36、充气的皮球

在等着考核办副主任这顶帽子从天而降的过程中，方子恢复元气，该干啥干啥，带着资料科一班人，写出来很多精彩的文章，也获得了一个个省市级荣誉。当然也出过不大不小的风波，其中就有义务献血这个插曲。

那个年代，由政府行文，提倡义务献血。其实由政府出面的事情，多半就是行政命令了。各单位大都把献血任务分配到各科室，县委办也一样，颜志高开完动员会后，就把任务派到了各科室，每个科室俩人义务献血。这样就把压力传给了各科科长。综合科里除了方子、庞子涛俩个正副科长，剩下的就是游蔚光，熊晓凡，穆庄和牛自强了。方子犯愁了，这几个人除了牛自强外，剩下的跟着自己白天忙夜里忙，身体素质都不是很好。别看这几位看上去都是人高马大，像庞子涛还是个白白胖胖的福相，可内里体质早就垮掉了。

没办法，方子只好自己上阵。献血当天，孟薇婞，张玥玥，柳尚惠，恽山啸等等，来了一大帮科长，因为科长不来，其他人实在是派不动。但是资料科的庞子涛和穆庄还是来了。

轮到县委办献血时，穆庄和方子同时在相邻的俩窗口挨针，穆庄的200毫升献血包瞬间充满，可是方子的献血包瘪瘪的，就是流不出血来，窗口里的医生不耐烦地说：“握拳头，重复握，重复握”。

献血时，方子还和挨着的穆庄有说有笑，等方子的血包终于充满时，方子没了知觉。他只感觉自己在一大片森林上空急促飞行，下面的落叶松林、房屋和高山一闪而过......

有人狠狠地掐着他的人中，他不耐烦地摇了一下头，“嗯”地一声醒了过来。这时他发现自己躺在地上，穆庄正抱着他，庞子涛和一名穿白大褂的医生正在掐他的人中，身体豪无力气，虚汗满身，脸色雪白，周围有一大圈人正在围观。

“醒了醒了，我嘞的妈啊，吓死俺了”庞子涛说道。“老方感觉怎么样”穆庄问道，“能起来吗”。方子看看众人，回味着晕倒前的情景。“我这是怎么了，老穆，刚才我不是和你一起说话的吗”。

“晕血晕血，身体素质也不行，好了好了没事了”，那个掐他人中穿白大褂的医生推开众人跻身走了。

穆庄把方子从地上拽起来，庞子涛忙拿出矿泉水，让方子喝了几口。方子还是感觉头晕目眩，胸口憋闷。庞子涛惊骇地说道，“方科，刚才你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可把我吓毁了”，“木头，看你这一米八多的大个子，怎么连几滴血也经不住啊，内里空了，内里空了，是不是昨晚和弟妹那个了”，穆庄开着玩笑，气氛不由轻松下来。他俩搀扶着方子，慢慢走出H市中心血站。

下午，颜志高来了一个电话，安慰方子要注意身体，好好休息一下。接完电话，方子躺在家中，寻思着献血的经过，这他妈的要是死在那里该咋办？孩子老婆谁管？老爹老娘还不哭的稀里哗啦。这几年别人升的升提的提，我他马拉个币算什么。方子越想越憋屈，心里五味杂陈，疼痛无比。方子像一只被针扎破的皮球，一直在心里攒着的那股心劲儿，像漏出的气体一样，皮球一点点干瘪下去，最后成了一层柔弱的皮囊，好无活力地瘫在那里，方子睡着了。

仔细想来，有时候把人比作皮球不无道理的，失望了，伤心了，就像泄气的皮球，松松垮垮软作一团。兴奋了、激动了，就像冲进气体的皮球，蒸蒸向上跃跃欲升。这个皮球里的气体就是信心。第二天，方子这只皮球又填充了气体，依然一头扎进工作中，所有的不快已在心里没有了半点痕迹。方子又忙起来了，要强的个性是他对任何事情都不认输的信心和动力。

颜志高看到方子后，又说了几句“注意身体”之类的话，便交给方子一个任务。原来从市委到县委，从文件起草到审核，再到印发和传阅，没有一个单位的行文制度是规范的。往往是一个单位一个制度，一个单位一套规矩，有的甚至没有制度，完全听本单位领导安排，因此造成很多失误。颜志高就是要方子找来各地的行文制度，结合自己的实际，是制定一套通用的行为规范制度。

领命后，方子便招呼庞子涛、熊晓凡、穆庄，把H县委办公室前几年的制度全找出来，又在百度上搜集其他市县的相关资料。然后四个人又详细研究和商榷了两天，这才着笔起草。材料写成后，颜志高又邀请组织部、政府办、纪委、人事、财政等二十来个单位的办公室主任，召开座谈会，请大家提了相关意见，文件就算完善了，打印下发遵照执行不在话下。

后来，市委办公厅和H地区的好多县区前来学习取经，市委常委秘书长还对H县委办的行文规范予以了大力表扬，批示要求全市遵照H县委办的做法严格执行。这又算是颜志高主持办公室工作的一大贡献，颜志高因此也受到县委相关领导的高度评价。顺理成章，没过几日，颜志高走了，荣任一个边远乡镇的党委书记。而新的常务主任却没有及时配备。

这段时间，范崇福常委主任不得不亲自过问和安排办公室日常工作。马奉军副主任是老行政了，他手下的穆庄恽山啸虽然也是科长，但现在都是副科级别，工作经验都很丰富，秘书行政工作不至于让范崇福担心更多。而文字副主任杨嘉民现在是县委书记回海民专职御用文胆，没有更多精力来管理综合文字工作，所以范崇福常委便对综合科的资料工作过问最多，因此方子也和范崇福接触相对多起来。

接触多了，也就了解的多了。几个月之内，范崇福对方子的态度有了明显变化，下乡调研外出应酬都带上方子。至此，方子除了服务郑之江副书记，又给老范当起了实质上的秘书，再加上杨嘉民时常交下来的起草县委书记讲话，方子实际上在服务着三个大佬。只不过由他组织起草的书记讲话之类，都让杨嘉民修改后亲呈回海民书记，而方子无缘见到县委一把手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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