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月悬碧空了，转过头来望向发呆的润玉问道：“已经入夜了，你不用回去应卯吗？”

　　被我这么一说，他回过神来答道：“今日润玉休沐，前夜神当值，再过几年他就卸职了。”

“那新的助手培养好了吗？”

　　“助手？大概是没有的。”

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他：“你是说以后你一个人值夜，完全没有人可以代替，夜夜都要去？”

　　他苦笑道：“大概是。”

我眉头一皱，这怎么行？不科学啊。

　　“前夜神以前也是这样？”

　　他点了点头。

　　真是苦逼。

“你能不能培养几个好让自己有时间休息下？”

　　他奇怪道：“润玉并无他事，并不需要休息。”

我嘟囔道：“总有意外，哪有日日都能顺利上班的。你能去问天帝帮你找几个帮忙的吗？”

　　“大概是不行，”他的神情稍微有些落寂，“前夜神也是如此，夜神一职本就是万年孤苦之人所受。父帝不会在意，母神大概不会同意。”

“说什么万年孤苦！”我瞪了他一眼，“我呢？我在哪里？！”

　　他有些好笑地致歉道：“我的错我的错。”

我又瞪了他一眼，敷衍我，一定是把我当小孩了！

　　“既然不用回去，那今夜要不要在这里歇息？”

他突然脸爆红，结巴道：“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奇怪，他没在朋友家留宿过吗？哦，忘记这家伙说不定没有朋友。对哦，还有个兄弟，不过这么近大概不会在那里留宿。

　　我拍拍手，从凳子上跳下来，对他说：“我吩咐侍女给你准备房间，我带你参观一下风语境。”

他突然一怔，笑了起来，说好。

这又是怎么了？我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头看他跟上来没有。突然福如心至，这家伙不会是以为我留他在我房间吧？！我去！我才七八岁好吗？！禽兽！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收到他甜甜的笑容，笑意简直要从他眼眶里溢出来了。这家伙在高兴什么？

我给他介绍了我住的玉芙殿，他已经看过花厅，闺房。我又带他去看了我的庭院，种了很多有趣的植物，他很是好奇，也是，天界的花都是假的。我送了几棵植物给他，又带他去看我的库房，他看着里面物件种类繁多，数量巨大的情况很是无语。

　　“你的东西很多。”

　　“是啊，”我一边拿一个面具遮在脸上看他一边说，“我有囤积欲，什么东西都想收进来。”还好我地盘够大。

他微微一笑说：“我观你房间简洁大方，还以为你对物欲没什么追求。”

　　“是啊，”我还有断舍离的癖好，“极简生活是个好习惯，东西少了，烦恼也少了。”

他指了指那一堆东西，示意我互相矛盾。

　　“不矛盾啊。”我解释道，“平日我用物很少，这些需要再来搜。”

他啼笑皆非地摇了摇头。又突然局促地说：“润玉身无长物，恐怕风铃要失望了。”

“失望什么？”我奇怪道，突然又想起这家伙隐隐约约的不安全感，“我要什么东西自会自己去赚去争，不需要润玉给我。你要是喜欢什么都可以拿，我的就是你的。”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又楞了一下。这家伙怎么跟我说话老是一愣一愣的。

我们走到碧秋潭，我指了指里面的锦鲤说：“这是侍女帮我找的锦鲤，看着漂亮，不过除了看，也不能干什么用。”

　　他看着一池子红红的锦鲤眉角微动，我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这是不喜欢？

　　“你不喜欢？”我问道。

他嘴角动了动，问道：“你喜欢红锦鲤？”

　　红锦鲤？一般人都说锦鲤，很少把颜色说出来，他是不喜欢红色？

“你不喜欢红锦鲤？因为红色？”我盯着他说，“你要是不喜欢那我就把它们送给别人好了。你喜欢什么鱼？”

　　他又怔了一下，像控制不住一样嘴角越裂越开，“我不喜欢红锦鲤而已，我喜欢你穿红衣。”声音说不出的欢快。

红锦鲤？跟他消失的六百年记忆有关吗？很多人潜意识里的心理创伤都是儿童时期造成的。

　　“那我改天找些其他颜色种类的鱼养好了。”

我突然想起来还没见过他的原型。

　　“认识这么久还没见过你真身，能让我看看吗？”

　　他浑身一僵，连眼神都不敢跟我对上。

哇！这是怎么了？很少见他这个样子！有些想看啊，不过强迫他也不大好。

　　我期望地看着他，看我看我，看我萌萌哒的大眼睛。

他开始抿嘴唇，手指不知觉地搓来搓去，这么紧张？！突然像下定决心一般说：“好。”

　　说完便变幻为一条长长的盘旋着身子的银龙，霎时我这本来还算大的庭院就变得很狭小一般。

但我无暇顾及这个，我的目光粘在他身上下不来。

　　“真漂亮······”我忍不住喃喃道，摸着他冰冰凉凉的鳞片，“无与伦比······”

他突然浑身一颤，我突然意识到我好像在非礼他的裸体，呃······真不是故意的。

　　他体态矫健龙爪雄劲，虽然是在我这小小的院子中却似奔腾在云雾波涛之中。

他把龙头低了下来，灯笼大的眼睛看着我，虽然很惊悚但我能感觉他眼中的柔情，这一刻我才真实意识到我找了一条龙做未婚夫，一条龙啊！

　　我心中控制不住的雀跃起来！

突然我注意到他的两只角有些奇怪，我示意他低下头，他顿了一下低下来，我摸摸他的角，感觉他好像又颤了一下。

　　两只角底端有一圈一圈的东西，龙角是这样吗？我努力回想，可是我没见过其他龙。那一圈圈凹凸不平，不像是自然生长的样子，灵光一闪，这是增生组织？！

“你是不是生病了？”我有些担忧地看着他说，“你的龙角好像长了些东西，仙医能治吗？”

　　他的眼睛里有些痛苦，闷闷的声音传来：“不是，那是被一次次拔角留下的。”

我震惊地忘记了言语。

　　拔角！！！

“是天后做的吗？”我控制不住自己大声叫道，“你傻啊，就让她欺负你！你不会找你父亲吗？他怎么可能不管？！他还是不是人！”

　　“不是天后，”他的声音轻轻的，“我也不知道是谁做的，而且，”笑意蔓延开来，“父帝也不是人，他也是龙。”

“不是天后，”他的声音轻轻的，“我也不知道是谁做的，而且，”笑意蔓延开来，“父帝也不是人，他也是龙。”

　　又是不知道，感觉他身上也很多迷。我是记得的太多，他是记得的太少。

我忍不住吻了吻他的角说：“还疼吗？”

　　“这是很久之前的了，早就不疼了。”

我恨恨道：“我一定会找出谁做的！”居然敢动我的龙！

　　“好。”

我心神一动，突然变作真身在他身边盘绕，龙沐浴在云雾中，要是从旁观者眼里一定很美。

　　我化为人身坐在他头上，抓住他的双角说：“驾！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他猛地飞了出去，我们在星空遨游，漫天的星辰都化为我们脚下的光芒。

　　等到落到原地后，我的心绪还没平复下来，沉浸在骑龙的成就中不可自拔。

他化为人身，笑意盈盈地看着我发呆。

我突然像小炮弹一样冲向他，在他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跳上去搂住他的脖子，双脚缠住他的腰，哦，他的腰可真细。

　　在他脸颊狠狠亲了一口说：“太棒了润玉，我爱死你了！”骑龙了！骑龙了！没想到穿越居然有如此福利！

他浑身一颤，又僵住了。

“你们在干吗？”我转过头，看见娘亲脸色不善地站在那里看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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