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在身后被人猛踹上,桌上微弱的烛火胆战心惊地摇了摇,好歹撑住了没灭,一时鬼影憧憧、剑拔弩张。我打眼往屋里扫了一圈,眯着眼也没看清明里暗里究竟藏了多少人,看清的唯独那端坐桌边喝茶的男子,脸侧刀锋相抵,殷红的血液顺颊而下,却犹自坦然,一派光风霁月。
察觉到我的目光,他也看来,抬手抖开一方手帕,帕上两枝嫩黄的迎春兀自绽开,他笑着,带点无奈,“看看,叫人抓到了把柄,怎么办?”
我楞道:“什么把柄?”
一阵朗笑突然从窗边暗处传来,一着暗色锦衣的大叔阔步而出,“哈哈哈哈,本王还真是没想到,卞公子的软肋原来竟是这番儿女情长!哈哈哈,到底是铁骨柔肠性情中人,本王喜欢!”
我被那胡子拉碴方额阔面的土王爷笑得一愣愣,朝卞时章打了个眼色,“什么情况?”
卞时章也不理我,拿帕子揩去脸上的血迹,淡淡道,“草民位卑身贱,千刀万剐无话可说。”说着瞥我一眼,“只愿王爷别伤及无辜。”
“怎会!本王又不是蛮不讲理之人。”王爷大手一挥,扣着我和卞时章的刀剑立刻撤去。那王爷朝我走来,笑得像只狐狸,“况且,卞公子乃本王左膀右臂,这位姑娘又是你心上人,本王体恤还来不及,哪里来的千刀万剐!”
我听罢瞪大眼,是吃了两个大惊,一是惊卞时章这只懂吟风弄月的闲人何以竟成了这王爷的“左膀右臂”!二是惊这王爷怎么会以为我是他卞时章的心上人啊!
正想问这是什么个情况,又被那土王爷摇头晃脑的一句“再况且”给顶回去。
王爷转回身,负在身后的手指有节律地扣着,端的是一派悠闲,言语间却杀气腾腾,“况且,这世上哪有真正无辜之人呢?卞公子,你说是不是?”
越过这王爷肥硕的身躯,卞时章显然也没认真听他扯淡,只冲着满肚子疑惑的我摇摇头,是叫我闭嘴的意思。
考虑到卞时章必定比我更了解这里的情况,我也就真闭嘴了,而这直接导致了我日后成为替死鬼的悲惨命运。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说的就是我。但如果当时我将真相说出来,也只会让卞时章的处境更为难而已。我毕竟是过客,过客的喜怒哀乐算个什么。
后来,大概是出于对替死鬼的怜悯,卞时章将这半月间的风波一五一十告诉了我。这件事有点说来话长,长到要从当年贾后发动禁卫军造了反说起,中间的曲折他分条缕析很拎得清,到我这,大概就是经过十四年的纷争,大江南北想要称帝的九个王爷终于死得没剩几个,而这土王爷——淮南王符远——就是唯二的幸存者,而另一个,则是河间王刘玉。
淮南王符远……这名字蛮耳熟的。
我剥了颗花生丢到嘴里,政治话本让我兴味索然,“然后呢?”
大概是看出我听得无聊,他也精简言辞,“当年河间王假托诏书擅杀淮南王,他连夜逃回封地,据此偏安一方养精蓄锐。如今新帝刚登基,河间王又性情暴戾不得人心,便蠢蠢欲动起来。”
而卞时章就是在这样的情势下,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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