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命运的转折

“滴答、滴答、滴答……”

鲜血从肉的断口处滴了下来，成右其瘫坐在甲板上，他盯着眼前的那名男子，心中突然涌起了无尽的后悔——如果，从一开始就没碰到他就好了！

……

成右其，中华民国人氏，籍贯上海，生于法租界。

他五岁的时候，母亲因病去世，而他的父亲希望他可以接受教育，但碍于付不起高昂的学费，所以他在五岁时就被送去了一所免费的宗教学校。

在学院的四年里，他的成绩并不突出。而在他九岁的时候，他的人生面临了第一个转折点！

成右其：你们说，为什么这个家伙说，在别人打你左脸的时候，不要还手，反而要伸出右脸给对方？他是不是傻的？

这本来只是随口一说，他本身也不是想对那个被钉在十字架上的人说什么，只是想到了就说了罢了。

但不幸的是，一名路过的神父听到了他的这番言论。

他在十分钟后，被拎到了校长办公室。

成右其站在校长面前，他当时十分害怕，他的校长对所有人都格外严格。之前他就已经被校长说了很多次了，早有心理阴影了。

他战战兢兢地站着，校长和那名神父正在用法语进行着交流。

虽说法语在这所学校里一直是一门必修课，但让人失望的是，成右其的法语一直以来学的不好，他压根听不懂校长他们说了什么，只能呆呆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过了大概五六分钟，那名神父离开了，他临走前看了自己一眼，当时的成右其并不知道自己之后的命运，所以他并没有在意，不过现在想来，那个眼神真的意味颇深。

校长在跟老师谈完后，问了他一句:

校长：你叫什么名字？

成右其：成、成右其！

校长：哦~

校长在他的笔记本上写了些什么——成右其估计是自己的名字。

校长写完之后，又皱了皱眉头，往前翻了几页，看了一会之后问道:

校长：我之前，是不是找了你很多次了？

成右其：三次，先生。只找了我三次！

成右其以为自己要遭殃了，但没想到校长竟然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啪”的一下合上了笔记本，挥挥手就让他回去了。

成右其走在返回宿舍的路上，还在为自己逃过一劫而感到庆幸。

但是，在五天后，在一场一周一次的弥撒结束后，校长叫住了所有人，然后包括成右其在内的十五人被叫了出来，然后说了一些他们在校期间的一些“罪行”。

在他们说完之后，他们就被赶出了学校。

当时的成右其真的以为他被赶出来的原因真的是因为自己放下了大罪！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当时他们宣布的那些错误，成右其一条都没记住。

而后来成右其也发现，当时那个学校把他们赶出来，纯粹是因为学校的资金运转出现了问题。在他们走之后，学校又陆陆续续开除了一些学生，不过听说最后还是倒闭了，被一个美国人买走了。

成右其原本以为自己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会有一些伤感，毕竟是自己小时候读的学校。不过在真的听到的时候，成右其却发现，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他甚至没有兴趣去那所学校看看到底有没有倒闭。

在被学校开除后，成右其回到了家里，父亲听了成右其的叙述之后，沉默了许久，坐在房间里抽了一晚上的旱烟。

第二天早上，在右其醒来的时候，父亲将他带到他平常工作的货船上，对他说:

成父：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学习不一定要在学校里。上船吧，它总会向前的！

从那天开始，成右其就给开货船的父亲帮忙。

令人讽刺的是，这个工作需要和很多外国人交流。当时在课堂上死活学不会的“法语”（其实是英语，他不知道法语和英语的区别，后来才知道），他在货船上度过的四年时间里却成功学会了。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他十三岁，也就是1917年。

同年八月，北洋政府对德奥宣战。

同年九月，他的父亲作为劳工被派往欧洲。

在父亲离开的这一年的年底，他通过一位回国的华侨，给自己带了一张照片和一封信。

照片上是父亲和一个白人合照。

信里的字迹并不清晰，想来当时笔快没墨了。

信的内容是父亲对这些日子里的事情的概述，同时介绍了一下他身边的这位白人朋友，父亲称他为救命恩人，名字叫斯坦福·派恩斯，来自一个叫美国的国家。

成右其：一个平等、富裕的国家吗？那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地方呢？

父亲对美国的描述并不多，但那个大洋彼岸的国家却深深吸引了他的注意！

从那一天开始，成右其就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去美国看看！

第二年三月，父亲死了。

其实说死并不准确，因为官方的说法是——

“你的父亲失踪了。”

不过在那个环境下，所谓的失踪，其实只是对已经认不出尸体的一个美化说法吧！

不管怎么说，成右其确实在那一天失去了父亲。他的命运就此发生了第二次转折。

成右其离开了父亲曾经工作过的这艘船，开始了两年的流浪之旅。

在这两年中，他不断被雇佣，又不断被解雇，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结束，就像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该干什么一样。

上周，他又一次被一家快递公司雇佣。

他本以为，这又是一次不会被他记下的工作经历。但他没想到，这个工作竟成了他人生的第三个转折点！

雇员B：你说什么？！送到美国！不是，他是在开玩笑吗？

雇员A：我向你保证，不是！

雇员B：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这里是上海！他要我们跨过一个太平洋去送货！他是疯了吗？

雇员A：你知道他给了多少钱吗！？一万！一万大洋你知道是多少钱吗！这还是定金！你懂了吗？

雇员B：这、这真是疯了！

雇员A：还有，不是人家来找我们的，要不是我死皮赖脸贴上去，你以为我们能拿下这一单吗！你要知道，只要这一笔生意成了，我们什么生活过不起啊！

雇员B：……那我们该让谁去送这个包裹？谁会愿意跑到几千万里外去送个包裹？

后面的事应该很明显了，成右其自告奋勇抢下了这个没人想干的差事。

他抱着期待，登上了前往美国的船，他马上就要到那个他梦想中的国度了！

至少在这一刻之前，他一直都是这么相信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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