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好了，我们来说正事吧。”南白羽咳嗽了两声，“上官龙——是吧？你之前说我们说不定有合作的可能，关于这件事情你有什么计划？”

“那就得看你们的打算了。”我耸了耸肩，“杀亲夺权之仇不共戴天，我们肯定是要让三位长老对此付出代价的，因此你自然不用担心我们会告发诸位的存在。除此之外，我想知道你们的接下来要做什么事情，是要趁着仲夏祭的召开袭击精灵族呢，还是仅仅是打算安安稳稳地过自己的日子，我才能决定在何种程度上配合你们。”

“我们的计划是……”琉馨刚准备开口，就被一旁的南白羽打断了：“不好意思，这种事情请允许我们保密。你们应该也能理解的吧？我们虽然有着共同的敌人，但是毕竟我们双方才认识不久，这样的话题请恕我们没有办法向诸位透露。几十年来，黑暗精灵一直处在被追杀的立场上，所以这种程度的警惕还是请允许我们保留吧。”

“行吧，毕竟我们也才刚刚见面，信任什么的自然是谈不上的。”我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我们也没有办法强迫你们，既然你们不愿意说，那这个话题就暂且跳过吧。不过我要提醒你们一点，仲夏祭不单单是自然精灵的节日，现在森罗城里聚集着来自各个种族的游客，如果不想让黑暗精灵成为大陆上各个种族敌视的对象，那就算你们想要趁这个机会动手，也请注意你们的方式，不要随便将别的种族牵扯进来。”

“这一点我们会注意的，毕竟……”南白羽话刚说出口，就意识到了这句话等于承认了黑暗精灵打算在仲夏祭搞破坏，用不满的目光瞪着我，“如果我们是盟友的话，还请不要使用这种小手段。”

“如果引起了你的不快，我在此向你道歉。”我向南白羽鞠了一躬，“我是真心希望我们双方可以合作的，但是如果彼此之间连基本的行动方针都不了解的话，恐怕我们之间缺乏合作的基础。”

“哼，真是能说啊。”南白羽瞪了我一眼，仿佛是接受了现实一般摇了摇头，“那么你们的计划是什么？你们口口声声说要向三位长老复仇，这样的心情我倒是可以理解，只不过他们可不是好对付的角色，和他们为敌从某种意义上相当于和整个精灵族为敌，这绝对不是一两场袭击就能解决的问题。”

“如果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挑拨离间’吧。”我稍稍思索了一会，尽量简练地说出了我的计划，“如果他们三个之间是铁板一块，那我们显然是没有任何机会的，可惜事实并不是这样。尤其是在艾露恩到达八阶之后，剩余两位长老必然会对她产生嫉妒，也会觉得艾露恩的存在威胁到了自己的地位。我们要做的就是利用他们的这种心理，扩大他们之间的嫌隙——当裂缝扩大到了一定程度之后，就算是金刚石也会变得非常脆弱了。当然，到时候我们可能还需要一些外来的力量对他们做出最后一击。”

说实话，别看我在南白羽面前说的煞有介事，其实这些事情有八成都是我自己的推测，还有两成是之前和长老们见面的时候，看他们的反应而得出的结论。不过正所谓“太阳底下无新事”，哪怕只是对着青龙帝国上官家和南宫家，我都能脑补出三位长老之间的关系——毕竟在长老们各自的触手已经将整个精灵族瓜分殆尽之后，如果任何一方还想要继续扩张自己的势力，那就只剩下互相倾轧这唯一的选择；而事情变成这样之后，当年联手赶走精灵皇子的三位长老，彼此之间自然很难说得上是铁板一块了。

我看了一眼站在我身边的安洛和欧芷晨，两人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脸上带着几分严肃的神色，不过看起来并没有插话的意思，而是想要把我的计划听到最后。我深吸了一口气，目光落回到了南白羽的身上，随后继续说道：“尽管如此，如果把三位长老之间的关系比作一块石板的话，我们毕竟势单力薄，所能做的也就是在石板上敲出些许裂缝而已，想要把石板彻底砸碎绝非易事。不过有句话说得好，叫‘大难临头各自飞’，一块出现了裂缝的石板，如果被巨大的外力击中，一瞬间就会分崩离析。我所谓的‘合作’正是这个意思，虽然不知道具体的计划，但是你们对森罗城发动的袭击，或许正是彻底击碎这块石板的关键力量。”

“不要指望拿我们来当炮灰，八十年前我们已经当过一次了，现在我们不想再当第二次。”南白羽用冰冷的语气回应了我，“现在我们只想按照自己的意志生活下去而已。”

“我没有让你们当炮灰的意思。”我露出了一个微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显得真诚，“你们现在也不愿意透露自己的具体计划，所以我们具体怎么合作，到时候再商量好了。我不会强迫你们做任何事情，届时如果你觉得我提出的计划对我们而言是双赢就再好不过，如果你觉得我只是在单纯的利用你们而不愿意参加，我就再考虑一些别的方法，这样约定可以吗？”

和一直态度非常谨慎的南白羽不同，一旁琉馨的脸上已经露出了欣喜的神色，就差把“可以可以，我们就这样说好了”几个字写在脸上了，看来我们已经取得了这个孩子的信任，大概是安洛身份所带来的影响吧——琉馨曾经说过，黑暗精灵对安雅的印象非常好，这一点从她对安洛的态度里也能够看出来。琉馨的态度南白羽也看在眼里，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明白了，既然小公主这样希望的话，那就这样约定吧，希望你不会让我们失望。就我个人而言，我真的觉得你们三个的赢面不大。”

“真是不巧，我自己也这么认为。”我看了一眼面色复杂的安洛，苦笑着叹了口气，“尽管如此，也有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时候。精灵皇族一脉近几十年的遭遇你们或许有所耳闻，既然我是安洛的朋友，我就不可能坐视这些事不管。更何况，即使不考虑安洛和安雅的事情，我自己也有一笔账是要向三位长老们讨回来的。”

想起前一个晚上，初次见面的安吉尔二话不说就拍碎了我的肩膀的场面，我就不由地感到几分气血上涌，愤怒和屈辱的感觉在我的心头交织，就像是有一团炽热的烈焰在熊熊燃烧一般。我自认为不是睚眦必报的性格，但是一条手臂又是另一回事，如果不是我正好学会了治愈能力的符咒，我的右臂很有可能就会因此而留下残疾了，这是我绝不可能用一句“算了”就善罢甘休的事态，我绝对要让对我做出这件事情的长老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年轻人，你现在的眼神让我感受到了几分危险。”南白羽微微眯起了眼睛，上下打量着我，“过去我见过不少有着和你一样眼神的年轻人，他们都有一些共同的特点，比如敢于冒险去挑战远在自己之上的对手，又比如他们的下场都很凄惨。”

“危险吗？如果大祭司您将来有机会走出这片森林的话，或许可以去青龙帝国的都城打听一下上官龙这个名字，那个时候你才会知道我有多‘危险’。”我轻笑了一声，开了个有些自虐意味的玩笑，“总而言之，我们已经向各位最大限度地展现了我们的诚意，也希望你们能够拿出诚意来，如果我们双方能够达成合作关系的话，对两边而言显然是双赢的结果。”

“我明白了。”南白羽仿佛认命似的轻叹了一声，露出了认真的神色盯着我的双眼，“不过因为出现了你们这样的变数，我们原本的计划也有需要修改的地方，因此今天无法向你们透露。在仲夏祭开始之前，我们的人会前往森罗城，和各位商量具体的行动细节。”

“……行吧。”

我和安洛、欧芷晨对视了一眼，各自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几分失望。这种程度的承诺对于孤立无援的我们而言，无异于一张空头支票，表面上我们和黑暗精灵之间达成了所谓的“合作关系”，但是具体怎么合作、双方各需要做些什么却完全没有定论，甚至连下一步谈判的主动权都被掌握在了黑暗精灵的手上，这让我们从各种意义上都显得非常被动——说句不好听的，以黑暗精灵此时此刻对我们的承诺，他们就算彻底背信弃义、在这之后就和我们断了联系，我们又能拿他们怎么样呢？

尽管如此，我、安洛和欧芷晨心里都清楚，以眼下的现状，我们也确实不能要求更多，这已经是我们能够争取到的最好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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