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五颜六色的花园。
为什么说它五颜六色呢?因为玫瑰紫牵牛花爬上了白玉雕花栅栏,默不作声地释放着芬芳;藏红花纷纷地挤在了小径的两旁,在风的吹拂下向客人掷出她的鲜红色手帕。蝴蝶花鸢尾如同真的蝴蝶,一眼望去像是五彩斑斓的蝴蝶在日光下翩翩起舞。
高大常青的梧桐树,开枝散叶,黏糊糊绿油油的阔叶形成了一片阴,清澈的小溪正从它的怀抱里流淌过;落叶灌木秤星树开出了星星点点的淡黄色花朵,尽管低矮,却犹如托起星空的密云,彰显着夜深星阑的美丽。
猫儿眼睛草还真像猫儿的眼睛似的,风一吹过便眨巴着眼,不一会儿有露出了它那双淡黄色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来访者。
嘿,真是一座神奇的花园。
可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十全十美的,我眯着眼睛仔细地看了看,便发现了些端倪——花草形态太过于自然,却也不是没有经过修剪,从一些隐藏在花丛里的断开的枝头可以看出,园艺人并不是很专业,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那位急功近利的园艺人,将他认为所谓漂亮的花朵留下,而剪去了那些稍次一些的花,这破坏了整体的美感,应当剪下那些所谓漂亮的、一枝独秀的花朵才对。
花卉的栽种太过于随便,像是一时兴起的,导致冷暖色调混搭,牵牛花下无篱笆。导致了小路的弯曲、花园整体的杂乱无章。
我摇了摇头闭起了眼睛,同时庆幸我没有盲目地去相信这是美丽的,我可不想降低我的审美,也不想去追求那些片面的美。就如同思凡一般,虽说是可爱,并且可爱得让人呼吸一窒,可爱得甚至让人无法自拔!但我没有因此而迷恋上她的外表,因为我知道,在她那幅可爱的皮囊之下,野兽之心在其中根深蒂固。表面上的她不谙世事,容易让人激起保护欲,但实际上她哪儿是不谙世事,她仅仅只是觉得,能够用力量来解决的事,用力量来解决才是最好的途径!
我一直都明白一个道理,要从全方面角度去对待每一样事物,不要单纯地被他的某一特点迷惑,也绝不能让你的思维被他的某一缺点所羁绊。如此一来,我们才可以在大千世界的瞬息万变之中处事不惊。
举个简单的栗子,或许会有人喜欢那种动不动就带球撞人、献上亲吻的天然呆女主或女配,但你有没有想过,既然她能对你这样,那么对其他人也何尝不可?
这就很尴尬了是吧?大兄弟。
所以说,做人要有点双商,不然到了上帝面前你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正当我缄默思索的时候,我们此行的目的地也到达了。老管事站在我的左侧,手贴腹部对我鞠了一躬。
“梓文先生,我们到了。”
这一声及时地拉回了我的思绪,我连忙整理衣冠。
“有劳了。”
我同样回敬了老管事,这位兢兢业业的老仆人含着笑意就走向了我们前方那座爬满杠香藤的、罩着珍珠帘子的凉亭里去了。不一会儿又走出来,热情地招呼着我进去。
我拉开了帘子,便看见了那位红光满面的、身体健壮却有些发福的男爵大人,此时面前正摆着餐篮,上面放着许多甜点和蛋糕。不仅如此,我还注意到,安吉恩站在了男爵大人的后头,手里正捧着一副国际象棋。
男爵大人的胡髭上沾了一些褐色的泡沫,显然是喝过咖啡了,桌上银制餐盘反出了亮光,打在了他讲究的制服上。
“我的客人,我对你十分感激,感谢你治好了小女的病,这份恩情我会时刻牢记的——噢,我差点忘记了,费利佩!快些把之前交代好的酬金拿给先生,我说客人啊,你若是还有别的要求,可以大胆地、尽管地向我提,只要不是太过荒谬,我都可以尽量地满足。”
费利佩做事很快,就像提前做好了准备一样,从兜里掏出一大袋金币。那金属碰撞的叮当响,引起了我无限的遐想。尔后才注意到自己的失礼,我抬手清咳了一下。
男爵大人红光满面,脸上堆笑,示意我去接过酬劳。可我却强行忍下有钱不能拿的煎熬,依旧站在原地。
“男爵大人,我觉得我现在还不能拿这笔钱。”
“哦?先生这是何意?”
男爵大人稍微眯起了眼睛。
“这么跟你讲吧,我认为在大小姐康复之前,这笔钱是拿不了的,不然我会良心不安。而要大小姐康复,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听完后,男爵大人便哈哈大笑。
“先生不愧是个老实人。”
然后又很平静地看着我。
“但先生你说小女治不好了是什么意思?”
我嘴角勾起,熟悉的微笑逐渐上扬。
“大人可是天底下一大忙人啊,既要组织边塞退兵,又得筹划婚礼,还是两桩。哎呀,这男爵做得可真够累真够呛人的啊。”
突然间,他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住了我,那双锐利的眼睛,似想要把我贯穿!
“费利佩、安吉恩,把他给我拿下!”
我的答非所问明显触怒了这位男爵大人,但他并不是因为此事而生气,而是因为我戳穿了他的秘密。
“嘿嘿,老兄,别激动嘛,先听我讲完话先。”
我挥手示意他们不要乱动,然后才不紧不慢地说:
“男爵大人是不是很疑惑,我是从何而得知?不要着急,我现在就来揭晓答案。”
我清了清嗓子,娓娓道来。
“大人你可知道,我不是本地人。或许你会认为我可能是某个农村出来的小农民,但恰恰相反,我是从边境来的。几个月前,我听闻边境城市逐渐开始退兵,那一度引起了人们的恐慌,以至于许多本地居民都开始迁居。而为什么要退兵呢?原因很简单,驻守边境的那位将军,那位贵族,那位男爵,自知自己敌不过敌军,于是便想到散布退兵的消息,实际上也这么做,为的就是迫使恐慌的居民离开,自己也能保存实力,虽然上头下达的任务会失败,损失了疆土,但至少保存了性命。”
我咽了一口口水,嘴唇有些发干,但我顿了顿后紧接着说。
“拉斯韦尔是一座较为靠近边境的城市,而这一带唯一的统帅者卡图拉·韦奇诺诗就居住在这座城市里,这一带的边境都被他管辖。我可不认为这片领域里会出现另外一个男爵大人,所以,恕我直言,您就是那位即将输掉边境的卡图拉·韦奇诺诗大人。”
“至于两桩婚礼嘛,这就很简单了,您输了边境,自然是要受到上头的惩罚的。要知道官场如战场,年轻有为的您在升官过程中必定会引起一些人的妒恨,一旦您掉了官儿,那您将会被您的仇敌打压,甚至您会从此无缘官场。为了保住职位和性命,无奈之下您只能将您的唯一的女儿,洁丽雅纳嫁与他人,以攀附高枝。而这也就成了洁丽雅纳的一块心病、一处伤痕,以至于她变成现在这样的自闭样子。而您却还是忧心仲仲,害怕联姻会失败,于是我没猜错的话,您就将自己也作为一个筹码。毕竟我可不认为一个近乎白手起家的商人,会活的那么奢侈,住那么漂亮的豪宅,有如此可爱的花园,还穿着如此考究。毕竟商人都是很节省的、视钱如命的。若是我没猜错,您刚约会回来,因为我不认为您平时会打扮得那么时尚,那么奢侈,恕我直言,这是败家。”
我的长篇大论到此完毕,见我毫不留情地将他的秘密揪出来,男爵大人面如死灰,手指交叉抵在嘴前,似在沉思。
“你很聪明,十分地聪明,那么请问聪明的你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吗?除了这样我还有什么办法!”
他的语气略显激动,显然是有些生气了,不过更多的是焦虑。
“很简单,男爵大人,赢过敌军,解除婚姻,一切都会迎难而解。”
男爵大人冷笑着看着我。
“赢过敌军?说得倒是简单,可你知道对方为什么会打得我们节节败退吗?因为那帮混蛋占了优势,站了绝对的地理优势!他们却都处在高地,而我们都处于低洼处,难守难攻,因此即便是我们人数上占优势,可只要那帮混蛋不出来,我们是绝对打不过他们的!”
他说话时语气里流露出一种悲戚。
“所以您还想着弃城,等他们占城的时候再将他们一网打尽?别逗了,除非您死,否则他们是不会轻易放弃优势去占城的。”
我脸上挂着无畏的笑容。
“因此我别无选择。”
男爵大人瞪了我一眼,最终还是无奈的叹息。
“凡军好高而恶下,贵阳而贱阴。不管是古代还是现在的战斗,都会为了争夺战场中的高地而激烈争斗,一旦一方占领了高地,敌方部队将会因为攀登而放慢了进攻的脚步,从而耗尽了他们的力气。但是——”
我双手合十,歪了歪头露出令人难以寻味的笑容。
“您试过向高山上投掷长矛吗?我想您应该没试过。”
“你什么意思?”
男爵大人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我。
我欢快地招呼着安吉恩将国际象棋摆在桌上,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招呼着男爵大人一起下棋。
“待到下完这盘棋,您就会知道了。”
我的笑容很迷人,也很难以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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