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夜半更声

长廊外细细碎碎的有一些脚步声，由远及近，慢慢的，脚步声停了。

“十三？”中年女人眼角带着疑惑，向着窗外轻声的问道。

“是，主子，是我，十三！”压低着嗓音。

月光投下剪影，映在十三身上，被十三遮挡处，便是他的影子，黑夜之中那影子看起来阴邪的很，有些许像是那地狱绘图中黑白无常的身影。

“事情办完了？”

“是，办完了，那两位小师傅也没起疑心，明天那地方就可以腾出来了。想来，那野种在明天明的时候，是连尸骨都不会剩下了。”

董十三怎么也没想到，仅仅是一个下午，繁莲就想要把那野种给弄死。得亏那么多年相处，好歹也是外族的姊妹的子女，当真是说杀就杀。虽说那野种向来不讨他欢心，但突然就这么说杀就杀，还真有点让人觉得惋惜。

要是这庄主直接让他杀了繁心，再随便拨发几个银子。他就直接昨天一棍子给她敲死了。也用不着什么这种手段。

不过话说回来，这庄主的心也确实是够黑的，这一手借刀杀人是真神了。繁心因为疯病，所以向来不让走出别院的，庄上的人也多半把她给忘了，即使没忘，庄上也没把她算作是个人。以至于根本没人提起别院有人。更别说之后他还亲手把那破屋给锁了，繁心就更加别想逃出去了。就在刚刚他亲手随着两个小师傅把引妖阵设置在别院里。这一来二去，那繁心是死透了。

二人不再言语，只是仅仅的立在原地。

“戌时一更，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更夫打着梆子，渐行渐远。

□

“我？！”不等少女解释。

一柄飞剑凌空而下，伴随着青蓝色的寒光，那少女最讨厌的颜色闪出在她的眼眸中。

“噬人妖物！这繁庄统共有一十三人被吃的只剩下骨头！倒也好，那么多生人之气竟然让你化成了人形！还不快乖乖受死！！！”那飞剑如同长虹而下，却是十分熟悉的样式。

演武会操之中多有练过，比如刚才那一剑，向后撤一步就行了。少女轻轻松松的向后退了一步，有些笑意看着那目光凌厉的少年。

“也不知道多少年了，这剑术倒也还是一脉相承。”少女暗叹道。这一招一式一板一眼的模样，倒是像极了那上面几位老头，看起来教育的是很周到。只是这打情骂俏的手段也不知是不是上面老头教的，倒是生疏的很。想了想与轻瞟了一眼院落的少女。

“？！我！”

这一看给少女直接吓懵了。那是一阵如同暴雨一般的冰刃霰射。

“中了！！”

换做以前，十方明就直接硬接了，这种对她蝼蚁一般的攻击，都不一定能伤到他的衣服。只是此刻却不一样了，她是繁心了！

“跑！！只能跑！！”脑内闪过一个念头，但她这贫弱的身体，能躲到哪去？……

“噗呲——噗呲——噗呲——”一声闷响，少女跌倒在地。

冰霰过后，空气之中似乎染上了一层薄雾。隐隐约约，有些许血的味道。

二人缓缓汇聚在一起，彼此心中都似乎有些许惊讶。

“朔师兄……”

“嗯……”

不等少女说出，少年轻轻的点了点头。

他们都感受到了。

太轻松了，实在是太轻松了，轻松的就像是杀死一个普通人一样。除了一开始能够闪过朔师兄的仓云坠剑之外，其余的，都太轻松了。

“恶业的妖物？……”少女反问道。

少年不语，轻轻的点了点头。

“呜嘶————”

十方明很讨厌这种感觉，从刚刚降生开始，就被异物给刺进身体里，像是被钉案板上的肉一样，很糟糕，只是这次相较于上次插入身体活祭还是有所不同的，她被刺成了刺猬。能活下来，全靠冰刃飞来瞬间的抱头蹲防，用四肢互助了正面所有柔软的地方，这才躲过了致命一击。伤口微微凉，除了一开始的一点冲击力外，一点感觉都没有。不过她知道，下一刻，她会对自己能够活下来是否是件好事而做定夺。

剧烈的疼痛，仿佛要将她折断成两半一样，仅仅是一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二人面面相序，看着少女身上用布条包裹的长条状东西。

“师兄”

“……”

少年不语，轻轻将布揭开。

是把剑……

二人沉寂，看着地上的妖怪，似是人形的少女。

“师兄！天！黑了！”少女灵动的双眼中满是恐惧，微微发颤的指着别院外墙。

少年顺着少女手指的处看去，刹那间黑雾缭绕，将整个别院团团裹裹的围绕在其中。

“咚咚咚——咚咚咚——”墙外梆声又再响起，只是没有往常的报更声。

“把剑！！——————给我！！！————————”

似是两片锈铁互相摩擦出来的声音一样，像是人在说话，但又觉得怪异。

“坏了！！！这才妖怪！！”

此刻他才觉得诡异，今夜引妖，哪来的打更人！况且更夫也是那十三具尸体之一，死无全尸！至今连少去的头颅和右臂都未找到！！

“棠儿！我们就去姑苏了！”少年负剑，目光亦如同往常一般凌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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