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搞砸了。
本以为可以培养感情,等彼此关系逐渐融洽了。让眼前的奴隶少女作为我这样一个夕阳迟暮的老男人度过晚年时光的理想伙伴。甚至能安稳、和谐、舒爽的睡一觉——毕竟作为一位单身日久的正常的、健壮的男人,这很容易理解,难免会有一丝小小的遐想。
看着少女大喇喇地,坐在桌子对面,埋头大口朵颐着我花费了近四分之一资产买来的饭,却又时不时抬起眼睛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我头都要大了。
这分明是花钱买个了麻烦回来啊。
我晚上睡觉,别说能安稳睡一觉,等第二天自己的脑袋还能不能完好齐全地留在脖子上都不一定。
我有想过试着跟她解释。
但不知道我的解释能有什么用,但应该没什么用。
我说完,果然没什么用。
她不信。
“为什么你就不信呢,我说的可都是实情。”我无辜看着她。
“因为……你不可信,是你自己说的,白细胞都不可信。”她嘴巴鼓鼓囊囊地说,一碗饭而已,被她吃得难以言喻的满足。应该不亚于我的吃相。“而且,你是最不可信的。因为你买来老朽,目的就不纯,你根本——不是什么好人。”
我不是好人——我承认。
但是。
“我……目的不纯?”
这也能理解。
哪有女孩子甘愿被人买回去当性.奴呢,哪怕她只是个最卑微的奴隶。
要想要解释自己买她的真正的原因,这很丢人。
可总得说。
“当时应付奴隶商人而已,我买你只是……为了帮我收尸……我不想自己的肉被同类,或者异界入侵者吃掉。”说完,我自己都感到脸红。
两颊烫烫的。
“恶棍,你还在撒谎。”
“看你,都已经因为说谎,羞愧地涨红了脸呐。”
她盯着我。
“而且,你撒的谎,漏洞百出。”
“漏洞百出?”
内心虽然委屈,但总不能在一个卑微的奴隶面前表现的太过失态,我撇过头“嘁”了一声。目光不经意扫过腊味饭嘴巴下的大碗。
益生菌作为最为受欢迎的,同时最经济实惠奴隶,其实吃得并不多。
食量大概是我们白细胞的三分之一。
但这只——我不确定,或许饿了太久了。
足足一个白细胞食量的大碗腊味饭,竟然快被这家伙给吃完了。
“老朽……老朽这样的奴隶,比老朽更好的奴隶,各大城市之间明明随处可见,应有尽有。老朽又是看上去最脏,最弱,性格最恶劣,最难驯服,年龄又最大的……”仿佛害怕被我抢一口她的食物,腊味饭挽过胳膊护着腊味饭,冷冷瞪着我。“你干嘛——偏偏要选中老朽。”
“你觉得自己很幸运?”我厚着脸皮说。
“抱歉,老朽觉得非常的不幸。”她说:“老朽是问你,你干嘛——要选中老朽。”
“因为没钱,穷啊,而你是便宜货。“我毫不客气地跟她说。
长长的乳色睫毛下,那双时不时朝我抬起的,桀骜难驯的目光再次彰显了她作为“便宜货”的原因。
“老朽不是便宜货。”她也毫不客气反驳我。
但接下来——这句话我不明白了。
“对你这种心理扭曲的变态而言。老朽比便宜货,更便宜。”
“啥意思?”困惑看着她。
“老朽知道你在打老朽什么主意。”腊味饭不看我,低头一勺一勺地吃着她的腊味饭。“你可以省下一大笔养育的费用,然后——然后直接就可以给你这种变态拿去享用了。”
“但你休想得逞。”
“老朽是说,老朽不会帮你做任何事情,任何,懂吗。”
都说细菌要比细胞蠢得多。
我看未必了。
她的话逻辑上完全说得通。
我只能落寞地叹了一声。
“你会为了报复,而想杀了我吗。”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我问她。
她大口咽完最后一口饭,拿过水杯灌了一口,很干脆地说:“想!”
——太危险了。
后面我几次张嘴,想说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威逼、收买、迎合、哪怕我用尽浑身解数——眼前的奴隶少女,态度依然不改。这已经不是难以驯服的事情了。
而是完全不可能驯服,认定了我杀了别人全家,这种仇恨怎么可能轻易消解掉。
可既然钱都花了。
奴隶商人估计是不肯退货的。
算了,实在不行,想办法二手卖掉吧——我暗中做了一个决定。
“既然这样,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我落寞地看了她一眼,拿过放在桌子一边的红色药瓶,在她眼前晃了晃。拧开瓶盖地给她。“在此之前,喝掉一半,另一半涂抹在你的伤口上。”
她看我,没有说话,拍着鼓鼓的肚皮打了一个饱嗝。
看着我手里的药水,良久。
“老朽不喝。”
“怎么可能安什么好心,你就是把老朽当……性……”奴——这个字她似乎耻于说出口。一脸厌嫌地看着我。“反正,要么是能让人昏迷的药……要么就是让人难受的春.药……”
真难以置信,她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怎么会知道这些的。虽说,如果我真的有那种邪恶的打算,我不否定自己能干得出这种事。“问题是——你说的那种药,我可买不起,这就是一瓶普通的疗伤药。”
我自己咽下去一点,然后抹在手上。
“瞧吧。”
腊味饭警惕地看着我,我们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
她才勉强答应照做。
“谢谢你,老朽去浴室……”她拿起药瓶,从桌子的另一边站起身。
她回头看了我一眼。
看到少女投来那丝五味陈杂的目光,我忽然意识到了气氛的微妙。
要知道——对于一个常年受到虐待、欺凌与打骂的低贱的奴隶,你对她越好。
她反而就越依赖你。
甚至可能爱上你。
我的灵魂——毕竟算不上是一个为对抗病毒与细菌而生的纯正的白细胞,我是人,我一直都把自己当人。
我作为一个人,怎么可能有勇气卖掉一个与你产生情感与羁绊的另一个人——不行。
“不行……”我忽然站起身,摇摇头,冷冷看向她。
“在我面前擦,我要亲眼看到。”我故意刁难道。
听到我的话,她吃惊看着我。“为什么……”
“谁知道你这小家伙会不会故意蒙骗我,而把药水全部倒入马桶里。毕竟,那可是我花了不少钱买来的。”我说:“你只不过,是我的一件奴隶商品……而商品是有价值的,你得让它完好,保养它才能保值,所以……懂我意思吗。”
既然准备二手再把她卖掉。
她现在,又变成了它。
给它一个永远憎恨我,渴望仇杀我的坏印象。总比留下一个复杂的,纠结的好印象更好一些。
“你果然……”
它恨恨瞪着我。
——果然是个色狼、恶棍、变态吗。
我不在乎,笑笑。
“是,随便你怎样想。但你身上的这件衣服,是我的,我有资格让你脱下来。”
“你就不能……”它紧张抓住身上满是补丁的袍子,仿佛在抓着最后一根稻草。手腕上的暴起的青筋缓缓舒张开。“好,老朽答应你,老朽会脱给你。但老朽的身体是老朽自己的,老朽也有资格不涂你的药……”
我反驳。
“谁说是你自己的,你是我买来的,别说你的身体,你的命都是我的。除非付我钱,你就自由了。”
“为什么你忽然这样……”
我厉声说:“必须给我涂,就在我面前。”
她红着眼睛,委屈地哭了一会儿,低头小声说:“你说的对——老朽什么都没有。”
看着女孩那张逐渐面无表情的脸。
心里一阵不是滋味的翻腾。我一个大男人这样对一个可怜的女孩子,会不会太过混账了。
良心。
我得承认,良心这玩意哪怕它再被我压制。但它还是会一再跳动的。正当我准备放弃这种“混账”坚持时,对峙却已然结束了。腊味饭把衣服轻轻解开,袍子滑落,伤痕累累的胴体便展露在我眼前。
胸口、肋下、大腿、脖子、在暗沉的旧伤上落满了淤青以及赤色的鞭痕。
看到女孩的模样,我一阵心痛。“这些伤……”
它没有说话,当着我的面喝下半瓶,然后用手指一点点将玻璃瓶内的药水搽抹在身前的伤口上。
我不忍地把眼睛撇到一边。余光却留恋着少女的娇躯。
腊味饭独自搽涂身前、脖颈、以及尾巴上的伤口倒是不存在什么问题,但后背的伤,看样子的确无能为力了。她叹了口气。
“我帮你。”我走上前。它想要抗拒,被我捉住手腕嘤咛地挣扎了几下,缓缓闭上了眼睛。
“你转过身来。”我说,强忍着粗重的呼吸。
“老朽知道,你想要收买老朽……才这样……嘶……对老朽……”女孩的脸蛋胀得通红,绯色甚至蔓延至修长的脖颈。“但那是不可能的。老朽会想办法逃走的,老朽恨你,老朽这辈子都要恨你……”
担心自己内心那条蠢蠢欲动的恶虫被邪念所勾引出来,以至于影响神志。腊味饭肩后的淤伤被我处理完善后,我不敢多做停留,给女孩捡起袍子披在了身上。
“那就一直恨我吧,好好活下去,别再把自己搞得满身都是伤。有朝一日——你还得找我报仇呢,不是吗。”我背对着它,从堆在床角的灰扑扑的杂物柜子里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一双木板拖鞋。“穿上它。”
腊味饭接过我丢过来的旧拖鞋。“你要干嘛。”
“跟我出门。”我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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