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迷茫

梦蝶的葬礼上只有三个人，我和她的两个弟弟。

梦蝶的两个弟弟此时正对着他们姐姐的尸体哭的死去活来，梦蝶的尸体已经画过妆了，看上去就跟活人一样，令人不敢相信她居然就这么死了。

梦蝶的弟弟们似乎是很后悔自己不曾在姐姐还活着的时候支持她，如果他们有哪怕一点地对梦蝶的支持而不是抱怨，兴许梦蝶就不会走到这个地步了。

但一切都晚了。死掉的人是回不来的。

我轻拍了几下这两个兄弟的肩膀，拉着他们站到一旁，自己则献上了最后的花圈。随后，在庄重的声乐下，我们目视着梦蝶被推进去火化，默默地做了永别。

“我会助你们上学的。”我最后对这两个兄弟说道。“或者，你们也可以不用上学了。”

梦蝶的弟弟们眼睛扑闪扑闪地望着我，惊讶、疑惑、感激、激动、伤感以及一丝暗藏深处的愤怒，他们的眼睛告诉了我很多。

“我们一起来干个大事吧。”我无比冷静地对他们说道。“不过在此之前，我还需要做一些事情。”

“我们也需要更多的同伴。”

……

……

我到医院里去见了梦蝶的父亲。

梦蝶的父亲是个瘦小的老人，和我的生父一样，他的头发已全部掉光，而且由于曾长久地趴在电脑前写小说，所以他的脊椎严重变形，只能躺在固定的床板上，吃饭喝水都要人喂，排泄也只能用床底下的盆来接，因此他的病房内总有股怪味。其视力也已经退化到完全看不见的地步了。

我和梦蝶的父亲单独在病房内会面，他的精神很好，但也跟我的父亲一样，只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我很清楚，当他知道自己的女儿死讯的那一刻，他的死亡便已经无可挽回了，每时每刻他的生命都在加速流逝。

“你就是会思考的石头吧。”梦蝶的父亲无神地望向我，在他浑浊的眼球里，我应该就是一团模糊的马赛克吧，但即便如此，他也想看清我。

他说道：“在我和梦蝶为数不多的几次通话中，她一直有提到你。”

“我们是很好的朋友。”我回道。“她也是为数不多能让我一直记住的女性。”

“是嘛。”

“但她现在已经死了。”

“……是啊。”

“而我并不打算就这么结束了。”

“你想做什么吗？报仇吗？”

“不，不是为了个人的复仇。而是要改变现在这个社会。一切的悲剧都是这个错误的时代的错。”

我平静地讲述道：“如果轻小说没有商业化的话，您就不用为了疯狂更新而住进医院，梦蝶也就不用承担起这个家庭的重担了，也就不会有之后的一系列事情。不止是梦蝶，还有我曾经的朋友恨光阴，还有星奈，还有小墨。如果从一开始轻小说行业就是干净的，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梦蝶的父亲问道：“孩子，你想怎么做？”

“游行。”

“游行？”

“这只是第一步。”

“……我明白了。”

梦蝶的父亲叹了一口气，问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道：“您曾经是很有名的小说家，应该认识不少同样有名的作者们吧？”

“没错，但他们现如今也变得跟我差不多了。绝大多数都已经不再写小说了。”

“这就够了。我希望您能告诉我他们的名字，如果有其下落那是最好的。”

“我们已经很久没联系了。不过有几个到一直还时不时来看望我，你可以去找他们。”

“多谢。”

我从梦蝶父亲那里要到了他们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在我走之前，梦蝶的父亲最后问道：“孩子，能告诉我你的第二步吗？”

我停下了脚步，头也不回道：“我还没想好。”

这是谎言。

我走出了房间。我没有第一时间去见那些同梦蝶父亲一样落魄的小说家们，我还有事情需要去验证。只有验证成功了，我才能下定决心。

这个时代必须要被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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