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 两个时空的对话

这里是霍尔内特王国，边境城市奥维尔，地下8层的中心广场。

说是广场，其实就是把一个六边形和周围的六个六边形——总共七个房间联通而形成的一个更大一些的空间。广场的正中央有一尊雕像，围绕在雕像周围的是六根大理石柱。

那雕像是一位栩栩如生又神圣庄严的女性，她衣着华丽，长长的裙摆拖地，一头长发仿佛在随风飘动，右手持长剑指向正北方，左手拿着被称为是魔法起源的原初魔导书。毋庸置疑，她正是创建这个国家的初代女王。但令人惊奇的是，这位这个国家最伟大的人却赫然戴着一副“神圣”的面具。在那华丽的王袍、飘逸的长发和神秘的面具之下，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并没有多少人知道……

在等克拉尔回来的时候，埃里克一边在广场漫无目的地溜达，一边听罗莎讲关于这尊雕像的奇闻异事。

埃里克一直觉得这个世界和他冬眠前的世界不是同一个，或者说，他怀疑自己以光速飞行的方式穿越到了另一个平行世界。在这里，对于像魔法这种，在原来的世界只存在于想象中的事物，这里的人使用起来却像呼吸一样简单。

在大街上最常见的就是，一个人坐在运送货物的木板车上，然而车子既没有动物拉也没有发动机，仍然在自己走。或者路边的小孩普通地将石头扔进柴堆里，却生起了火。

越来越多的事实让埃里克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真的存在魔法，而且可以说是普及到了全民都能使用的程度。

但是另一件奇怪的事情他还没有弄明白。“那么这个城市里全都是女性到底又是怎么回事呢？”

“没有那种事，除了你，这个城市还有奥维尔领主和他儿子也是男性哦，完全没有任何问题。我国的其他城市也基本都是这样。”

“哦，那还行……个鬼啊，没有男性的话，难不成你们要靠喝某种神秘的魔法泉水来生育后代吗？”

“你这人说话真是莫名其妙。什么魔法泉水，没听说过哦。生育后代的事情不需要普通百姓操心，大家都是女王的子民。”

“是女王的子民就不需要生育后代了吗？那这一代人老了怎么办？”

“然后就会有下一代女王的子民了呀。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你到底哪里理解不了？”

“……？”

两个人无论怎么聊都不在一个频道上，埃里克越发觉得这个国家不太正常，但所有人民都理所当然地活着，这个国家甚至也存在了两百年以上。

“你还是少问这些无聊的问题吧，因为你是外国人所以肯定对我国的风俗不太习惯，等你在这里生活习惯了就会理解了。哦，快看，我们亲爱的克拉尔回来了。”

克拉尔的身影出现在远处的楼梯上。

“她好像之前情绪一直都很低落，没关系吧？”埃里克有些担心她。

“没事没事，我了解她的性格哦，等会儿她就恢复了原来傻头傻脑的样子啦。”罗莎满不在乎地走向克拉尔，埃里克跟上了她。

果然，克拉尔一看见罗莎，就笑眯眯地朝这边走来——直接从六七米高的楼梯上跳了下来，然后差点害得别人的运货车翻车。

“唔……对不起＞＜”然后一脸抱歉地溜到了罗莎身后。

克拉尔没穿她那红色的披风，城市里只有她一人是一头雪白的长发，这个引起骚动的罪魁祸首再怎么躲藏也格外地显眼。不过大家大概都认识她，所以很快人们又各忙各的去了。

“今天……莉莉小姐也不在呢……”

“不是所有人都成天有时间照料你这个笨蛋。所以情况怎么样？”

“没有问题……嗯……接下来该去旅馆了……老地方。”说着悠哉悠哉地走开了。

“克拉尔刚刚去干啥了？”埃里克问。

“常规的健康检查……外面的环境比较恶劣，外出过的人都要去。”

“那你怎么不去？”

“我？我得看着你……等我回去见女王复命之前肯定也要去一次的。”

“嘁……”埃里克感到自己还是不被信任。

在这六边形的迷宫之中漫步，埃里克的方向感完全没有用，不一会儿就绕晕了。他糊里糊涂地，就被带到了又一个六边形房间前。这里大概就是克拉尔所说的旅馆了，非公共场所前是有门的，但是没有任何招牌。

克拉尔向门旁边的窗口内喊话：“喂——狐尾——上班了——”

过了半晌，窗口的另一边出现了一个睡眼惺忪，打着哈欠的少女。和这里大部分居民不一样，她是一副（曾经的）东方人的面孔，刘海乱糟糟的，扎着黑色的短马尾，头上戴着……猫耳（？）发箍。

“真麻烦，就不能让我再多睡一会儿吗，克拉尔大人，难得你今天迟到了……另外，能不能好好地叫人家本来的名字？”

“诶嘿嘿……狐尾……听起来……更可爱。”克拉尔一脸坏笑地看着东方少女。

“受不了你……给，就在这里签字……”

“啊，对了……能帮我们……加一个房间吗？”说着，克拉尔指了指埃里克。

少女看了一眼埃里克，吃了一惊：“哦呀，这可不得了。您是？”

埃里克笑着拿出罗莎给他的名片：“我叫马修，是……”

少女面带微笑：“嘻嘻，大人不必这么拘谨，在下看麦娘，大人在此逗留期间有什么需要的找我就行啦。”

“诶，好……”埃里克慌慌张张地点了点头。看麦娘给人一种非常干练的感觉，想必对待人接物的那一套非常熟悉了。

“好的好的，我看看你们的房间……哎呀，不太妙，除了你们的两个房间，其他房间被施工队的人包了。”

“施工队？”罗莎皱紧了眉头。

“好像是昨天教堂附近的排水系统出了不小的问题，因为人手不足所以还请了凡尔纳城的工程队来……反正已经没有空出的房间了。虽然很抱歉，但只能请你们中的两个人挤一个房间啦。”

“真倒楣，旅馆一般没什么人住的，偏偏在这个时候……”罗莎叹了口气。

克拉尔倒是满不在乎地签了字。“狐尾小姐……今天的工作，也要好好努力哦……”

似乎是看出了克拉尔有些疲惫，看麦娘笑着说道：“好的好的，克拉尔大人，快去休息吧~”

埃里克跟着走进了旅馆，上了两层楼梯，来到走廊。埃里克发现这层还是六边形的结构，因此走廊并不是笔直的，而是每过一个房间就要拐一个弯。而旅馆内几乎完全没有什么装潢和设计，只有光秃秃的墙壁。

克拉尔打开一扇门，然后一脸困倦地说：“……罗莎……我不行了……钥匙给你，这一间和隔壁是我们的……我先睡了……”然后径直走向房间正中的床，倒头就睡。

这六边形的房间，装饰也极其单调，除了一些简陋的家具，墙上有扇窗户，就啥也没有了，让人极其怀疑这是一家黑店。

“克拉尔真是的……”罗莎有些无语地看着克拉尔，走到一旁拉上窗帘，然后走到床边帮克拉尔脱掉了外套，然后为她盖上了被子。

“你们俩睡这儿吗，这样的话我就去隔壁……”

“别做梦了，我可得好好看着你呢……”罗莎一边走一边拉住了埃里克的领子，“来吧，我们去隔壁好好谈谈……”

“别拉我我会走……！”

埃里克有种极其不妙的预感。

……

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埃里克战战兢兢地坐在桌子前。罗莎面无表情地摆上茶杯，给他倒了一杯水，然后坐在了埃里克的面前。

埃里克还从来没有像这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说起来他甚至连女朋友都没谈过。

“那个，罗莎小姐？”

罗莎只是看着埃里克，像是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的样子。

“……干嘛一直盯着我啊？”

“……”

“罗莎，我……”

“你之前说的话……”

“嗯？什么？”

“关于你是宇宙飞船驾驶员的事情。你能保证你没有撒谎吗？”

“啊？你明白什么是宇宙飞船了吗？”

罗莎神情严肃：“嗯，其实我是知道的，那并不是什么童话故事。资料记载，一百多年前，修建城市的时候，曾经挖出过一些名为‘飞船’的机械制造物，我们认为是古代人类的遗物。但是他们用到的技术在我们现在看来完全不能理解，我们也不知道如何启动这个机器。因此这些遗物，之后就被秘密转移到王城博物馆里，供学者研究。不过嘛，似乎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没有探究出个头绪。”

这样的话，那么地球上的人在遭受灭顶之灾之后，果然科学技术没有能传承下去，已经倒退了非常多，制造飞船的相关技术在他们看来已经完全不能理解了。

“而你却说你是这种机器的驾驶员，我亲爱的埃里克。难道你想告诉我，你是从古代来的人吗？”

埃里克突然感到有些头痛。事实上罗莎说的没错，但是埃里克感觉自己无法解释清楚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时间，就像他无法理解这里的魔法一样，她大概也不能理解什么相对论。

“你怎样才能相信我呢？”

“……那我想听听，你介绍下你们那个时代的生活吧。”罗莎却一反常态地，带着充满好奇的语气说道。

然后埃里克开始描绘他记忆中的家园，他想到了战火还未弥漫的童年。

高楼林立的现代都市，令人眼花缭乱的立交和桥梁，以及穿梭在道路上的，飞行在空中的，各色令人目眩的交通工具。

埃里克慢慢地行走在自己回忆中的街景里，路过人头攒动的商业街。整洁的街道旁，几个清洁机器人正在忙碌，两个维护秩序的警察吹着刺耳的口哨，其中一个还没吃完的甜甜圈从口袋里掉出来，被机器人扫走了。路口的地铁站送走一批又一批乘客，通向城市的各个角落。即使夜幕降临，这里五光十色的灯光和广告屏也能把城市照得几乎和白天一样亮。

……

然后就是那一场场毁灭一切的战争，埃里克自己从未实际见过战争的场面，他只是从新闻报道里听见一个又一个冰冷的数字，参战军队数目、死亡人数和造成的损失。他知道那些武器的原理，它们的大致威力，打在人身上会造成怎样的结果。

于是，残存的人们，有的乘坐飞船飞往了未知的远方，有的则留在战后的焦土之中自生自灭。和飞船上的人相比，留下来的人类面临的，是地狱般的绝望。气候失衡，环境恶化，灾害频繁，资源匮乏，几乎所有人都心里有数，地球上的生物全灭只是时间问题。

“但是，来到这里以后，我才知道。灾后余生的人们，在一个人的带领下，几乎以一己之力重建了新的国家，取得了奇迹般的成果。说实话现在的我，还是对这个事实很震撼。”

“呵呵呵……初代女王自身，本来就是个被众多传说和谜团围绕的人物。但是她伟大的形象是确确实实地深入每一位霍尔内特王国人民的内心的。在不可能有生物生存的环境下建立国家，无中生有般地创造出各种技术以及魔法。事实上，在很多人心中，她就是世界的救世主，是如同神明一般的存在。”

“不过我还有点好奇，一是你似乎从没提过初代女王的姓名；二是她的那座雕像，她一直带着面具，所以从来没有人知道她的真面目吗？”

“咦？我没说过吗？这是她定下的规则，历代女王都必须以‘蜂后’（QueenBee）为名，通常简称‘女王’（Queen）就可以了。关于她的面具，所有的资料都记载她从来都只戴着面具出现在民众面前，所以确实几乎没有人知道她的相貌……硬要说的话，有而且也只有现任女王知道。”

听到蜂后这个词，埃里克感觉确实很贴切，因为这里的城市结构和蜂巢确实非常像。尽管不清楚为什么城市要建造成这种结构，但是既然这里的人类已经成功度过了危机，那么这样建造就一定有它的道理。

“唉，罗莎小姐，我说的这些，你都信了吗？”

“当然相信了，”罗莎抿嘴一笑，“事实上，我们对古代人不了解的只有他们的技术而已，他们的历史文化种种方面，已经由初代女王记录并留存下来了。不过这些资料，一般只有王宫的学者才接触得到，普通民众并不了解。”

“诶？”埃里克吃了一惊，问：“那你之前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克拉尔不是王宫的人，没有必要知道这些，所以我就假装声称你是外国人咯。”

看着罗莎狡黠的微笑，埃里克觉得自己的预感果然是正确的，她从一开始就打算把一切玩弄于股掌之间。

“不过有一件事你还没解释呢。”埃里克不满地抱怨道。

“是什么？”

“你们国家几乎全部都是女性，如何正常繁衍人口的问题。你别所有我不理解的事情都推给魔法啊，别告诉我这也是魔法？”

罗莎却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你猜对了，这也是魔法。”

“啥？创造生物的魔法？难道是传说中的炼金术？人造人？”埃里克震惊不已。

“那是，真正的魔法哦。而且是整个国家，只有女王一族能够使用的，无比神圣的魔法。所以我之前就说过了，人民并不要担心这件事。”

所有的线索似乎集齐了。当听到“只有女王一族能够使用”的时候，埃里克更加确信了，心中的某个猜想慢慢浮出水面。

“我姑且问一句，罗莎小姐，在这个国家，蜂和人类是什么关系？”

“‘蜂’和‘人类’？”罗莎开始显得有些困惑，然后她恍然大悟似地对埃里克说道：“怪不得我差点没听懂，告诉你吧，这两个词是同义词。”

——正文分割线——

【碎碎念】正文已经够长了，就不多剧透了（雾）

顺带一提，神秘的魔法泉水，指的就是《西游记》女儿国里的。说到《西游记》，不用走程序，直接开花就行了。

蜂巢星球CELL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