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格列特城中的查理旅店。
店里的装横略显老旧,配套的家具也都看着就知道用了相当的年代,像极从哪个二手货市场淘来的二手货。好些深褐色的四人座的桌椅摆放在进了正门右侧的厅堂里,空无一人,多少有些寂寥落寞感。天花板上的三叶扇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进行过修理维护了,转动时发出’吱呀吱呀’噪音,扇下来的风,全然没起到减弱夏日高温的作用。
穿过厅堂的后方,是通往二楼的楼道,因为离窗户有些距离,且有些阻挡物,所以旅店的光无法照到这里,导致这地方昏暗无比。不过旁边有盏壁灯在,透过微弱光线去看,可见楼梯满是斑驳的裂痕,真怀疑抬脚踩上去会把这可怜巴巴的楼道给踩烂。
回过头去,进门正对的是一个柜台,柜台的后头是摆了好些被喝过的铺满了尘的酒,在两者之间的是不应该出现在人类身上的妖孽般美貌的查理。他正拿着与这家旅店整体装潢完全不搭调的干净手帕擦拭着高脚杯。
左擦右擦,完后翻过来再擦底部。动作一丝不苟,却十分机械系。不过他正在进行的并非那种带着想把杯子擦干净的心情的行为。而是惯例动作。或许在这个地方,这个时间段,被下达了命令的人偶在进行一如往常的惯例工作。在他仔细的擦拭下,透明的高脚玻璃,完完全全变成了不存在一样,呈现出如同连玻璃弧度造成的折射都被擦走一样的透明。
奇怪的人,奇怪的玻璃杯。
德蒙和雪芙已经从摩偷星森林回到了久违的查理旅店了。他们俩正坐在查理柜台前的高脚靠椅上。德蒙摆着无聊的表情看着跟前的报纸。专心致志地看着。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各样的信息,附带了黑白图片。有满胡子的人像照,有某个地方的风景照,有破败像废墟的城市照。雪芙则没事好做,双手交叠在一起放在柜台上托着下巴,眼巴巴地看着查理做成机械性的工作。不过那眼睛倒是十分有神,眨呀眨的仔细留心着查理重复一次又一次的擦拭动作,眼神中透露出好奇光芒。
“我说你们两个,今天怎么安静得像鬼一样!”
也许是忍受不住这股沉默和压抑的氛围,查理倏地停住手头的工作,开口询问道。
看似有趣的事情被终止了,雪芙抬起眼睛瞄了查理那肌肤晶莹剔透的皮肤,然后转过头望去旁边,看见德蒙正用一种说不出来奇怪的目光打量自己。
雪芙没有说,反倒是一旁摆着臭脸的德蒙开口回话。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嘛!”
“哈?”这像是笑话,查理有些想笑。
“从你这小子口中说出学习两字,还真够滑稽的!”
德蒙抬起了眼皮子,无聊的瞥了查理一眼。
“你管我喔!”语气差劲到要命。
其实,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德蒙浑身上下绑了不少绷带,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在不久前被人痛殴过一顿,淤青在裸露衣服外的皮肤上惨不忍睹,一块一块的,擦伤的小痕迹和已经结痂的小伤痕的数量也颇为夸张。
查理的视线有意无意地掠过他身上的伤痕,接着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神色,不过那宝石般美丽的眼眸充满了揶揄的笑意。虽说德蒙不太在意自己丧家犬的样子,可被查理这般那般的肆无忌惮的揶揄,他再怎么厚脸皮的也无法继续装样子。
“看够了吧!你这傢伙!”
火气味十足。
查理浮起了笑意。看来他十分享受看着德蒙跳脚。
“也不知道,谁这么有艺术细胞,能把你这小子打成这样。虽看起来有点怪吓人,不过吓人中有着诡异美感。话说,你是不是伸出脑袋脱下衣服故意让人打的!”
“你以为我像你这么傻呀!这是意外!意外!混蛋!”
说着,愤气骂了一声脏话,然后转过脑袋恶狠狠地瞪了雪芙一眼。
本来,雪芙听到查理取笑德蒙身上的伤势的时候,她已经把脑袋缩了起来,因为她正是把德蒙弄成满身是伤的罪魁祸首,这种时候需要极力避免触及到一碰就会爆炸的火药桶。虽然,看着德蒙正压抑自己怒火不打算爆发出来,她多少怀着侥幸想法,想偷偷给查理炫耀,告诉他,德蒙身上不堪入目的一身伤,可是自己的得力之作。只是她偷偷瞄了德蒙一眼,发现汹猛彭拜的怒火,好像比想象中要厉害点,为了自己小命,还是算了!
“怎怎怎么了?”
德蒙扯着嗓子大声说:“你傻笑个屁呀!”
说完后,德蒙看见雪芙故意摸了摸自己的脸,意图告诉德蒙自己其实没有在想什么,可他并不认为这举动是带有什么好意,反倒觉得刻意的取笑,于是越发觉得火大,一下子就抄起手中的报纸狠狠的敲在雪芙的脑袋上。
啪。“哎哟!”
惊呼的一声惨叫惹来了查理捧腹大笑。
“你们两个也是够了。”
雪芙揉着脑袋埋怨了德蒙一眼。
查理觉得老是被德蒙欺负的雪芙,蛮可怜的,于是扯开话题:“你一大早看报纸也不嫌闷呀!”
“无聊想着我们消失的半个月里头,有发生什么大事!”
德蒙捡回报纸,放在柜台上摊平,可报纸满是摺子怎么也摊不回来原来的样子。
查理故作惊讶的说:“你这个极度讨厌麻烦的傢伙,居然想知道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莫非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不成?”
说实话,德蒙也不想浪费时间与心情去看报纸,可是当知道雪芙是眷顾者后,得到了某位老头的再三提醒,接着想到她或者他们出现之后,再怎么避免也逃不过灾难降临的。德蒙不是说想插手灾难逞英雄,只是单纯抱着若是发现什么超级麻烦的大事情,还是趁早朝着反方向离开比较好的想法去浪费时间看报纸。当然,德蒙也明白从一份报纸上根本无法获得什么重要信息的,所以他也只是抱着寻找’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的想法而已。
“那么,近段时间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查理凑过脑袋来问道。
德蒙很嫌弃的看了查理一眼。
“滚开滚开——还不是那个鬼样子!”
德蒙推开了报纸,靠着椅背伸了个懒腰。
“特斯曼和思尼卡两个国家打来打去,埃克公国插在中间做和事佬,英迪拉和柏里根边境的小摩擦,民声哀怨不停;北方联邦境内的魔物纯纯欲动不断袭击流浪商人和城市导致物资价格上涨了,小国群还是乱糟糟出现死人啦大规模的械斗啦,还有哪个佣兵团完成什么鬼大型任务,诸如此类一点意义都无的长篇大论的报道!”
一切一如往时的正常,世界并没有出现多大的变化,谈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人一旦聚集起来,纷争骚乱便自然冒起。特斯曼帝国和思尼卡,作为大陆上两大强国,因紧邻对方,所以一直存在领地的争论,小型的摩擦纷争无论怎样都抑制不止。西南方的英迪拉和柏里根因百年的积怨,处在交界的边境军纷纷看对方不顺眼,三不五时出现就要造些事情出来,好让世人记得,他们超不喜欢对方,世人对此早已经习以为常,或者说说不定哪天他们没出现摩擦那才叫新闻。魔物的袭击更是世人生活中饭前饭后余谈的日常碎事,天天有天天会出现,反正事不关己,旁人来看满打满算也就是一桩热闹事而已,虽说如此形容,未免有点太那个了,但不失为够实在的事实。
总而言之,十多天的时间内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情,但都是一些惯例,正如太阳会升起,到了点数会落下,理所当然的,毫无半点值得人注意。
德蒙多少有点失望。他不太喜欢惊喜呀意外呀这类事情,莫不如说,他讨厌特别与笔直前进时突然来个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所以事情既然要发生,而自己又无法改变,那么在何时在何地以何种形式发生,他认为有个心理准备比较好。逃不过起码也得准备准备应对的方法。
“对了对了!”
查理拍了拍手,突然叫唤了一下。
德蒙抬起眼皮,小露疲态:“干嘛啦?”
“我差点忘记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来着?”
查理以眼神示意了下德蒙,然后转过脑袋看着一副无事可做,闭起了嘴巴不说话的雪芙。
“这是在问我呀?”雪芙惊讶的指着自己“……干嘛突然问我来着,我也不知道呀,问德蒙呗。”
德蒙懒懒散散的接过雪芙的话,回答:“大概过两天吧——干嘛啦?无缘无故问这个。”
“哼哼!”
查理怪里怪气的笑了一声。不像人类该有的美貌,五官经过了大师的精心细琢,每一个都是顶尖水准的艺术品,左看右看下,谁都会认为查理拥有着宗教神话当中天使的美貌。不过这个足以称之为倾国倾城的脸,现在露出了阴阳怪气的笑容,怪叫德蒙恶心。
德蒙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满身都鸡皮疙瘩:“有什么屁话快给我说!”
跳脚很有趣,拒绝很好玩,查理故意接近德蒙,用娇媚做作的抚摸去摸他的脸。
“说话,怎能这么粗鲁呢~”
德蒙赶紧跳开,大喊:“滚开点!离个正常的距离,死变态!有什么事,站在那里说!”
雪芙也很好奇查理到底要说什么,竟然突然要恶心德蒙。
“对呀,我也蛮想知道,查理你要说什么事。”
查理摸了摸自己光滑如美玉的下巴,沉想了半刻,而后露出了那种能令青春期的小伙子荷尔蒙飙升的笑容。
“院长前些天给我说呀,要让你在回去的路上顺便去趟小国群处理些事情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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