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ghtmare 17:真相的尽头

（十分钟后）

“所以刚才的吸血行动就是传说中骑士的「恩赐仪式」？ ！ ”

我错愕地盯着舞璃，他打了长长的叹息，久久不能回应我的疑惑。

“原本我想在你秋天的任命仪式才做，没想到你会如此着急，之后事情就演变成现在这样。”

舞璃交叠双臂，叼着刚点燃的香烟，徐徐呼出一段腾云驾雾。看着他不良的习惯，我则忍不住夺去他的烟草，抛掷地上践踏，他一脸无奈瞪视。

“小莲，难得能外出，你就不能体谅我吗？”

“不行，抽烟会肺癌，也会害你阳萎，对身体一点也不好。”

我睹气反驳，坚持毫不退让，舞璃见状后下意识掩护自己的下身，涨红脸般羞涩望着我，叹息回应。

“相比碎事，我们该返回正题。”

“你是指「恩赐仪式」？坦白说，能挨过去的骑士真是翏翏可数。继价承接前，已经有数百名候补骑士跟我进行这个仪式，但大多人因为承受不了排斥反应……。 ”

「结果，无人生还？」

我颤抖的语调接下舞璃的话，他则点头示意。那一刻，我隐约一股沁凉传出我的身子，单是回想舞璃屹站堆满尸山血海的画面，我实在忍受不了令人寒悚的残暴真相。

“但是小莲你却活着，意味着「恩赐仪式」成功，你亦继承某种恩赐。 ”

“不过，我对这件事仍是一头雾水，连自己的力量也不太清楚。搞不好我只是单纯地从接受你的血液引致的排斥反应中幸存。”

我否认舞璃的道理，因为自我挣脱排后反应，身体完全别来无恙，毫无违和感何言。不过他没有因而放弃追问，反倒他眉头绷紧，转移尖鋭的口吻追问。

“或者，我换成别的说法。你现在有没有感到头昏脑胀和莫名其妙的亢奋？”

不倾，我深陷长长的迷思，回忆过往的片段。

（说起来，我好像有个这样的情况，当我从斩杀幻影的梦醒来时，曾经满脑子充斥好战的冲动。但舞璃强吻我的时候。那番意念却消失殆尽。）

“算了，关于恩赐的事可以晚点再谈。我们趁着洁雅阁下的追兵尚未发现前先行撤退。＂

“小莲，你暂时跟我回去「格林威治」本部。毕竟那群人会看在我的面子，这下子你就能回避军队那边不实的指控。 ”

舞璃握紧我的手，拉扯我离去。不过他提出避风头的建议实在惹人诟病，假如我跟他离开，基地的人怎样办？协助我们逃走的夏莎文上士和班哲文准尉会如何？冒险追查皇室机密文件的碧琪又怎样办？

舞璃，你叫我为了一时自保，舍他们而去？

“等等，我不能一走了之。我曾经约定碧琪他们回去。”

“小莲，事到如今，你还要相信安洁娜拉城那群暗地指责、刁难你的将士？”

他闭上双目，冷漠地回复我的对话，我的脑海浮现舞璃假扮夏莎文上士时遭遇长官们恶质的对待，按常理而言，舞璃他自然就不想理解我的决意。

“不是这样的，舞璃。也许我无法否认这是我管理疏忽，难道舞璃你忘掉曾为我们引路的夏莎文上士和班哲文准尉？若果我走掉的话，他们可能会被处决。”

“啊，你真是够意气用事，明明自己有难却一味关心别人。看你这副德性，我实在不安心将大事交托你办理。”

他摇头地批评我看似天真无邪的做法，当然被他说教我又怎会咽下这口气？固然是理直气壮地争拗下去。

“我知道啊，但是舞璃你能为我解释现况？”

“不论恩赐的事也好，洁雅殿下逮捕我的事也好，以及你特意带我出走的事也好，你能告诉我实况吗？我讨厌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我严厉地回眸舞璃显然不知所措的脸，他秒速收敛惊讶的神态，阴沉质问。

“呐，就算我坦白，小莲你能改变现状？”

“我不能保证未来会如何。但是我清楚什么也不做的话，那就永远改不了现况。只能眼睁睁地目送无辜的人卷入不幸的旋涡，不是更悲哀的做法？”

「更何况，任由你一人背负所有重担，实在太不公平，偶尔也要告诸我。」

眼见舞璃渐有退却之意，我激动地责骂，不满他经常牺牲自我的表现，伸展双臂挡住他的去路，他则举手掩盖双目，苦恼地摇头，终于发晦气般抛出听来固执的因由。

“我明白了，你就稍稍侧耳倾听。倘若往后的结果跟你扯上关系，莫怪我不会负上责任。”

他打了一段长长的叹息，语重深长地解释铺叠过去线索的来意，那一刻，我意识到珖碎而常被忽略的片段正拼凑一抉，渐渐迈向鲜明和完整的步伐。

「我悄悄地领你离开安洁拉娜城的原因不是单纯地、任性地来出巡，而是为了远离洁雅阁下他们的耳目。那群人打算夺去你的军权，将你管辖的基地当成囊中之物。」

这下算是尘埃落定吧？连作为待奉的皇女也开腔澄清。

自检阅碧琪的机密文件后，我不对自身被视作弃子的处境徒感惊吓和忧愁，甚至连实感也觉得陌生，好像早己接受不公的事实。不过，纠缠于心中的却是另一回事，如今该要趁机追问问。

“敢问舞璃，洁雅阁下的谛意不限于掠夺我的军权？要数算军队的数目，她的加拉德领地岂不是布处数十万人？何必大费周章盯上一个长期饱受外敌侵扰的前线基地？一旦扯上富有的条件，怎样思考都不太合理。＂

舞璃原本对这类话题沉默寡言，如今他陷入长长的沉思，不是味儿，每一刻的布处看来错陋八出。事情终于来到纸包不住火的地步？

「小莲，事情远远超出你所料，基于时势所限，我不适且多加笔墨解释，你理解成他们滥用职权，然后捏造毋须有罪状陷害你就好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办理就行了。」

“等等，你认为我是安于任人摆布的人吗？！”

“小莲，现在不是闹情绪的时候啊，再这样拖拖拉拉，说不定孙映雪少将她跟霸占基地的洁雅阁下会合。这一来，你的处境会雪上加霜。”

「已经太迟了，我已经碰见少将，她还在半路时害我差点卷入车祸，若不是碧琪及时赶上，我早就光荣殉职。看来据闻她杀个片甲不留的个性是认真的。」

遥想舞璃因为一时解恨，错手杀害碧琪重视的部下，皆因我的缘故将碧琪逼迫至死角…

我的性命到底舍弃多少人命才被救活？

正因为自己空谈理想，没有强大的实力，我才会守护不了珍重的人。为了赎去因我逝去的人的罪，为了答应他们临终的承诺，我被「命令」活下去，不为理想和大义而死。也因为这份寄托，我不断提醒自己为了什么走到这一步。

「Your bloody hole，fucking suits（英式粗言秽语）」

面对同一话题，舞璃显然绝望错愕，他顿时被吓至语塞，失了平日的沉实稳重的常态，歇斯底里地朝天空胡乱大喊，大吐意义不明的抱怨。

“Son of the bitch!! 那群人打算毁约？！我不是命令她们按兵不动？该死的孙少将，她要妄顾王法？”

我则连忙追问中的因由，好不容易才说服他道出用意，或者只是碰正时机，他改变原有态度。

“事到如今，既然她们不仁，也莫怪我不义。小莲，我会详细交代事情的来龙去脉。”

“真的吗？舞璃。”

只见舞璃搔头，朝我点头示意，我则松了一口气，会心微笑。

“先不要高兴得那么早，现在只是刚刚开始，结局尙未定下之际，一切还有不定的变数。”

“相信小莲该察觉到「钓鱼计划」吗？ ”

“等等，舞璃你怎会知道我……”

「因为档案室的皇家机密文件被盗，只是我一直找不到机会询问你。凶手方面，我已有眉目。」

舞璃交叠双臂，点燃叼在口中的烟草，摆出盯上仇敌的凶狠目光，仿如对我细说「休想逃出我的法眼」。我下意识垂头回避，不敢正视主君的面容，暗中祈求深陷虎穴的碧琪能吉人天相，不要败露。

“小莲，我知道你在包庇犯事的部下，但再这样下去，这会害你官命难保。特别是正值兵荒马乱的时候，你的部下应当就「密谋」负上沉重的处分，军官犯事被降职处刑可是家常便饭，不足为奇也不被同情。你无必要因着一时的感情用事扭曲你正确的判断，断送自己的未来。 ”

“我明白这个决定是双输的，但大局不允许我折了一名跷踊善战的名将。我相信她这样不惜挺身险法另有原因……总之，现在先撇开不提。”

我无奈落的下话题的闭门羹，直觉上暗示「若是任意向舞璃透露碧琪一事将招来杀生之祸」的错觉。幸好的是，舞璃知趣地没有追问下去，只向我投放失落的目光。

“那好了，我亦不打算纠缠这个无趣的话题，因为我开始厌倦，花那么久时间徘徊同一个难处，找不到出口也看不见尽头，相信你该理解这种枯燥、绝望和悲哀的心情？”

这是他的回应，当时的我没有多加思索含意，只是一味子推敲怎样解决现况的难处，现在回想之际，才发现怀抱这种念头的的我至底有多么幼稚。

我竟然折解不了那时候舞璃对我的求救。

“返回正题，所谓的「钓鱼计划」，目的、对象和原因，你到底摸索到那个程度？ ”

“所以，你要利用我的师団…作为阻挡的曲十字帝国军诱饵，白白地送死？”

提及此话，无数的哀怨词藻油然而生，我抓紧拳头，狠不得冲上去揍个半死。但碍于舞璃的缘故，我实在下不了手，只能自嘲，只能伴随恸哭的思绪，悲愤地接受这份煎熬的事实。

“确实对呢，我袖手旁观的做法，跟洁雅阁下他们是无异，默认了「将你珍而重之的部下送死」，你该饶不了我。 ”

「但是，我并不想这样的悲剧收结，小莲。」

“那你还大言不惭地跟我说教又有何用处？我的安洁娜拉城将士不是棋子，他们都是有血有肉的人类！！你怎可以任由这种事发生？！”

我揪住舞璃的领子，憎恶地斥骂。

“这是陛下的命令，除了跟随我就别无他法。毕竟我不是神，所谓能取胜的战略布署仅是精密的计算得来的结果，才不是奇迹这种无稽之谈。”

“既然是人为的决定，为何不能打从一开始就扼杀？视人命为草芥，你这样还算是埃伊轮王国的皇女吗！？”

“这种事我也无法控制，我国的兵力因为长年的外战开始竭尽，陛下他才命令首席骑士孙映雪少将执行此「钓鱼计划」，寜愿并弃支援前线部队，都要保住内部军力的稳定。说起来真是讽刺至极。明知道这只是饮鸩止渴……”

「所以你就是为了这个原因见死不救？舞璃！！」

当提及此处，原本愤愤不平的我看不过眼，朝他的脸庞掌掴，麻辣的触感伴随我不甘的热泪烙印我的心腑，如今残留我的思绪不再是憎恶，同时是忧伤。但听了舞璃下一句的辩解，我的心不但没有释然，还凉了一截。一切刚好正舞璃沉不着气，坦然表露真实之话之时。

“以皇女的身份而言，我绝不容许自己的骑士打没有把握的仗，特别是小莲。”

“真是的，你总是将我拿在挡箭牌，今次又是什么理由？”

「小莲，请听我的话！！我这样只是为了保护你！若不以基地的士官为筹码，你早就被陛下处决！！」

舞璃顿然抓紧我的双肩，激动地说道，我瞬间变了脸色，惊惶地盯着他，完全无可置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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