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紫与红 8

「狂欢的时间到了，玩乐也终得有个度才是」

冲击的来源和这个熟悉声音自然出自同一处，卡拉德波加指挥官型并没有在那一击中失去作战能力，此时的它正双手扛着一挺枪管长度格外引人注目的反装甲枪，这显然是它负载的最后一件武器。

那个东西毫无疑问也能一击穿透虎彻身上装甲最厚的肩盾，我下意识地想要移动机体离那个黑洞洞的玩意的准星更远一些——

霎时，火光一闪而过，紧接着身后岩石破裂的声音和飘起的硝烟告知了我所发生的事实，而被破坏的岩壁与我的相对位置则在说明着另一个层面的可怕事实。

「你以为我这两发都是一不小心打偏的吗？」

【这个声音，就是刚才的那个独眼女人啊！】

我的内心的警报全部响起，那个一眼看上去就十分危险的女人绝对不只是表面如此，从刚才的战斗中我就一直有一种违和感——

能把这台雷瓦汀逼退的人，会将联装火箭弹这样的大杀器就这样到打完都颗粒无收，这种事情只要对于有经验的驾驶员而言都是难以想象的，很可能除了三叉戟的破坏有出乎她的意料外，其他发生的一切实际上都未脱离过她的掌控。

【又或者问题其实是出在这家伙身上？】

正当我看着旁边又一动不动的雷瓦汀时，轻松之中带着兴奋与些许狂乱的女声再度响起，

「你在注意着身旁那家伙吗？没搞清楚状况啊？那家伙可是比你安全得多，多担心一下自己吧，『群星计划』的ACE」

虽然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是我的目标不会因为她的话语而动摇，我就是要让她为没有立刻杀掉我我这个失策而懊悔。

【大概只剩两三枚投掷武器了，没有闪光弹，没有投掷器，没有火炮，没有步枪，要我只靠拳头不成？】

「不理姐姐我？算了，直接来吧，反正你只可能是那个最成功的废品了吧」

【越是焦虑的时候越要冷静……】

我默念着咒语，脑袋飞速转动思考着可能逆转局势的点子，最后目光落在了雷瓦汀手中那把加装了榴弹的枪上。

「嗯……我看看啊……苍白，发梢，鲜血，狗，弑父，SI-2CC，辉夜……」

【这些词语……不就是那个时候防守赫炎峡谷时，从那个奇怪的频道中听见的吗？】

「嗯？你没反应……」

【这家伙，难道是岸波少校那个阵营的家伙……对了，这些词语或许就是催眠伊吹的扳机吧。】

「看来你不是那些垃圾啊？也难怪，毕竟你看起来很弱诶，虽然说是垃圾，但人家毕竟还是挺能打的……唉，老娘腻了呀，我给数三声，你再装哑巴，我就让一切了结好了」

话音刚落，一发子弹又擦着与刚才不同边的机身将虎彻身后的赤星打出了一个窟窿。

「一！」

数数声透过扬声器在空气中震动的一霎那，传递的却并非单纯的声波，我身边的整个世界像是达到了绝对零度一样，物体逐渐被一层薄纱所覆盖，而我似乎又飘浮在空气中，然后一眨眼，世界又回到原来的那幅模样了——

【不对，不一样。】

我模糊地看到与那个独眼女人所驾驶的卡拉德一模一样的HMA，举着相同的武器瞄准着看不清晰的目标，然后扬声器播放出模糊的数数声，只不过才到第二声的时候卡拉德的反装甲枪就已经开火了。

「群星计划到底是什么？」

对那个像是预知一样的场景我不敢有丝毫怠慢，当即就发出声音应付了一下对方，仿佛以这个行为作为契机，我眼前的画面又恢复到了熟悉的「现实」。

「嗯？」

果不其然，对方面对我这么急切地回应她而心生狐疑，反倒暂时把枪口垂下了一点，

「居然是男人啊，好奇怪呀，没弄错的话你应该是青耀城那边的吧，那个墨煜不可能搞得到虎彻的吧？」

「……」

「啊，我知道了，是那个除了勾引男人外一无是处的公主搞得鬼啊，哈哈哈，她果然还活着，在青耀城，或者，就这这儿？」

「！」

我浑身激震，虽然知晓对方并非等闲之辈，但所掌握的情报未免也太多了，而且这副「这下子就方便了」的口气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绝不能死在这儿。】

「某种意志」催生的求生欲仿佛从全身上下涌起，如我所愿，不论是危险的卡拉德波加，还是纹丝不动的雷瓦汀，甚至是四周的无机物，全都化作了舞台上布景道具一般的景色，紧接着一层看不真切的白雾遮蔽了大部分画面。

【好，开始吧。】

虽然说不清道不明理由，但一直以来遭遇重大危机的时候所流入我大脑的都是指示生路的救命稻草，

虽然偶尔这种帮助会莫名其妙地消失，虽然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那么直观，

不过此刻我只能选择相信。

画面中最清晰的就是与「现实中」一摸一样的卡拉德波加指挥官型，此时它垂下的枪口猛然抬起并朝我的所在扣动了扳机，威力足以穿透肩盾的子弹却径直透过了我的身体，只留下一圈圈若有若无的波纹在空间中扩散。

没有余韵去过多关注这不可思议的现象，我一只手撑住下巴凝视了卡拉德数秒钟之后，有所获地打了一个响指，

「再来一次吧！」

「舞台」回应我的要求重新上演，这一次卡拉德做出同样的动作时，某个数字却同步在我的内心中跳动。

【明白了。下一个。】

白雾散开，不过映出的却并非现实，而是刚才与公主躲在缝隙中的画面，正好是我的手肘撞向赤星的前后。

【这个可以了，很明显的事情，下一个。】

依然没有白雾，而场景变为了一个月前的云阳城，整个画面正以高速放映着我驾驶虎彻搞定两架武装直升机的过程，不过仅仅一次过后，一切画面就消失了。

【没时间了吗……不过，无所谓了。】

当压倒性的「现实」与恢复的「视觉」一同出现时，我最后抬眼看了看头顶上方的赤红之物，确认了最后一个条件。

如同刚才放映的影片一样，独眼女人没有再说任何一句话，我启动了那个使用率极为低下的预设程序，随即朝卡拉德上方由那赤星构成的墙壁射出了牵引绳——这个只有虎彻特有的装备，而在下一秒钟，卡拉德才出现了抬手的动作，

「一共1.9秒，考虑到要一击致命的瞄准工作，真的已经很快了呢」

在这段从举枪到射击，再到命中的不到两秒的过程中，决定双方命运的正是计算，不过相当于作弊的我早已信心在握——

利用这不到两秒的时间，从牵引绳的尖端刺入赤星的那一瞬间开始，我的虎彻右脚上前一步伴随着避震器的压缩，以蓄力弹跳之势给予了牵引绳比整个HMA吨位还要大的拉力，带动虎彻双脚离开了地面。

这个极限的上升过程恰好让卡拉德射出的子弹从跃起的虎彻两条机械腿中央穿过，而那里，正是原本驾驶舱所在的位置。

同一时间，由于过大的负重，硬度不足的赤星和其中混杂的其他岩石大块地落下，转眼间卡拉德的机影就消失在了落下的瓦砾当中。

当虎彻的双脚重新着地后，我便立马朝雷瓦汀靠去，意图夺下它的武器归为己用，结果没想到却没办法轻易从HMA的机械手中取下那把枪。

【啧，搞什么？】

我紧张地留意了一眼卡拉德的所在，深知这点技俩连伤到它都难，更别提让它失去行动力了，留给我的时间非常紧张。

来自虎彻强势的出力让雷瓦汀整个机体都随着辅助轮的转动而移动了位置。

【驾驶员还保留意识吗？机体不仅不是刹车状态还有在输出动力。】

我的思考被瓦砾堆处爆出的巨响给打断，身体先于大脑判断而行动，我拉着雷瓦汀一同朝向大厅其中一侧的通道躲避，恰好就在拐弯的那一刻，一发差点击中我们的子弹便形象地说明了卡拉德波加的状况。

【为什么我要带着武莱的人，而且，还很可能是Violet？】

「算了，必要的时候当作盾牌还能一搏」

尽管HMA的加速能力会有所下降，但两台联结在一起HMA所能达到的稳定高速度并未受影响，在我努力带着一条大尾巴成功高速穿过了三个险峻的弯道后，追击我们的子弹再也没有构成威胁了，与此同时，通向更大空间的入口已经在眼前敞开了。

【终于能甩掉那个恶魔了吗？可是，前方究竟会有什么呢？】

我不禁想起了最初计划来这前讨论的议题，为何明明多方势力知晓这个地方的存在，却迟迟不肯出手呢。

【是维持势力间的关系平稳，还是这下面有非常危险的东西呢？】

「总不会有什么恐怖的怪兽……吧」

离开了以赤星作为光源的通道，眼睛立马就进入了暂未适应的黑暗之中，短暂的片刻之间就连双脚踩着的地面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一样，紧接着点点红芒映入眼帘，构成了世间绝无可能存在的「生物」。

「……开玩笑吧，这是……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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