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山谷

向远方眺望，一座座山岳延绵的排列着，青青山草蔓布，盎然的生机几乎肉眼可见，没有嶙峋的怪石，只有刀刻斧削般平整的崖面。

山岳的沟谷间形成的天然峡道并不陡峭，反而十分宽阔，远处，山风吹来的方向，似有清泉溅石的回响声，悦耳动听。

道路两旁，稀松的小树林间站着一大一小两道人影相互对弈者。

一个娇小可爱，一个绝美不似人间拥有。

“不行！就算是牧舟大人也不行！”

塔莉莎死死抱住怀中足有她半个身子大的酒葫芦。

“至少，至少这个请让我来帮牧舟大人拿着！我……我也是想帮到牧舟大人的！”

那双碧蓝色的瞳子毫不示弱的和牧舟对视着。

牧舟俯着身子，面带笑容，眼角抖了抖，迅速伸出手抓住瓶口处，往上一拽！

【你个弱气萝莉休得在本大爷面前猖狂！】

“姆呜！！”

“………………”

无语的看着那双脚离地，整个人挂在酒葫芦上面的塔莉莎，耸了耸肩，把她放回到地上，并偷偷的在上面加了个随着时间的推移，会使酒葫芦变得越来越轻的小法术。

【在某些事情上还真是……意外的倔强呀。】

看着露出胜利的表情，欢快的背起酒葫芦的塔莉莎，笑着摇了摇头。

这已经是从那个小村子里出来的几天之后了。

带出来的食物早就已经吃干净了，这几天都是沿途采集野果或是猎捕一些野生动物，虽然他并不知道这些异世界的奇怪生物什么是能吃的，什么是不能吃的。

但这显然不需要牧舟来判断，别看塔莉莎年纪不大，但这些似乎是这异世界的常识……

所以，牧舟的工作就变得出奇的简单，寻找猎物，拍晕，提到塔莉莎面前，看她是点头还是摇头。

顺带一提，有一次他带回来一只二十多米高，全身长满灰色鳞片的野猪一样的动物时，当场就把塔莉莎吓得昏了过去，醒来后缩在角落使劲的摇着头……

其实，他早就已经可以动用他身体中那股能量了，嗯……因为这种能量原先是用来维持世界运转的。

就中二的称呼它为【万有能量】好了，而且这种能量在他体内自成守恒，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方便的不行。

托它的福，那些已经解锁的需要动用能量的技能也已经可以使用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飞行什么的简直不要太简单。

但他就是比较喜欢这种徒步旅行的感觉，因为没有什么目的地，也没有什么着急要做的事情，所以他还是比较享受现在这个样子的。

不对，说起来还真有件事情比较着急。

他到现在都不会这个异世界的语言。

他虽然有尝试过和塔莉莎去学习，但是可能是这个世界的语言比较怪异，无法用他那个世界的语言惯性去理解，而且，塔莉莎也并不会写字……

对此，牧舟曾经用鄙视的眼神看着塔莉莎，心中念道【文盲！】。

而塔莉莎呢，她通透纯洁的心灵使她敏锐的感觉到了这些，于是，她用更加鄙视的眼神反瞪了回去……

从而他们现在就有了一个模糊的目的地：向着人多的地方走！

他需要找一个能从头教导他语言的人，或者找到一本详细标注着语言拼写读法的书籍。

至于说向塔莉莎村子里面的人请教……

看着他们那一脸虔诚信徒般的表情，他实在是不好意思表达。

在牧舟的感知中，他们前进的方向就是一个有巨量人口聚集的地方。

看着走在前面，迈着轻快脚步的塔莉莎，嘴角不自觉的翘起，虽然当时果决的把她带了出来，但他的心里不免有些忐忑。

尤其是这几天，她那偶尔显露出的不安情绪更为使他担忧。

从她那近乎透明的，对他丝毫没有防备的心灵中，他能感觉到塔莉莎对那个村子并没有什么过多的牵绊，这点和他有些相似，带她走并没有错，甚至，这样才是她所盼望的。

明明能感觉的到这些，他还是忐忑，这是一种对心系之物的患得患失。

牧舟承认，自己长了一块逆鳞。

话说回来，自己这算是认了个妹妹？

等等，如果计算上他那边世界的年纪，当作女儿也可以？

三十来岁的人有个十岁左右的女儿也并不显得太过违和嘛。

女儿呀………

他在那个世界并没有成家，一方面是喜欢自由随性的生活，另一方面当时也确实没有任何女孩能悸动他的内心，所以他一直单身过了三十来年，现在突然想起女儿这个词不免觉得有些神圣……

“牧舟大人~~这里这里！已经能看到水了！”

向在前方呼喊他的塔莉莎挥了挥手，步伐加快的走了过去。

他们隔着老远就已经听见有山泉声，于是就决定在水源处稍作休息一下，顺便再吃点东西。

走到近前，发现是一条由泉水汇聚的小湖泊，湖水至清无鱼，反射着波光。

牧舟把包裹递给塔莉莎，里面放着沿途采集的菌类和野菜，处理过的猎物，以及一口小小的锅子。

塔莉莎熟练的忙活着，本来他还想过去帮帮忙，但看她乐在其中的样子也就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走到湖边，巡视了一下，湖水很浅，基本只能到牧舟的腹部，找了一处被灌木遮挡的地方，脱去了斗篷，随手挂在树枝上，缓缓趟入水中。

他的身体不会轻易沾染灰尘，也不会从体内分泌什么污垢，所以一直保持着洁净，但因之前的生活习惯，他还是会偶尔清洗一下身体。

柔顺的紫黑色头发沉入水中，随着泉水的流动飘散开来。

看着自己匀称的身躯，以及那水中映照出的，只能模糊辨别的样貌。

牧舟的嘴角剧烈的抽搐着。

虽然他之前就多多少少有点这方面的预感，可是这几天，看着水中那就算是模糊不清也会让人感到心惊的容貌，使他陷入了沉思。

【情况……是不是比我估计的要严重一点？】

牧舟对于自己的外貌偏向阴柔甚至女性化并不是十分的介意，毕竟他对自己的身体已经无力吐槽了，况且，这是不可控之力。

但是有一点却让他十分在意。

塔莉莎是不是也误会了……是不是也会以为自己是女性？

这让他很是苦恼。

并不是说他对塔莉莎有什么想法……毕竟在他的观念里塔莉莎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女孩。

他只是，不想让塔莉莎认为自己在欺骗她。

这让他这几天很是纠结，无法说出口，无法正常的交流，无法解释。

他能怎么办？难不成还能当着她的面，掀起斗篷给她看个宝贝？

然而。

陷入沉思，以及对塔莉莎的毫无防备，使他并没有察觉到。

塔莉莎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岸边，已经盯着他看了好久了……

“那个……牧舟大人？已经可以吃饭了哦”带着些许颤音的话语响起。

牧舟如遭雷击。

僵硬的抬起头，看到的是一张写满了不可置信的脸以及不住向水下面探望的晃动不定的眼睛。

“姆呜……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看的，只是……没想到，牧舟大人竟然……”

“不是！塔莉莎！你听我解……！”

声音到这里就突然卡住了。

牧舟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憋屈的握成拳头，颤抖了一下，然后狠狠地砸在水面！

掀起的水浪激射到了高空，在这小小的山谷中形成了暴雨！

长发挡住眼帘，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难受，心里好像卡着一根刺。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就在这时，一双纤细手臂环在了牧舟身上。

一个带着湿润的脸贴在了他的胸膛。

“……对不起……”

【她为什么……要道歉……？】

“我……我会自己离开的……但是……让我再最后一次享受一下牧舟大人的温暖……就一会就好……就一下就好……”

【！！！！】

【她说……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那断断续续的，充满了绝望以及无限留恋的声音简直要击碎了牧舟的心灵，那种好像要失去什么重要之物的感觉几乎要把他撕裂。

牧舟双手猛地反抱住她柔弱的身躯。

【不行……】

“牧舟……大人？”

察觉到什么的塔莉莎抬起头，看着他那透着伤心以及有些疯狂的眼睛。

【不行！！！！！！我绝不润许！！！！！！！！！】

那双手的力量，简直要把塔莉莎揉进自己的身体。

塔莉莎的眼睛缓缓睁大，碧蓝色的瞳子里逐渐开始闪烁着光芒。

顾不上自己几乎被勒的有些窒息的身体，小心翼翼的说。

“牧舟大人……您……难道并不是已经厌烦我了……吗？”

牧舟听到这话顿时僵了一下，然后开始猛烈的摇头。

【怎么可能会！！！？】

塔莉莎的眼睛已经完全充满了光芒，简直如星河一般。

“那您……这几天……那种看着我时的犹豫?”

牧舟突然有些尴尬，停顿了好一会才缓缓低下了头，示意着向水面下看去。

塔莉莎其实心思极为聪慧，之前只是进入了误区，经过他这一提醒，几乎是瞬间就想通了原因。

而牧舟也并不愚笨，明白了塔莉莎是受到了自己的影响，产生了误会。

“原来，是因为这个吗……我并不在意的……”

说着，有些脸色微红的侧过头，用几乎听不见的细语嘟囔着。

“倒不如说……是男性更好……”

塔莉莎的衣服也被水给浸透了，和牧舟紧紧相拥，洒落的水花打湿了他们的头发，本来显得挺狼狈的一幕但不知为何，萦绕他们的确是温馨。

牧舟苦笑不已，把嘴凑向她晶莹的耳朵旁，说着她听不懂的话语。“我怎么可能会厌烦你呢？”

并且暗自决定，加快路程，尽快学会这异世的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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