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月光

烈日西垂，黑夜降临。星落大陆的月亮跟地球的相比，不够圆，也不够亮。哪怕天空没有云朵也是朦朦胧胧的，就像蒙上了一层薄纱，若隐若现。

“哥，都跑到这儿了，应该可以先休息一下吧？这马都快坚持不住了。”辛苑把缰绳一拉，勒停马匹说道。还轻轻拍了拍马背。这匹马跟着他们在树林里跑了一个下午，虽说中途换了一匹马但是也早已气喘吁吁的了。

辛甘同样停下马，观察了一下四周，又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下，说道：“再坚持一下吧，我听到前面有水流声，应该又水源。到那里再休息吧。”

“好吧。”辛苑应了一声，又轻踢马腹驱使继续向前。她也感觉很疲惫了，而且她更担心的是横趴在马背上的阿芙拉伤口会不会裂开。不过这四周确实不是特别好的宿营地。

答答的马蹄声又在这幽暗的树林里响起，树木不是很密集，所以偶尔也有月光从上面洒落下来，至少他们不会担心因为看不见彼此而走失。

复行数十步，树木变得稀疏，眼前逐渐开阔，水流声也变得更清晰。很快，他们就看到了一条溪流在树林间横亘而过，月光覆盖在涓涓水流上就像是一条玉带，煞是好看。

辛甘将马拴好在树桩上，又帮助辛苑把阿芙拉小心地卸下来，让她在树下躺好。哪怕经过一天的颠簸，阿芙拉还是处于昏迷中，呼吸有些急促。辛甘摸了摸她的额头，有点烫，极可能是伤口感染发炎导致的高烧。这情况让辛甘皱了下眉头，如果再得不到及时的救治，到时候耶稣都救不了她了。

辛苑绑好马回来，看到这情况眉头也皱了起来，幽幽地说道：“老哥，不是说好让我来照顾阿芙拉姐姐的吗？”

“唉~好吧好吧。你先给她换药，我去河边打点水。”无奈地叹了口气，辛甘起身拿着马身上挂着的水壶往河边走去。身后的辛苑轻哼了一下，靠到阿芙拉旁边，小心地割开白天绑上的布条。借着月光，她看到阿芙拉的伤口是黑乎乎的一片也是微微蹙眉。虽然不再流血了，但是她现在体温升高，还出现畏寒的状况十有八九是伤口发炎感染了。

将自己水壶里的水倒出来，洗了一下手帕之后，辛苑慢慢地清理着伤口旁边的污血。然后拿出一个瓶子，倒出一些白色粉末。这是今天那些人身上带着的东西，据坎蒂丝判断后确认这是一种常见的疗伤药。虽然不知道有没有效果，但是现在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接着辛苑又从身上撕了几条布条出来，仔细地缠在阿芙拉的伤口上。又掰开阿芙拉的嘴巴，将水壶递过去，慢慢地将剩下的水倒进她的嘴里。

做完这一切，她松了口气，拿着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旁边辛甘适时地递过一个水壶，辛苑接过之后小口地喝了几口，又拿出一个布袋，拿出里面的生马肉吃了起来，有点腥臭，但辛苑却像是习以为常一样，脸色毫无变化。她现在只能吃下生肉，其他的食物吃起来味同嚼蜡，完全吃不下去。

为了避免被发现，他们没有生火。

辛甘也拿出了干粮，就这么坐在她旁边就着河水吃着。一阵风吹过，树叶被这多情的浪子撩拨得沙沙响。月光从树叶缝隙中时不时地插一脚，落在两人身上。不刺眼，也没什么寒热的感觉。

“哥，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帝都啊？”抬起头，看着若隐若现的月亮，辛苑轻声问道。

“不知道，今天被追击我们又偏离了原本的道路了。得出了林子找个村镇问问才行。”又咬了一口手中的干粮，辛甘有些口齿不清地回道。

“我们到了帝都的大神殿，之后的一切能顺利吗？”

“放心吧，不顺利我就让它变顺利。等事情完结，我就带你去找回家的路。”

辛苑闻言，摇了摇头，说道：“其实也不是很想家，地球上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留念的东西了。只是想能一直跟你一起，冒险也好，被追杀也好，归隐山林也好。”

“那到时候我直接发动贫苦群众，搞一场革命，打下一个国家送给你让你当武则天好不好？”辛甘侧头看着辛苑，半开玩笑地说道。

“...”辛苑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就你一个人还能打下一个国家？你以为你是王玄策还是陈庆之？”不等辛甘回话她又接着说道：“就算你能打下来了，我也不要当武则天！太累了！”

“那你想当什么？”

“我要当王后。独孤皇后。”

辛苑这斩钉截铁的回答让辛甘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话说隋文帝的独孤皇后可是很善妒的，也就是说如果辛甘做了‘错事’，怕是就要被柴刀掉了。

一时之间，两人有些冷场，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辛甘尽量不去看辛苑，而是大口地吃着手中剩下的干粮。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清脆婉转的声音伴随着熟悉的音调在辛甘旁边响起。他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辛苑已经变成了白发血瞳的模样，眼睛望着夜空，在清唱着苏东坡的《水调歌头》。

没有打扰她，辛甘背靠着大树躯干闭上了眼睛开始倾听。

声音很轻，很柔，在这样的时刻唱着这首歌，带上了一丝幽怨和哀愁，感觉周围气氛都变得沉重起来。没多久，一曲终了。

“很好听的歌，虽然我没听懂歌词说的是什么，但是却莫名想起了远方的亲人。”

辛甘睁开眼，看到坎蒂丝正飘在他们头顶，还闭着眼睛，似乎还沉浸在曲调声中。

“这是你们世界的歌吗？是谁写的啊？”睁开眼，坎蒂丝四处飘动兴奋地问着。辛甘点了点头，说道：“写这首词的人已经死了一千年了。不过我这里还有个他的东西，以后有机会可以给你看看。”

“是什么东西？”

“东坡肉。”

“东坡肉？那个人的肉吗？一千年了都没坏？但是我不吃人肉的啊！”

没有理会满脸疑惑的坎蒂丝，辛甘转头对辛苑说：“早点休息吧，你也累了一天，明天还要赶路。前半夜就由我来守了。”

辛苑轻轻笑了几声，血红色的瞳孔看着他回道：“你肯定是打算守完前半夜，后半夜也一块儿守了吧？”

辛甘摸了摸头发，说：“怎么会呢？说了守前半夜就只守前半夜。”辛苑也没有点破，摇了摇头说道：“还是你去睡觉吧。我自从变成这个怪物模样，就很少需要休息了。而且我现在的样子感知范围比你广，真的出了什么事也能更快预警。”

拗不过辛苑，辛甘只好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就先休息了，出了什么情况记得叫醒我。”说完就开始整理地上的杂草，打算直接躺下来将就一个晚上。

“喂，你还没告诉我那个人的肉是怎么回事啊！”坎蒂丝飘在辛甘的眼前，有些生气地问道。辛甘还是没有理她，自顾自地就躺了下来，闭上眼开始睡觉。被无视的坎蒂丝有些愤愤不平，想要去问辛苑，但是一接触到她那血红色的目光立马就怂了。乖乖地钻回了辛甘的脸上。

森林里又回归了寂静，只剩辛苑一个人睁着红色的眼睛望着头顶的夜空，透过树叶的缝隙还能看到月亮。不知道是在思考什么。

月亮开始慢慢走到黑夜正中，又慢慢往西边倾斜。照在这片森林里的月光开始变多，整个林子里的可视范围增大不少。

突然，她的目光一凛，小巧的琼鼻耸动着，顺着味道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她闻到了其他人类的味道。还不止一个，至少是三十个人隐藏到了旁边的树丛里，还在一步步地慢慢向前。

“远来是客，树林里的朋友就不要再躲了，出来吧。”辛苑转头对着那边喊道，“而且既然来了就不用走了，要不然我家老哥到时候可是会骂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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