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决裂

磅礴大雨还在下着，遮掩住了秋风城，也遮掩住了城中贵族的丑恶。

“咳咳咳...”软塌上的贾尔斯咳得很厉害，时不时还咳出了血块。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不正常的酡红。

“贾尔斯大人你怎么样！医师人呢！？赶紧滚进来！”旁边侍立的波利立马上前帮他轻拍后背，想着要帮他减轻一下痛苦，那浑浊的眼珠子里满是担忧。

看着贾尔斯咳出几口血后又晕了过去，几个医师手忙脚乱在救治的场景，他只能不住地叹气。自从下午收到格朗暴毙，沃特失踪的消息之后，贾尔斯气急攻心晕了过去。这已经一个下午了，到现在都没见好转，而且病情还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这两个废物！早上才刚出门，没到半天就闹成这样，平时还自夸自己有多厉害呢，原来不过尔尔！”想起格朗和沃特两人，波利就来气，但是看着贾尔斯这病情这么严重甚至有可能一病不起，他又忍不住担心起来。不止是担心贾尔斯，也担心自己。

对于秋风城内贾尔斯跟城主克莱夫争权夺利的事情，他很清楚内情甚至还参与其中。本来秋风城一直都是克莱夫当的城主，但是贾尔斯在家族里当时也是年青一代的杰出天才，所以一直都想让贾尔斯去顶替克莱夫。结果克莱夫不同意，接着贾尔斯莫名其妙中了堪称无解的淬红毒，虽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凶手是谁，但是谁都没有直接证据。而且当时的克莱夫也有了自己的势力，家族也不敢太过压迫以避免决裂。为了保住这个天才找到了双极玄花来压制，同时也在想着跟克莱夫对抗。可惜一直都没什么结果。

而身为中毒的当事人，贾尔斯自然是知道他的亲叔叔，克莱夫城主才是幕后主使。他来到这个远离家族的偏僻之地跟克莱夫对抗，不是想告诉别人他有多了不起，而是想证明他的东西他一定要拿回来。几年来，贾尔斯凭借家族的支持，也就是跟克莱夫斗了个旗鼓相当而已。

可是现在贾尔斯重病缠身，克莱夫羽翼丰满，一旦贾尔斯有什么不测，他这个贾尔斯的总管肯定是讨不了什么好的。

“希望，贾尔斯大人能好起来吧。”看着窗外的雨幕，老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什么人！？快停下！”

突然远处大门传来了一阵嘈杂声，随即就是刀剑相交和惨叫声响起。哪怕是大雨声遮盖，还是传到了波利的耳朵里。

“还真是多事之秋啊。”老人握紧了拳头，目光变得凌厉，随手招呼了几个护卫，就这么冒着雨往那边快步走了过去。

没走几步就看到了一大波黑衣人持着兵器大踏步向他这边走来，有几个人长剑上还染着血。而领头的，是一个身材臃肿的中年男人，脸上带着媚笑，像是一个市井商人。旁边还有人为他撑着把伞。对方看到波利之后，步伐慢了下来，双方相距不远站立。反倒是波利先鞠躬行礼，问道“克莱夫领主，这大晚上的还下着大雨，是过来做什么的呢？”

“嘿嘿，这不是听说我大侄子病得很严重，所以过来看看嘛。”克莱夫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今早我还跟他说要带他去城里刚开的窑子那逛一会儿，谁知道一下子就病倒了。”

“那为什么还带着兵刃？而且还杀了几个守门的护卫吧？”老人直起身子，就这么站立在道路中间，目光凌厉地看了眼他身后那些黑衣黑袍黑兜帽的人。

“唉~本来我是不想动刀子的，只是你们门口那几个护卫不长眼，我这几个侍卫气不过就杀了他们。没事啊，改天我给贾尔斯送几个过来。”克莱夫那张胖脸上看不出丝毫内疚，依然笑嘻嘻地说道。

“这就不用了，不长眼的东西死就死了。”波利苍老的嗓音没有太大波动，就像是死了几个苍蝇一样，他盯着克莱夫，又接着说道：“贾尔斯大人身体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早上吹了点凉风，休息休息就没事了。风大雨大，领主大人没事就还是请回吧。”

“臭老头！领主大人是到这儿来看贾尔斯的，干你什么事？不想死就赶紧滚开！”克莱夫还没说话，他旁边一个黑衣人就对着波利呵斥道。

波利没有看他，依然还是盯着克莱夫，说道：“领主大人，你家的狗叫得太大声怕是要影响到贾尔斯大人休息啊，要不我来替你好好管教一下？”

那黑衣人听到这话，怒吼一声，不顾克莱夫的阻拦拔出长剑就朝波利冲了上去。看着刺来的剑身，老人微微倾身就闪过了，然后迅速地一出手，准确地掐住了黑衣人的脖子。用力一拧，整个人头就被摘了下来。黑衣人脸上蒙着的黑巾掉落，露出一张错愕的丑脸，同时无头的尸体直挺挺地就倒了下去。

整个过程发生就在一瞬间，克莱夫的人都没来得及出手就结束了。

“都说了，狗就不要太吵了，会影响贾尔斯大人休息。”看着克莱夫一脸阴沉，波利倒是一脸淡然地丢掉手中的人头，抽出手帕擦了擦手然后随手一丢正好盖住人头错愕的嘴脸，“这条狗长得真丑。”

“你！”克莱夫不复刚刚的嬉笑，表情阴沉似水地指着波利，浑身的肥肉因为愤怒发出一阵阵颤动。正待下令攻击，在波利身后响起了一阵开门声。一个面目苍白的青年在旁人搀扶下走了出来，波利看到之后马上到门口抽出一把雨伞为他小心撑着。

克莱夫看到来人缓慢地一步步走过来，目光十分警惕。

“波利老师，大晚上的这外面怎么这么吵啊？”贾尔斯走到克莱夫面前，却当做看不见一样，故意朝着旁边的波利问了起来。

“是克莱夫大人听说您身体不好，带着几条黑狗打算过来给您开心开心呢。”波利躬了躬神，回答道。全然不顾旁边克莱夫的脸色越发阴沉了。

“喔~原来是克莱夫叔叔来啦？不好意思，最近眼神不太好使。我这也没什么大毛病，没必要这么大动干戈的。”贾尔斯故作惊讶地看了眼克莱夫，像是刚刚才发现的样子。

克莱夫没有说话，只是面凝寒霜地看着他的表演，同时手一挥，身后的黑衣人全部刀剑出鞘，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贾尔斯轻叹了口气，顿了一下才对克莱夫说道：“克莱夫叔叔，你没必要这么着急的。反正我也活不久了，为什么不多等一段时间呢？”

“贾尔斯，我等今晚已经等了三年了，已经不想再等下去了。你的身体应该撑不过今晚了吧？”克莱夫一改往日的媚笑伪装，面色严肃地说道。

“......”贾尔斯复杂地看了克莱夫一眼，又叹了一口气，问道：“果然，淬红毒是你下的吧？”克莱夫没有说话，他不想在这里最后落下点口舌。贾尔斯惨笑一声，继续说道：“克莱夫叔叔，我还记得，我小的时候你每次回家，都是给我带各种各样的稀奇玩具的。当时我期待的，就是你下次回来会给我带什么，能让我去跟其他孩子炫耀。其实我一开始就没想要来这里跟你抢这秋风城的领主位置的。”

“可是，你为什么要对我下毒？废了我的修为，让我变成现在这个废人的样子！？”

“贾尔斯，现在说这些没什么意义了。”克莱夫听着话，同样轻叹口气，幽幽地回道。

“有意义！难道我父亲对你不好吗？是家族怠慢你了？还是我对不起你了？”贾尔斯对着克莱夫怒问道。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又咳了几声。旁边的波利连忙为他轻拍后背。

克莱夫闭上了眼睛，似乎不愿多说。看着他这个样子，贾尔斯目光中愤怒更甚，但很快他就压下了怒火，语气颤抖着问道：“我想再问最后一个问题，也算让我死得明白。我的未婚妻，也是你杀的吗？”

克劳夫闭眼沉默许久，才睁开眼，看着贾尔斯回答：“是。”

“呵呵呵...哈哈哈！唔啊！！！！”听到克劳夫的回答，贾尔斯自嘲地笑了几声，然后怒吼着推开周围的人，瓢泼大雨很快打湿了他的身子，但他不在乎。他脚步虚浮，颤抖着举着手指着克莱夫大喊道：“今天就算死我也一定要杀了你！哪怕要到地狱，我也要拖着你下去！”

说完，他颤抖着拿出一株奇特的花，花分两朵，左边色彩鲜艳充满朝气，右边暮气沉沉看着快要枯萎，两个极端生在同一根花茎上，煞是神奇。他盯着这朵花有些出神，随即快速地将花往口中塞。

“贾尔斯大人！”

“双极玄花！快阻止他！”

克莱夫的命令下，他身后的黑衣人举着武器一拥而上，旁边的波利也连忙上前。

但还是迟了。

吃下双极玄花的贾尔斯抱着身子蹲下，表情痛苦，豆大的汗珠混着雨水落下，很快滴在地上。

在一众黑衣人背后的克莱夫表情紧张地看着眼前，第一个黑衣人手中的剑对着贾尔斯的脑袋准备砍了下去。突然间，眼前一阵刺眼的白光亮起，接着，克莱夫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开，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雨夜，杀人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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