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颠倒昼夜的油灯

“这是什么？”

曾义目不转睛回答：“油灯。”

琪雅凑近观看，随即摩挲着金属框：“废油灯，老哥你离开那么久只是为了一个油灯吗？”

“哦！”曾义一拍额头，突然想起村子的事情，“琪雅，河边有个地图上不存在的村子，现在大开庆祝，魔王被雷恩杀死，我们可以先去那里住下再商量今后的走向。”

琪雅有点反应不过来：“诶？魔王死了？还是被队长手刃？”

她的表情十分错愕，简直难以相信雷恩会拥有匹敌魔王的力量，魔王说死就死，这才几天呀！

曾义灭了篝火，带着琪雅向村子走去。

“等一下！”琪雅突然愣在原地，“你是说地图上不存在的村子？”

曾义点点头。

琪雅：“所有人都应该被队长屠光了，到处烧了个干净，大地开裂，泥土缺陷几丈。那样的地方，怎么可能还会有人居住？”

“……”曾义的脑子一时难以反应。

“你说，雷恩屠杀人类？”

那么，为什么那群人还活着，而且还在感激雷恩，并且谣言他打败了魔王？

人类方，真是有点复杂。

琪雅摇摇头，小手抓住曾义的衣服，似乎在害怕着什么。曾义拉起她的手，微微一笑：“不怕，我会保护你。”

曾义并没有多强，但是却意外让人感到特别安心。

“嗯！”

“啊，到了，就是那。”曾义指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村子，“你看那是……琪雅？”

琪雅躲在曾义身后：“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能原谅，不能原谅，不能原谅！”琪雅额间发黑，匕首悄然从袖中滑出来。

“我要杀光他们！”

“不行，琪雅！”曾义想要拉住她，奈何琪雅力气太大，轻轻一震便让曾义手腕生疼：“琪雅！你不听我的了吗！”

琪雅身体一颤，痛苦地蹲下身，双手捂住耳朵，惊慌失措：“但是，但是！他们应该死了，啊啊啊啊啊！队长会打我的，队长一定会打死我！琪雅不想！不想呀！为了能和哥哥在一起，我要杀光！杀光啊啊啊啊啊！”

如同黑化了一般，琪雅整个人流露出严重病态，原本漂亮的眼睛也失去了光芒似的。

看到现在这副模样，曾义才发觉事情的严重性。

雷恩到底对别人施加多少鞭打和毒骂？

他太厌恶神圣猎团了，下次再遇见，他决定也好好给他们点颜色看，必须得让雷恩他们给琪雅最起码的道歉！

“……”

琪雅挣脱开来，曾义一惊，她已经化为一阵黑烟消失，根本来不及拦下。

“琪雅的实力太强了，她执意杀人的话，我根本不可能阻拦她啊。”曾义一边朝村子赶去，一边思考对策。

正面对抗一定是完败，毫无悬念。将人藏在储物空间的话……也不行，琪雅会发现的。将沼泽地的魔物引来？不行，先不说能不能找怪物过来，时间就不够。

说到底，他根本没必要救村子里任何一人，除了那几个小孩顺带铁匠。让琪雅崩坏杀人，那毫无疑问是再现雷恩屠村的情景，会让琪雅很难忘记那种恐惧。

“说到底只要雷恩死了的话，琪雅根本不可能受这么大的创伤。”曾义抱怨着，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在悸动。

曾义到了村子，前后也不过十几秒，然而当他到街道上时，地上躺满死尸，琪雅杀得很漂亮，一丁点血珠都没有，这样曾义至少还没感觉反胃，但也开始皱起了眉毛。

“琪雅！”曾义到处呼喊她，最后在旅店的二楼豪华房间找到她，她正擦拭匕首。

她的瞳孔空洞洞的，仿佛没有灵魂，玩弄着匕首的她，嘴角勾起一抹天真烂漫的笑容，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

看到曾义来了，她将匕首一扔，随即投入曾义的怀抱，小脸红扑扑的，在他身上蹭蹭。

“哥哥，我杀光了所有人呢，我厉害吗？人家终于可以自由自在、永远陪伴哥哥了。”琪雅仰着头看着曾义，那放松的神情很难与刚才惊慌失措联想在一起。

曾义：“那就安下心来陪我吧。”

“我会帮你得到真正的自由。”曾义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他决定了，他要在琪雅面前除掉雷恩。

“睡吧今天，你累了。”曾义拍拍她的头，将她轻轻推开，转身朝外走去：“有什么事就叫我，我就住……对面。”

琪雅挥动着小手，一脸不情愿：“哦。哥哥晚安。”

曾义走进房间，坐在松软的床上，望着窗外地面上的死人，一种阴森感猛然升起。

“琪雅说雷恩已经杀过他们了，要是真的话会怎么样……？”曾义从储物空间中取出油灯放在桌上，“不管村民，既然死了那就没法了。嗯，这油灯什么都看不出啊。”

他突然想起了油灯在火焰中的形态，那个时候灯芯是燃着的。正因为点燃了，所以金属熠熠生辉，灯油漆黑如宝石。

曾义用房间里的蜡烛点燃了灯芯，黑暗渐渐渗透而出。

“这个是什么啊！？”油灯的光是漆黑的，像水流湍急，四面八方涌出，覆盖着房间、外界、大地和天空，连同曾义一起。

黑夜被侵蚀，曾义刚刚回过神来，灼热的阳光已经晒到脸上了。

“咦？”他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他看向油灯，灯芯无火，灯油看上去一滴未少。

“变成白天么……？”曾义透过玻璃向外张望，这一看之下，吓了一大跳，原本琪雅所杀的人都变为白骨残肉丝，很多建筑也都呈现荒废的模样，曾义细细打量了一会儿，也只有这旅店是比较完好的。

“我知道琪雅之前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了。”曾义感觉想通了一些事，“难怪杀完人的琪雅会在房间里休息。”

曾义再次点亮油灯，黑暗再次渗透，白天变成了黑夜，外面的骨头变成了活人，载歌载舞，大概在庆祝魔王被打败了吧。

“这算什么，诅咒吗？白昼消亡，黑夜复活，永远如此吗。”曾义喃喃自语，盯着桌上的油灯，小心翼翼把它收了进去。

“……”

“糟了！”曾义想起了琪雅，对于他来说，一昼一夜不过是一分钟，但对于其他人的效果如何便不明白了。而且外界的吵闹极可能再度引起她的心病。

曾义冲过去，看到琪雅紧握匕首，十分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明明都死了，明明已经杀了！”

“琪雅……。”

琪雅转过身，两眼泪汪汪，鼻子通红，像是刚哭过。

“不要怕，他们已经被你杀死了。”

“为什么我能听到声音？为什么他们在跑动？为什么他们有说有笑？”

“你太累了，看到了幻觉。来，跟哥哥睡吧，这样的话，就不会再担心了。”

“和……哥哥睡？”

琪雅恢复了人性，变回了少女，俏脸红扑扑的，喃喃自语间带着小小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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