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委屈

「女施主，冤冤相报何时了，放下仇恨，即为解脱。」

看着她那满是疮痍的面容，忘心顿了一下，而后心境又是归于平静的说道。

「解脱？说得轻巧，大师你可曾放下过这样的仇？」

发现他看到自己的面容，还能如此镇定，本想吓他一下，让他放自己走的面具女愣了一下，旋即就怒向胆边生，喝问道。

「放下过。」

面对这直指内心的质问，忘心没有动容，只是无比淡然的说道。

「你了不起，你清高，你是佛门大师，你自然是能够放下，但我呢？」

已然被仇恨的怒火冲冠头脑，两眼发热的面具女，不认为他会撒谎，只是喝问道。

「女施主，你也可以放下。」

忘心面对她的愤怒，没有退怯，只是目露祥和的望着她，希望能够借此抚慰她那受伤的心灵。

比起样貌，这位女施主的内心，恐怕是受到了更加痛苦的伤害。

「放下？你可知道我受到过什么样的欺负？！」

对上他那祥和而平静的眼眸，面具女的泪水崩了，咬牙切齿，声音都在发颤的咆哮道。

霎时间，被她埋藏在心底多年的悲痛与苦痛的回忆，彻底爆发了出来。

「你可知道我家被灭满门，四十多人，上至八十岁老人，下至伶仃幼儿，壮丁被杀，弱女被奸？！」

「你可知道我为了躲避米兰城主府的追捕，唯有毁容才能逃过一劫，苟且偷生？！」

「你可知道我在这三年间，父母惨死面前的情景，历历在目，不分昼夜的苦修，才习得一身武艺，拥有了复仇的力量。结果，你却让我放下屠刀？放下杀念，任由仇人逍遥法外，快乐自在，因为那才是解脱？！」

「如果那真的是解脱，当年你为什么不在我的面前？而是在我从地狱中煎熬三年之后的现在，才义正言辞的度化我？！」

「无论你怎么说，我都要杀光米兰城城主府，让他血流成河，灭他满门！！」

歇斯底里的咆哮，令闻者生悲，而其所言语所描绘的内容，更是字字诛心，令人动容，动颤灵魂。

欺凌与委屈道不尽，她在歇斯底里的发泄了之后，逐渐冷静了下来。

「大师，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不要让我变得跟那个人一样，喊你死秃驴。」

面具女看了他一眼，旋即就拿起手中的面具，戴在脸上的走了出去，还有一句细微的妙语悦音。

「善哉，善哉。」

这一次，忘心没有再拦着她，只是回过头来望着她那寂寥而凄凉，形影单只的背影，逐渐远去，单手立于胸前礼拜的轻声道。

说罢，他就转身回到了庙里，也不去追。

伴随着寺庙那破败的大门，再一次被关闭，仿佛是隔绝于世，面具女那尚未走远的身影，又是悄无声息的渡步而回。

不为其他，只是用腰间的软剑，在那破旧的墙面上，缓慢而轻盈的刻上了几个字。

「我走了。」

在留下优美而好看的字迹之后，面具女便再次转身离去了。

「心存善念，却为仇恨所蔽，犯下杀戒，可悲啊，可悲……」

身入庙中的忘心，察觉到她的一举一动，回到屋中，对着巨大的佛像，便是双手合十，礼拜的喃喃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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