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为幻想的永远祭而祈愿

“哎呀……不知不觉，又聊了这么久了呢。”莲子好像才意识到什么似的，抬起头，望向已经夕阳西下的天空。

梅莉无奈地笑了：“真是的，莲子你不是应该对时间最为敏感吗？怎么现在变得这么迷糊呢？”

“我想是因为在这里和你聊着那个幻想的世界的事情吧。”莲子的答案，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

“因为‘我’呢，还是因为‘那个世界’呢……”梅莉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挚友。

莲子被这样看着，有些狭促不安地偏过头去。在夕阳的映照下，她的脸庞有些发红。

“这样的问题让人怎么选嘛……”莲子嘟囔道。

看着这样的莲子，梅莉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真是的，这样打趣我就这么有意思吗……”莲子说道。

“当然了。”梅莉的清脆的笑声一时半会可止不住，“毕竟好久没见过像这样轻松快乐地沉浸在自己喜欢的事情里的莲子啦。”

梅莉的这句话流入莲子的耳中，让她猛地怔住，瞪大了眼睛。与此同时，她的神情变得稍显黯淡。

随后，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啊……是啊，确实，好久没能像现在这样这么轻松了呢。”

好似聊了一个下午的疲惫卷土重来似的，莲子的声音比起之前低沉，嘶哑了些许。

但是，这样的莲子落在梅莉眼里，却是让她的心更是悸动一分。作为莲子的校友，她清楚，莲子的疲惫绝非一朝一夕形成的。

“最近研究项目很忙吧。”自然地，两个大学生的话题，便转到了最为司空见惯的方向上。

“啊，当然了。”莲子夸张地摊在桌子上，一时间就像一滩软泥似的，“教授很会使唤人，研究项目相关的课外阅读量又大得很……头疼。”

“呵呵，那可是你百般筛选之后才挑出的，最符合你的心意的选择呢。”

“但也是真的心累。”莲子依然在哀叹。

也只有在梅莉面前，她才会像这样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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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封俱乐部的少女们在这个落地窗边坐了一下午。她们当然不知道，自己的姿态也被一帮非人的存在注视了一下午。

直到现在，无名幽灵依然在狐疑地打量着眼前的两个少女。它的脑袋东张西望着，几乎把少女浑身上下的细节看了个遍……

但到最后，无名幽灵依然只能感慨一句“我实在看不出她们有什么特别的”……

然后它的脑袋就挨了一记笏板砸。

“喂喂喂你这是把这玩意当戒尺用么……”无名幽灵扭头，有些幽怨地看向神子。

“真是枉费我让你观察她们那么久啊。”神子说道，“她们也是有自己的特异能力的，你忘啦？”

“金发的那位能看到境界，黑发的那位能根据星星和月亮的情况来确定时间与方位……”无名幽灵说着，言语间依然是满满的怀疑，“但我实在看不出她们俩的存在，到底能怎么关乎幻想乡的存续……”

“她们最后一次目睹幻想乡，就是在莲台野的墓地。”慧音突然说道，“然后，她们便再也不曾观测到过境界的存在……”

“你们也重复过很多次了，‘现在幻想乡已经不再’。”无名的幽灵接上话头。

“所以，最后留在世间的关于幻想乡的印象，只有仅存于这两个少女心中的，关于毁灭后的幻想乡的记忆。”神子把笏板往掌心一拍，总结道。

无名的幽灵打量神子的眼神渐渐变得有些狐疑：“所以你这不是还在说废话吗？幻想乡的毁灭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她们现在能看到的，也只有那样一个世界吧……”

“你开始钻牛角尖了。”神子叹道，“再复习一下，我们说的关于幻想乡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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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乡本身被彻底遗忘，所以再无记忆幽灵可流入幻想乡产生新的可能性。

——因为缺乏外界新创造的记忆幽灵提供的可能性，所以幻想乡终走到了荒废的路上。

——死去的幻想乡作为幻想乡最后的印象，被世人观测到。

那么，人们关于死后的幻想乡，又会产生什么样的想法，进而形成被世人铭记的【记忆】？

对繁华已逝之地的伤感与怀念、对其曾经的繁荣的畅想、对其落魄至此的原因的考究……并不是全无【记忆】可言，但无论什么样的相关的【记忆】，终究都是建立在“这个地方已经被荒废”这一基础上的。

所以，现在，死去的幻想乡被目击的一刻，其死亡便已成为定局。

它被流放到记忆之海之外，它已经无法物质世界和精神世界找到属于自己的容身之所，它就这样彻底消失在世间。

所以现在的秘封俱乐部的两人，再也无法观测到境界的踪影，只能在世间彷徨。

但是，如果，在她们曾经进入莲台野墓地的境界内的幻想乡的时候，她们目击的不是一片死寂的景象呢？

就算只是幻象，只是一戳即破的幻影，如果能让她们看到曾经生机勃勃，少女们纵情享欢的幻想乡的模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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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这样的理论，她们也就能创造出和那个生机勃勃的幻想乡有关的【记忆】。”

“在精神的世界里，幻想乡又‘活’了过来。因为关于它的新的可能性被创造了出来。”

无名的幽灵，顺着神子的思路说了下去。

但到最后，它依然在用狐疑的目光看着神子：“但这要怎么实现？在当时的幻想乡里，还有谁能让她们看到这样的景象……”

无名幽灵渐渐收住了声，它注意到，神子和慧音的目光始终落在自己的身上。

——“你对幻想乡在某种意义上，是个很重要的存在”。

无名的幽灵没有从任何一个幻想乡的妖怪口中亲口听到过这句话。

但是，回想起她们对自己的争夺，无名幽灵完全能体会得到这一点。

此时此刻，无需面前的两个人——流亡在外多时，以自己的视野探究出幻想乡的真相的仙人和半兽——多说什么，无名幽灵的答案，早已自己有数。

“难怪……难怪那帮家伙都把我当什么宝贝似的……”

——因为自己，的确是足以拯救那个行将就木的世界的“道具”，

无名的幽灵的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些许如同逼近崩溃边缘的怪笑。

“难怪我要这么毫无目的地彷徨在幻想乡中……永无止境地收集着记忆幽灵……”

——与无数人相关的【记忆】组合在一起，足以在这只幽灵的心中构建一个世界的模样。

——无名幽灵，早就从小铃身上见识过这一点。有更多的记忆幽灵的它，没理由做不到。

——模拟那个基于外界的记忆而被构建的幻想乡，更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我才被创造出来了啊……”

——因为收集了如此之多的记忆幽灵，仍保留着“可能性”的它，是唯一一个可能在幻想乡荒废之后，依然幸存下来的存在。

——作为棋子，作为不朽的道具。

无名幽灵瞪着面前的两个目光灼灼的妖怪，高声问道——“你们，是不是打我一开始进入外界，就明白了我被创造出来的目的！”

面对着这样的无名幽灵，慧音悄悄偏过头去。

而神子，却是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

“在看到你的身上有属于八云紫的隙间的时候，我就足以猜到，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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