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8 居合斩

【假如你避免不了，就得去忍受，不能忍受生命中注定要忍受的事情，就是软弱和愚蠢的表现。——勃朗特】

酒过三巡，气氛正酣。

近乎粗陋的干掉最后一瓶红酒之后，何东林拉开椅子醉醺醺的重新坐下，为了迎合他的口味，今天是中餐，菜色十分精美，可惜没人多吃两口。

领头人和伙伴们满意的点头致意，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捡起一根筷子，何东林颇有古风的开始敲击酒杯：“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这人真的是醉了。

领头人和伙伴们开始还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可笑，可是随着何东林一遍遍轻吟敲击，所有人的心脏突然开始莫名其妙不受控制的砰砰狂跳，等到他们遍体生寒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所有人已经全部被何东林杀气凛然的敲击声控制住，变成好像行尸的木偶人。

领头人目眦尽裂的狂吼：“蛊毒！！”

只可惜在颇具韵律的敲击声，他想象中的狂吼并不比蚊子哼哼能大多少。

何东林依旧笑意盈盈，只是眉眼和嘴角满是最恶毒的杀意，他摇头晃脑最后慢悠悠的反复吟诵道：“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晶莹剔透但不怎么搭调的红酒杯在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之后，应声而裂。

何东林施施然的站起来，眼神恢复清明，毫无醉意，他突然伸展身体，骨骼劈啪作响，好像扭曲的怪物一样，瞬间拉长长高，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你根本无法想象一个人能像异形一样的改变身体。

迎着木偶们恐怖的眼神，“何东林”抬手扒去脸皮，露出一张让他们无比绝望的面孔，那是一张清丽又分外妖冶冷艳的面孔，杀手零的面孔。

扔掉□□，零左右扭动了一下的身体，最后掏出一张名单，对着房间内的木偶开始勾勾画画。

“咦，好像少了一个人呀，安培老头子呢？”零咬着笔，有点儿烦闷，说好的一网打尽呢，魏天风你这个坑爹的货。

没办法了，看来还得要再跑一趟。

零收起名单，拿起桌子上的餐刀，笑吟吟的开始割喉，一刀一个，他的手法极快，快的几乎不会出血。

越是强悍的傀儡木偶颤抖的越是厉害，作为猎人，他们在奋力挣扎，等到最后几个的时候，零几乎按不住他们的脑袋，零温柔的抓着他们的头发：“嘘嘘，别怕别怕，一点都不疼的。”

傀儡们留下泪，但依旧不可避免的如案板上的肉一样，屈辱的死去。

全部割喉完毕，零擦擦餐刀上的血迹，坐下吃了两口冰冷的饭菜，皱眉吐掉，难吃死了，正想着等一下去哪里觅食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划开一看，何东林，竟然还是视频通话。

零拉过一个死去猎人的脑袋，把手机支棱上去，接通电话的同时，拿着餐刀在自己的手腕上各划了一道，伤口裂开，鲜血一丝丝的流出来，零没有理会，调整视频摄像头的方向。

视频中，何东林围着围裙正在做饭，一份热气腾腾的水煮鱼，看的零食指大动。

“零，零，在吗？人都干掉了吗？”何东林挥舞着锅铲，把有点颓废美的脸凑到屏幕前。

零划拉了一下身后：“除过安培老头，其他的都干掉了，哎呀，你们吃什么啊，看着好香啊。”

何东林愣了一下：“速度这么快，说十点就十点，额，你先别管我们吃什么，安培老头怎么办？你还杀不杀？”

零拧着眉头：“当然要杀了，杀完了我就回去，哎，老何，我想吃香辣蟹，你会做不，会做不？”

看屏幕上零口水横流的样子，何东林明显很无奈：“会做，你回来就做给你吃，不过魏老大说了这次是他帮你谋划的，所以你要给我们打折扣！”

零不爽大喊：“哎呀，卧槽，还有没有天理了，他就动了动嘴皮子，跑断腿杀人的可是我！”

何东林翻个白眼：“我不管，反正话我带到了，你自己跟魏老大说去。”

零对着屏幕比了个中指，愤愤然的挂断视频通话。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零两条手臂的皮肤下隐隐有无数的活物涌动，一颗一颗宛如花生米大小，是活着钻入身体内的蛊虫。

每一次逼出蛊虫，零都特么苦逼的不能看。

对于这一只只用精血饲养的可爱的小虫子，强悍如零也是必须严阵以待，一边催动气血逼迫蛊虫从手腕的伤口中爬出来，一边仔细的数着蛊虫的个数，不能不仔细，要是一个不小心漏上一只蛊虫在他身体里安了家，他也得分分钟嗝屁。

所以说，杀手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干的活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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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匿在欧洲不知名街道的深处，一间装饰古朴雅致的日本剑道馆，外面看着简单朴素，等进到里面，才发现别有洞天，不一样的精巧细致。

白沙铺就的枯山水，溪流潺潺的池泉园，花草错落有致的筑山庭，黑白相映，简朴宁静，意境幽深长远如思。

零束起黑色长发，身着青色羽织剑道服，腰佩修长双刀，刀是好刀，据说传承自“妖刀村正”的打造技艺。

杀人要有仪式感，尤其对于有剑道传承的土御门神道家族来说。

零看着剑道场内，居中而坐的安培仲明，今天要杀的老头子。

“你来杀我。”安培仲明气势森然的问。

零按剑，微笑点头。

“二刀流。”安培仲明看向零的佩刀。

日本的剑道比较有意思，配的是刀，称的却是剑道。

历史上，日本剑道有十大流派，二刀流是其中之一，顾名思义即双手刀作战。二刀流起初因为单手持刀，杀伤力不足，被称为诡剑，但架不住二刀流有一个极其厉害，赫赫有名的创派始祖，即开创“两天一流”剑派的宫本武藏。有“天下无双の鬼藏”之称的宫本武藏在日本的影响相当大，以致有“真田（幸村）的枪、宫本的刀”的说法。他的剑术更是数一数二，直接影响了日本之后的剑术发展。

不过零的二刀流虽然很厉害也非常有名，但是不代表其他流派就不厉害，日本的剑术大家层出不穷，北辰一刀流，镜心明知流，柳生新阴流，神道无念流，以及超凶悍的拔刀术居合斩，也称居合剑法，等等。

安培仲明自小便是剑术天才，尤其擅长居合斩和神道无念流，在子孙辈执着于阴阳师的巫术异能不能自拔的时候，安培仲明坚定的认为，巫术，驱魔术乃至阴阳术都是表里，最终的决斗还是近身战，拼的是一击必杀的剑术。

很巧，零也是这么认为的。

剑道馆内不止安培仲明一人，还有他的子孙辈数十人。

零好奇的问：“不需要清场吗？”

安培仲明沉声答道：“让他们看着。”

零感慨，哎呀，老头子真硬核，厉害厉害，好吧，那杀了你，再杀他们吧。

安培仲明起身，须发皆白但依旧稳健如山，左手稳持剑鞘，右手按于剑柄，龙骧虎步，一瞬间便爆发出一股凛然不可挡的雄浑气势，不怒而威。

零微微歪着脑袋，看的有趣，居合拔刀术么？

对手难得，好的对手尤其如此，刀头舔血已到变态的零决定使用同样犀利的居合术回敬对手。

零低眉敛目，几乎一样标准的姿势沉腰按剑，居合术早期其实多用来突袭或者偷袭，分坐式和立式，坐居合非常适合喝茶饮酒之时，出其不意一刀斩之，血雨飞溅有落樱缤纷之美，而立居合如果不是突发的遭遇战，比拼便是过人的胆识和高超的技艺。

核心就是一个字，快，身步手剑要疾若闪电，快若迅雷。

两个人对视片刻，从极静到极快，仅仅也只是一个刹那的时光，弧形的刀光一闪而过，带着殷红的血液飞溅于素白雅致的屏风之上。

一击必杀的居合斩，杀不了对手，就只能杀了自己，安培仲明倒下的时候，心满意足，武士就应该死于刀剑之下。

鲜红的血液汩汩而出，顷刻间便流了一地，零面容肃静，引刀振血，一道刻骨的伤痕几乎斩破了他的胸口。

有多久没受过伤了？

很久很久，这是一个值得惺惺相惜的好对手，零最后看了一眼倒地的安培仲明，同时拔出另一柄长刀，他是最有职业道德的杀手，说好今天覆灭欧洲土御门神道，那便一定是今天！

-

乌云密布，烟雾升腾，终年不见阳光的魔界依旧暗黑阴翳。

唯有血海魔宫在韩宇这个未来小魔君的入驻之后，稍微有了些许不同，这种不同就是，战斗天才韩宇终于在理论魔法课上暴露他的学渣本质，不止一次被所罗门赶出教室。

不是所罗门想赶他，主要是太闹心了，除过和复活术相关的黑魔法，其他黑魔法的知识只要一开讲，韩宇小朋友就开始打瞌睡，睡的昏天暗地，睡的不省人事，他睡就睡吧，还拐带的其他师兄师姐也跟着一起瞌睡。

难道瞌睡也会传染吗？

所罗门气的头发丝都快立起来，黑魔法系的教学没有不能体罚这一项，韩宇小朋友就这样委屈巴巴被叫上去打了无数次的手掌，手掌都打红了，心疼的塞西亚一众堕天使每次课后都得给他一遍遍的上药。

“小殿下，你就算听不懂，也别睡啊，你看你把副君殿下给气的。”塞西亚也挺奇怪的，所罗门殿下讲课深入浅出，优美动听，虽然有些深奥，但他们这些堕天使都能听的津津有味，偏韩宇每次听都是秒睡，也不怪所罗门殿下生气。

“我也不想睡啊，可是就是控制不住。”韩宇举着红肿的手掌，痛的龇牙咧嘴，所罗门老师是真的打，一尺长地狱蜥蜴皮革制成的鞭子抽在手上，痛的他的头发丝也快立起来了，还好他皮糙肉厚，比较耐打。

开始，所罗门还以为是韩宇跟不上比较深奥复杂的理论课程，于是给他开小灶补课，可是韩宇照样秒睡，弄得所罗门都想给他扎个小揪揪，吊到房梁上算了。

中国人不是有“头悬梁锥刺股”的说法么。

几天下来，韩宇唯一的进步，就是魔法阵画的还算有模有样，至于其他就不用说了，简直惨不忍睹。

如是再三之后，所罗门不由深刻的反省，我到底是为什么收他这么一个学渣进黑魔法系呢？我是有多想不开呢？

看不过眼的东方静夜只能安慰所罗门：“小孩子长身体，可能瞌睡比较多吧。”

“呵，那他为什么复活术相关的课程就不瞌睡呢？”所罗门冷笑一声，阴森森的反问。

东方静夜暴汗，这个她真的没办法解释。

后来所罗门也懒得打了，这孩子也不是他想睡觉，就是听那些奇奇怪怪的理论问题听不进去而已，至少他的态度是端正的，虽然端正的能气死个人。

就这样鸡飞狗跳的上课折腾，韩宇开始被赶出去还有些心慌慌的，后来被打皮了，就站在外面嗨皮的和堕天使塞西亚练习西方古剑术，所罗门隔着窗户看看，也没阻止。

算了，随他高兴吧。

七八天的时间一晃而过，所罗门估摸着魏天风那边的问题应该也解决的差不多了，就带着韩宇和一众黑魔法系的学生重新回到了尼德霍格学院。

结果刚一回到学院，一张巨额的账单砸的他差点没有瞬间脑梗过去，另附一张魏天风的亲手书函，解释了整个账单的来龙去脉。

所罗门自诩是个很随和很儒雅很有绅士风度的魔法师，可是这一刻他真的很想把魏天风从监察委员会弄出来，鞭尸一百遍。

难道他就这么好欺负，韩宇是他的学生，这笔费用就必须他出？！凭什么？他只是老师，又不是他的父亲……

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所以中国人的坑爹，是这么来的？

捏着账单，所罗门阴沉着脸，久久不言。

好不容易回到学院，韩宇心急如焚，口袋里踹着克隆申请书，恨不能赶紧飞回去，让魏天风给他签字。

看所罗门半天都不说话，韩宇拉拉所罗门的衣服，小声说：“老师，我想回去一下。”

所罗门看着一脸急切的韩宇心想，我现在退货还来得及吗？

肯定来不及了，就魏天风那阴毒的货，这笔钱最终还是会落在他头上。

“去吧。”所罗门郁郁的挥挥手。

韩宇开心的都快飞起来了，跑出去两步，又突然回头狠狠的抱了所罗门一下，然后就又一溜烟的跑了。

所罗门被抱的一晃，差点没站稳，看着远去的韩宇，他现在就想一个问题，他要怎么样才能挽回他黑魔法系主任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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