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8 贱民

【白昼的光，如何能够了解夜晚黑暗的深度呢？ —— 尼采】

号码牌被拿走之后，名叫小月亮的女孩儿吓的快要哭出来了，可是她又不敢从这个看似冷峻实则有点二的上位血族手里抢回号码牌，所以她只能双手合拢，一声声低声哀求：“请您把号码还给我，求求您了……”

胡浩亮把玩着手中的号码牌，不解：“你不是让我救你么？”

小月亮感觉自己要挂了，可我没有让您替我去啊，那间大屋子里的高等吸血鬼没有一个好相与的，作为最低等的贱民渣渣，有什么资格让一个高贵的上位血族替她去做实验。

只要想一下笑眯眯的汪老爹和残忍嗜血的穆慕，小月亮便感觉不寒而栗，她甚至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扑出来，请求这个陌生少年血族的帮助。

“别怕，没事。”胡浩亮笑笑，忍不住揉了揉小月亮的脑袋。

小月亮呆住，不知道是被胡浩亮的笑容暖到了，还是被胡浩亮虽然柔软但却异常坚定的话语安定了内心，总之小月亮莫名其妙的觉得自己似乎，可能，也许，大概可以相信眼前的这个人吧。

“房间里的人去哪里了，你知道吗？”胡浩亮环顾空旷的四周，似乎没有他看不见时，耳中听到的那四个人的身影。

小月亮小声回答：“他们去小广场了。”

“小广场？”胡浩亮眉头微皱，想起刚刚来到收容所时遭遇的一切。

“汪老爹截留了太多的血包，大家不满意说要跟老爹讨个公道。”小月亮一边畏畏缩缩的解释一边紧张的看着四周，生怕强大恐怖的汪老爹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

“血包？”胡浩亮看看地上空着的血袋，再结合汪老爹曾经说的那些话，难道是为了给自己治伤，汪老爹才截留的血包。

跟着小月亮来到小广场的时候，胡浩亮意识他来的似乎晚了点儿，脚下粘稠猩红的血液几乎漫过了脚背。

没有杀过人的人是无法理解，人在死前会喷溅出多少血液。

吸血鬼不是人，但也一样会流出猩红可怖的血。

同样的环形铁壁，钢铁水泥浇筑，机械建造的收容所仿佛一间间刻板阴森的牢笼。

牢笼内是堪比屠宰场一样的现场。

一大半的吸血鬼瑟瑟发抖的跪伏于地，一小半的吸血鬼面色惨白的站立着，另外还有一小半的吸血鬼已经变成尸体，堆砌在广场的中央。

两个浑身染血的吸血鬼很随意的站在尸体堆中，一个眉目细长，脸上带着黑色口罩，手中反扣着两把造型奇特的蛇形兵刃。另外一个顶着一头非主流的杀马特墨绿色短发，一张棱角分明但却格外愤世嫉俗冷酷中二的少年面孔，手中握着一把细长的黑色兵刺正从一个吸血鬼的太阳穴中**。

带出来红色的血和白色的脑浆。

胡浩亮忍不住想捂一下眼睛，因为血和脑浆，也因为这个少年的造型实在是太扎眼，不需要多说什么，他已经大概猜出这个少年是谁了。

那个名叫穆慕的混蛋么？

至于坐在首位上，拄着拐杖，头发花白且面无表情的老人，应该就是对他格外温和慈爱的汪老爹了。

看到他抬眼望过去，汪老爹微微颔首，另外一个圆脸的年轻人则冲着他笑了笑。

胡浩亮没有笑，环视着遍地惨不忍睹的尸体，不会太恶心，只是觉得茫然和疑惑。

弱肉强食，这就是吸血鬼的世界吗？

没有理会因为血腥镇压已经彻底胆寒的吸血鬼，汪老爹站起来，亲切的招招手：“亮儿，过来。”

胡浩亮顿了一下，还是听话的走了过去，对于汪老爹，他不清楚，如果他拒绝，这个和蔼可亲的老人会不会突然翻脸，让那两个看着似乎挺凶残的吸血鬼将他斩杀分尸。

倒不是怕，而是没必要犯蠢。

不太高的简陋高台，却让下面一众吸血鬼惶惶不安的仰视着，所以人看着少年踏过满地血腥，领着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吸血鬼少女就这么走了过去。

“哪里捡的小东西啊？”汪老爹瞟了一眼双胞胎女孩，笑呵呵的问。

温和的话语中却带着不可言喻，但却非常真实的蔑视和冷酷，双胞胎女孩在汪老爹眼中也不过就是个东西？

这是什么道理？

胡浩亮在距离汪老爹一尺的距离，停下脚步，很近又很远，他看着和蔼的老人，你们是什么样的怪物和异类？

汪老爹看着少年眼中近乎冷静的疑惑，出乎意外但又在意料之中，看到这样残忍的屠杀场面，还能这么镇定平静，以他的个性而言，挺难得的。

呵呵，果然是个头脑清醒的好孩子。

汪老爹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笑眯眯的拉住胡浩亮的手，亲昵的拍拍他的手背，将他安置在自己身侧的椅子上。

小月亮很识相的拉着小星星蜷缩在椅子的另外一侧，不敢过分靠近，也不敢太过远离。

“绿头发那个是穆慕，拿蛇形刃的是蛇男。”汪老爹点点场中浴血的二人，最后指指身侧圆脸的年轻人：“这个是阿龙，性格最是和善不过了，你以后和他们多多亲近。”

胡浩亮再一次看过去的时候，蛇男和穆慕已经开始了第二轮的屠杀，两个人形如鬼魅，杀入待宰羔羊一般的吸血鬼人群中，恐惧绝望的惨叫声以及利刃入体的声音刹那间传遍整个牢笼。

血液飞溅而起的画面远比影视效果来的更直观也更恐怖。

“吃橘子吗？”和善的阿龙递过来一个橙红色的橘子，脸上挂着一丝讨好的笑容。

橘子？现在？

胡浩亮侧过头看了一眼，也不说话，就是默默的挪开两分，表达拒绝。

阿龙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有点儿扎心。

汪老爹看着几乎想要发笑，却也默默感受到胡浩亮周身隐而不发的那股凶狠暗黑的戾气，阿龙感觉不到，但他能感觉到。

这小子即使嘴上不说，怕是对他们有了不太好的感观。

敢于站着反抗的吸血鬼终究被屠杀的一干二净，剩余跪在地上表示臣服的吸血鬼，也对慈眉善目的老好人汪老爹有了新的认识，高等血族就是高等血族，再好说话，那也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老爹，搞定。”穆慕收回细长的三棱军刺，抹去脸上的血迹，笑嘻嘻的跑回来讨赏。

“回吧。”汪老爹拍拍穆慕的脑袋，略显疲惫的站起身来。

阿龙和蛇男忙上前，一左一右扶住精神气眼见都不是很好的汪老爹，穆慕则依旧没心没肺的开心着。

胡浩亮坐着没动，冷幽幽的看着眼前这四个人，嗯，四个吸血鬼。

汪老爹示意阿龙放开手，对着胡浩亮伸出手，气度森严又不容拒绝。

胡浩亮默默看着，他不想站起来，他甚至想就这样坐上一辈子，但最后他还是站了起来，轻轻叹了一口气，扶着汪老爹的胳膊。

“这就对了嘛，亮儿，不管你喜不喜欢，这就是吸血鬼。”汪老爹心满意足，老怀甚慰：“从今天起，你不仅要学着做人，还要学着怎么做一个鬼。”

“做鬼？”胡浩亮皱眉，这个词他可不怎么喜欢。

“学着做人，就是学着杀人，杀死那些想要猎杀你的人类。学着做鬼，就是学着杀鬼，杀死那些对你心怀叵测的吸血鬼。”汪老爹的话分外冷酷。

“哦。”胡浩亮很随意的应了一声，走了两步后，发现双胞胎的女孩儿并没有跟上来，他回过头来，看见瘦小的两只，一个瑟瑟发抖，一个傻乎乎的，正眼巴巴的看着他。

汪老爹四个人跟着一起回头。

“过来。”胡浩亮招招手。

小月亮瞅着眼前的五个上位血族，害怕的牙齿都在打颤，可那个很好看的少年在对他招手，她不想怎么样，就是想靠他近一点点，犹豫了一秒，还是两秒，她拉着小星星一点点蹭了过去。

弱的不能再弱的两个吸血鬼，还有一个是傻子。

穆慕斜睨皱眉，第一个不爽：“什么玩意？”

这种贱民渣渣也配和他们走一起，下一刻，穆慕抽出黑沉锋利的军刺，闪电般的狠戾刺出。

胡浩亮知道这个杀马特的脑袋大概有些问题，但也没想到他会这么的脑残，说杀就杀，穆慕的速度极快，但胡浩亮的速度更快，他甚至不需要借助任何工具，只是单手轻轻一捏。

无形的力量一瞬摄住穆慕全身，仿佛定格一般，穆慕攥着的军刺竟然一分一毫也刺不下去。

“不要动。”胡浩亮漫步走过去，按住穆慕微伏僵硬的脖颈，温和的笑笑：“你杀她们，我就杀了你。”

怎么回事？

为什么不能动，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冻结一般，穆慕惊出了一身冷汗，这名少年觉醒的到底是什么异能？

还有为什么异能抑制剂对他没有作用？

“穆慕，不准闹。”汪老爹拉住似乎生气，又似乎没有生气的胡浩亮：“走吧，亮儿，别跟这个小傻子计较。”

胡浩亮很听话的放开穆慕的脖子，他当然没有想要杀这个脑残，不过吓吓他而已。

小月亮拉着傻乎乎的小星星，躲开雕像一样定住的穆慕，小心翼翼的跟上去。

一行人走出好远，血液凝固的穆慕才骤然之间恢复了行动力，他没有跳脚，也没有暴怒，只是略微后怕的看着跟在汪老爹身侧的那名少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汪老爹没拿拐杖，背着双手，悠悠闲闲的问：“你的异能恢复了？”

胡浩亮回答：“好像恢复了一点。”

“一点就可以制住穆慕，你觉醒的不是水系异能么？”汪老爹微微眯起眼睛。

胡浩亮攥了一下掌心：“是水系。”

汪老爹沉思片刻：“看来我对你的预估还是低了点儿，你应该是更高一级的血统，而且你的异能似乎很危险也很霸道啊。”

胡浩亮摸摸鼻子，不置可否。

一行人慢慢悠悠的走回大屋，蛇男和阿龙非常自觉的关紧门户，守住门口，小月亮和小星星自然不能入内，作为可有可无的小东西，她们只能暂时呆在门外等着。

憋了一路的穆慕再也忍不住，一步跨到胡浩亮的面前，面色狠戾的问：“喂，你是怎么定住我的？！”

胡浩亮后退一步，只是轻轻抬手，然后穆慕就如风筝一样的飞了出去，不过胡浩亮并没有想要弄伤他，只是把他定在墙上让他动弹不得。

穆慕先是啊啊啊的尖叫，然后开始各种的怒吼飚脏话。

胡浩亮自动把他的声音屏蔽了。

汪老爹接过蛇男递给他的拐杖，笑呵呵的拄着看戏，啧啧感慨：“你这样能定他多久？”

胡浩亮漫不经心的回答：“看心情。”

汪老爹笑的更开心了，忍不住感慨道：“金木水火土风云雷雨电，大家主观觉得水系一般较弱，那是他们没看到水元素控制的极致。”

胡浩亮稍微有些意外的反问：“我这就算是水元素控制的极致吗？”

汪老爹挑眉：“你以为元素控制很简单吗？超过百分之九十九的元素控制者只能控制最原始的物质形态，你这样纯粹的水元素控制已经可以算是万中无一了。”

“而且如果不是纯粹的元素控制，你能这样随随便便就定住穆慕，要知道他可以拥有C级力量的吸血鬼，所以你的力量到底恢复了几成？”汪老爹突然严肃的问。

胡浩亮面无表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不能说，还是不敢说？”汪老爹叹息一声。

胡浩亮侧头认真想想，轻声答道：“不能说，也不敢说吧，毕竟万一我真的想杀了你们呢？”

“哈哈，这么有信心，看来你的水元素控制不止定住这么简单了。”汪老爹大笑出声，随即敛眉沉目，神情不怒自威的阴沉道：“所以如果我推测的没错，你不仅可以随意控制生物体内的水分，还可以把它们在你想要的时候抽取出来吧。”

“没试过，不过应该可以。”胡浩亮依旧温言软语，没有一丝攻击性，但是他话语中透漏出来的意思，却让在场除过汪老爹的每一位吸血鬼感觉毛骨悚然。

汪老爹看了一眼惊讶的忘记挣扎的穆慕，淡淡道：“正常生物体内的水分比在60%到80%不等，你看似控制穆慕的身体在移动，但其实是控制他体内的水分在移动，原理好比移动水袋。”

“差不多吧。”胡浩亮点点头，将吓呆了的穆慕从墙上放下来。

“所以对于你来说，放眼望去，遍地都是可移动的水袋，你只要高兴就可以让我们瞬间脱水，变成干尸，对么？”汪老爹继续问。

“也做不到瞬间脱水，不过如果真的要杀死你们，脱水某个部位就够了，比如大脑或者心脏。”胡浩亮直接点出吸血鬼的两处要害。

“有道理，但你的能力也有范围限制吧。”汪老爹认真琢磨，根本不在意胡浩亮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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