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终章·无法做出的选择（A）

A33.

“拥有近乎一切现有一物不可得，除一物外一无所有，你觉得哪种更容易发展成病态？”晚上，大人们在屋里吃饭喝酒，我和缘坐在湖边的空地上。

“你怎么了？突然问这个。”缘似乎没认真听，乡下的环境要比市里好得多，这个人正在数着夜空的星星，饶有兴致。

“那是冬季大三角，天狼星、南河三和参宿四，没有夏季大三角出名就是了。”

任何人对这片星空都曾产生过兴趣，当然也包括我，这是前几年查过的资料。

“夏季大三角？”

“牛郎织女还有天津四构成的三角形啦，应该说是最广为人知的天文景观？”我看的那么多番剧里夏季大三角出现的次数不下十次，这么想应该也没问题吧。

“好多星星啊。”听得迷糊的缘指着天空：“我觉得后面那种吧，后面那种更容易产生病态的感情。”

“这话题是不是跳的有点快……为什么呢？”

“这你不是知道吗？小游。”转身看我，缘带着微妙的笑。

立刻闭嘴，我肯定知道，不然我也不会问这种问题了。

一种是鸢，一种是缘。

“呐，游，问你个问题，”缘躺下来，起伏的曲线展露无疑：“你说三年后我们会是怎样呢？”

“这个，大概就是很普通的毕业，然后去上大学吧。”我按照缘之前描述的那样去描述。

“可是之前也说过，如果游不选我的话，之后我就永远无法出现了。”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对这个问题还是没法做出解答。

“那游为什么要问刚才的那个问题呢？”缘冲我一笑，背着屋子的灯光，我虽然看不太清楚，但猜得出来。

湖水很平静，缘随手捡了块石子，用力甩了过去。

“啪嗒”的响声。

“你知道吗？我就像这块石子，落进了游这片湖里，凭借自己的力量永远无法脱离。”

“如果不依靠这种方法，是没法解决问题的。”

“我知道游你想了很多很多，也试着去同时拯救两个人。”

“但这无法解决问题。”

“只要我和鸢在同一个身体，矛盾就没法调和，无论是鸢的心还是我的心，永远都不可能安静下来。”

“知道为什么会先开始我的回合吗？”

“游是不会选择的，鸢或者缘，只拯救一个是游你无法接受的结局。”

“但我可以。”

缘张了张嘴，这些话她想了很久，似乎已经说了出来。

但说出口的却是完全不同的模样。

“公平竞争的话，谁也不会有遗憾对不对？”

不对，结局早就在一开始注定了。

“游你觉得我们的感情不正常，但我们不这么认为啊，对不对？”

不对，这种事情，自己自然是比任何人都清楚。

“用这种方法不是也能来证明自己的喜欢吗，对不对？”

不对，喜欢什么的，从一开始，就不需要证明。

“呐，游，你说话啊，是不是？”

我不知道怎么了，颤颤巍巍的。

“你，你在哭什么，缘？”

那眼眸中闪着的光，这一次，我看的很清楚。

……

欢天喜地，从早上开始就能听到零星的爆竹声，明明只是除夕的早上，还不到时候吧。

年夜饭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其实说是年夜饭，下午三四点就上桌了，一直要吃到晚上八九点，然后大人搓一桌麻将，婶婶们嗑瓜子聊天，小孩子刷手机，电视里播着春晚，其乐融融。

亲戚全到场，一大桌不带小孩子坐了二十来个，站在桌子边也不少，每个人穿着暖和的衣服，带着新年来临幸福的笑容，团团圆圆。

自然，作为家里的“新成员”，缘少不了被长辈拉着聊些家长里短的话题，家世、兴趣爱好、确定关系的过程……总之乱七八糟全都盘问一遍，我知道缘这方面的天赋，随她胡扯，能圆过去就行。

杯子里是白酒，家里人非要我喝的，抿了抿，辣辣的感觉充斥口腔，我晃了晃头。

脸上自然也是开心的表情，心里却是乱糟糟的，东西也不太能吃下去，玩笑也笑不出来。

那是自然，今天晚上，根据缘的说法，是我要给出选择的时候。

啊啊啊，身边的缘反倒平静得不得了，说不上谈笑风生，但回应长辈的话还有敬酒什么的都是一套一套的，“乖巧听话温柔家世好”的形象看来是没跑了。

皇上不急太监急啊……也不对，这回做决定的是我，她肯定不用急啊。

但，但是，心里那点不自然挠的难受，昨天晚上还泪眼汪汪的想说什么，今天就恢复正常了？我是不信的。

最关键的问题就是，我到底要怎么选啊？

根本选不了啊。

要不答应下来……答应下来鸢的回合就直接GG了，那不答应……不答应缘就消失了啊，她们俩可真是那种说到做到的人啊。

我也察觉了，两个人在一个身体里，这样的矛盾，终究是无法调节。

但以前那种状态不是也挺好的吗，为什么非要一刀切呢？

不能拖了，不能再原地踏步了，不能打着拯救的旗号去伤害两个人了。

我已经下过决心了，这一次，绝对不会敷衍过去。

所以……

“我们出去逛逛呗。”故意说的大声些，让大人们都能听到。

“好啊。”缕了一下耳边的发丝，缘很平静。

大人们一副“小情侣年末深情告白”的表情，没有人说什么。

和缘走出喧闹的屋子，走过安静的湖边，走过等待播种的水稻田，走过乡间窄窄的小道。

“怎么样，这次过年，还行吧。”我问。

“很好啊，县城里很有趣，村子里也蛮好玩的，环境也好人和和善，还能数星星。”缘自然而然挽过我的手：“我现在已经能分出来了哦，冬季大三角。”然后胡乱指了几颗星星。

“我也挺喜欢这儿的，睡觉安稳，只是没想到今年被窝里多了个人。”

“多了个人不好吗？”

“还行吧，双倍的热量，冬天睡觉可舒服了。”

“打你哦。”笑着，缘蹭了蹭我的胳膊。

乱转着，不知不觉跑到了后山，熟悉的地方，因为被我捡拾树枝空出来一小块地方。

“坐着歇会吧。”

已经是十一点多了，距离新年，还有几十分钟。

“你想好了吗？选我吗？”缘也不介意地上是泥土，陪着我坐了下来。

“不是还有点时间吗？”我笑笑。

缘愣了一下，也笑了：“对，还有时间的。”

“其实这十天你也没把‘搞定我’真正付诸行动吧。”

“怎么说？”

“你看，去县城陪着沐胡闹，来村里陪着我胡闹，每天也就是简简单单的玩耍生活，哪有你一开始说的那么恐怖？”

“一开始不说的恐怖一点，游你就会懈怠啦。”

“我这十天可有点煎熬哦，防备着被你‘搞定’。”

“被我搞定也蛮好的啊，现在在奶奶那边看来我不就是你们家媳妇吗？”

“哈哈，说真的，谢谢你这么配合了。”我摸了摸缘的头。

“我也喜欢游的嘛——”

没有让她说完下一句话，我主动贴上了她的嘴唇。

还行吧，和预想的感受差不太多，温软，并且带着丝丝甜味，磁力一般，难以分离。

缘很明显没有预想到这样的发展，眼神迷离，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紧紧抱住了我。

许久，唇分。

我看着缘，“缘，我——”

“你不用说出来的，小游，”缘后退两步，“我知道的。”

远处突然升起了烟火，爆裂，绚烂的花朵绽放在夜空之中。

接着是更多的花朵，在这个并没有花的冬天，盛开在缘的身边，仿佛那个一开始相遇的盛夏，夺目耀眼。

火光闪烁，不同颜色的烟花照亮了整片星空，自然也包括我们，我，还有缘，被笼罩在这样的盛世美景中。

“我知道的，”那忽闪的火光，看得清缘的表情：“游你是无法做出选择的。”

笑着，也哭着。

“但我可以。”

笑得那么幸福，也那么悲伤。

“谢谢你，”缘后退着。

“真的，真的，谢谢你。”

我想追上去，但又追不上去。

这也是我清楚的，结局。

“我爱你，游。”

定格一般，被照亮的一瞬间，我睁大了双眼。

新年的钟声敲响，听不到，但我知道。

错过了什么，失去了什么，知道自己挽回不了什么，我跪地，泪流满面。

那边是已经失去意识的，倒在草地上的，

缘。

（第二卷的A线就这样结束了，最后的结局，是不是甜到各位了呢？

——就这样，他与她的故事还没有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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