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变的蔚蓝

慕斯的命令非常明确，杀了那个人，杀了那个，居住在这里半生的男人。

“可是……可是……那个概率才多小？丹可能是伪装的概率，应该在百分之一，那么小的概率……”

“没什么好可是的。人类。”慕斯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人类的情感在你的身体里面徘徊，你觉得那个男人非常可怜，他在这里居住了半辈子，才遇到了我们。是吗？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仁慈可能会引来灾难？那个男人所表现出的一切都是装的？等我们出去之后，你的麻烦就会应验。就算是百分之一，也必须消除。”

“谢青，我理解你。毕竟你是人类，对同类下手在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无法适应。”渐蓝将长刀抽出，“那就让我去杀了他，我保证会结束地很快的。”

“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丹可能会给我们帮助呢？我们被困在这里，丹他有经验啊！”谢青还是有点不忍心，“而且……慕斯你不是可以看出丹有没有说谎的吗？你应该看的出来的吧……”

“就表面上来看，丹没有说谎。但那是表面，丹能够给我们提供的帮助几乎没有。而他可能给我们带来的麻烦非常严重，当这个存在的利用价值小于他所带来的负面影响时，他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他就应当被清除。”慕斯强硬地说道，“这就是源的世界公式化的计算，没有例外。”

没有例外……没有例外……他从来就是讨厌这样的事情……无论是慕斯还是雨樱花都在告诉他。源的世界不能手下留情，没有任何的例外。但是……出于人类，他真的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这样的人死。谢青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他不会原谅任何的罪恶，即使那些家伙有自己的理由，但是……居住在这里的男人，无论从哪个角度上来看，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百分之一和百分之九十九的对比，而她们会为了抹除掉这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消灭掉丹。

这太残酷了……这太不公平了……

“那就这么决定了，我去杀了他。然后将那个屋子可以利用的工具都拿过来。”渐蓝向前，但却被谢青挡住了。

“你让开，谢青。”渐蓝冷瞳对向谢青，这一刻的她，似乎又变成了那个冷酷的杀手，“那个男人必须死，我不想对你下手。”

少年没有理会渐蓝的威胁。血源的力量爆发，谢青的手中出现了和渐蓝一样的长刀，看上去是要硬对到底。

“渐蓝……我是人类，而你是源。人和源的观念终究是不同的，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我不会让你过去的，除非你先杀了我。”

“谢青！”渐蓝大喊道，“不要逼我真的杀了你！那个男人必须要死！无论是为了抹除障碍，还是因为我自己！他都必须死！！”

他从来都没有看到渐蓝这么激动的样子。谢青一瞬间慌了，他看到渐蓝的眼瞳变为了极具杀意的血红色，他们这里离小屋大概有上百米的距离，丹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谢青没有再说什么。他跨步，长刀斩过，但是，那一次的渐蓝，却直接地停在了原地。

她动都没有动，手臂上被谢青砍出了伤口。看到这一幕，渐蓝眼瞳的战意慢慢地消退了，她抬头，眼神中都是慢慢的委屈。

“谢青……你居然真的可以为了那个人类，而伤害我……”渐蓝手中的长刀一下子掉在了草地上，她低着头，似乎是在忍耐着什么，“很好，很好。”

她跑了出去，丢下了冰蓝的长刀。渐蓝的背影被吞没在森林当中，当时在少女的眼中划过的……是泪水，还是其他的东西吗？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你明显踩到了她的雷区。”慕斯在一边吃瓜吃的很开心，“本恶魔分析一下，在渐蓝的眼里，那个男人和类似的存在就像是宿敌一样的。她必须要消灭他，而她非常喜欢你……虽然这一点本恶魔不想承认……但是事实就是这样，她喜欢的少年会为了保护自己的宿敌而伤害自己，这一点，让她完全没有想到。”

“我……”谢青无力地坐在了地上，他捡起了渐蓝的长刀，“真是一个没有用的人啊……什么事情都做不好。慕斯，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吧……我真的……”

“既然知道自己没用，那就追上去，跟渐蓝道歉。”慕斯抬头对上谢青的目光，一瞬间忽然脸红了，“那个……只准这一次啊，这一次是你自己伤害了渐蓝……下一次可不准去找她了，你是我的仆人，只能服从于我，知道了吗？”

“嗯。”谢青点头。

“另外，人类。我知道，在你的观念中，杀死丹是一个非常难过的事情。但是渐蓝也有自己的信念，你们的观念是不同的，所以不要觉得她很奇怪。”

“我知道了。”谢青最后向慕斯挥了挥手，紧接着，他就跟随着渐蓝跑过的脚印，跟了上去。

对于那个少女来说……她一定是有自己的过去的吧……所以她才会那么憎恨那些人，会为了调查那些人的动向独自一个人来到废弃的叶离城。谢青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被渐蓝喜欢，但是他很清楚……他同样在乎渐蓝。他要找到她。

在森林湖泊的边缘，他看到了坐在那里的身影。

银蓝色的长发散散地落在湖泊的边缘，和空中飞散的碎片一起，像是森林当中的精灵一样美丽绚烂，这一幕定格在了这里，是那么地美好宁静。

他走过去，谢青已经想好了道歉的话。

“不要过来。”

是警告的语气，就像是被入侵领地的小动物发出的哀鸣。

“我……我想跟你道歉……渐蓝……我不应该……”

“那些话我不想听，我也不想看到你。”渐蓝似乎在这里叹了一口气，“我们的信念是不一样的，谢青，我现在才知道，我真是一个傻瓜。”

“对不起……我……”

他上前一步。随后，空间中的斩波瞬间启动，谢青连忙后退，两道虚空的斩波流下了清晰的痕迹，如果他没有及时退出去，将会被四分五裂。

“离开，我不想杀你，但是，如果退无可退，我会杀了你的，谢青。刚才的那一发只是警告，下一次，速度就不会让你观察到了。”

谢青定在了那里。这一刻的他显得无比地坚定，既然是自己创出来的祸，那么到死都要由自己解决。

“没必要的，渐蓝。”谢青把手里属于渐蓝的长刀丢了过去，“你想杀我的话，就用那把刀杀了我吧，我让你失望了。我从来就做不好事情，这一次也是如此。”

少女拿起了刀，她转头站了起来。谢青看到了，她的脸上都是泪痕。谢青一动也不动，渐蓝拿刀，瞬间——刀就落在了他的眼前。

只要推进一步，就可以洞穿他的整个大脑。

“来吧，杀了我。”谢青眼睛都没有眨，面对那把距离眼球不到一厘米的刀刃，他没有丝毫的恐惧，“你讨厌我，那就杀了我吧。”

少女的双手都在发抖。像是在克制自己内心的欲望，最后，她丢下了长刀，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她哭了，撕心裂肺的哭喊起来。谢青蹲下去，轻柔地抱住了她。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我的亲人都是被那些该死的人杀掉的！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她的泪水已经浸满了整个脸颊，顺着流到了草地上，“谢青……我本以为你一定会站在我这边的……但是……我还是错了……”

“为了复仇……对吗？”谢青轻轻地拍着她的背部，“抱歉……我并不知道……”

她有着这样的过去。所以对于渐蓝来说，那些都是必须要杀死的人，那就是她生命存在的全部意义。刚开始的时候，想必谢青也是让渐蓝误认为是自己的目标，但是后来，她发现这个人类并不是。

渐蓝后来没有说更多的话。她在谢青的怀里面嚎啕大哭，就像是一个受尽了委屈的流浪者，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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