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的篇章（一）

“人类，你现在的时间还多吗？要是赶时间的话，不如直接回去好了？”慕斯对谢青的称呼再度变回了之前那样，那个问题谢青模回答，慕斯也不在乎，谢青抬手看了一眼手机，现在的时间是晚上九点，但是明天并没有课，谢青表示可以在这里多待一会，因为能够在沐阳市看到星空的时候，还是非常少的。

更何况现在的气氛舒适地恰到好处——气氛为什么会让人产生舒适感呢？这又是一个可以让谢青思考好久的问题。在玩游戏或者沉迷于其它事情的时候，他总会感受到精神上的**，但结束之后……就是永无止境的空虚。渐渐地，游戏对无聊的解决似乎并没有那么管用了。谢青于是沉默了下来，他只能寻找更加好玩，更加能够刺激他的事情，让自己在这个浑浊的世界，躺地更加舒服一点。

反正都是咸鱼了，为什么不能让自己成为咸鱼的生活变得舒服一些，就像是躺累了在地上换个姿势一样。谢青知道自己又陷入了回忆，慕斯也在一边没有出声，静静地吃着剩下来的烤串，他理解这个人类陷入沉思的行为，迷恋过去的风景总是人类乃至生物都会有的事情，也许是出于改变，又或者出于其他……其他的目的。

盛夏的微风吹过草地，吹过所有人的脸颊，凉凉的，很是舒服。

——这个世界上，失败者总是比成功的人要多，而且是多很多很多。成功的人就像是夜晚中散发光芒的明珠，不管在哪里都会受到敬仰和瞩目，而失败的人，好比沉没在水底的一颗颗沙子，多到随处可见，一抓一大把的东西，让人根本看不清，那便是沉没在社会最底层的生物。这是谢青，一直坚信的事情。

他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面对慕斯的问题，谢青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谢青本来就对这些概括性的事情不是那么上心，要不然一直以来的语文作文也不会得那么惨淡的分数。非要说的话……就只能，从他的一生开始之时说起了。

他，谢青，从出生开始，就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谢青的父亲和母亲其实也算一对绝配，各自在自己的领域上有着自己的成就，然而——他作为继承了父母血脉的人，似乎，一点优良的地方都没能从他们那边拿来。

——吃苦耐劳，善于思考，与人打交道。这些成功需要的品质似乎在谢青的身上一点都没有，甚至还出现了向相反方向发展的趋势。从小时候起，谢青的父母就期望将他培养成成功的样子，至少不要做最底层的沙子——因为那根本连被挑选的机会都没有。然而……也许是缺少对于孩子的经验，又也许是在工作上面比较忙碌，谢青的父母并没有取得成功。小学的时候，他的成绩向来就是班级里面最差的那一个，在小学的时候还被叫过家长，因为成绩太差。说你们家的孩子可能是智障，但是谢青的母亲知道，这个孩子不过是不想做那些题目。在他们的鼓励和诱导之下，那时候的谢青也渐渐地会去为那些无聊的东西努力，然后通常都能够取得不错的成绩——不过……懒惰的情绪往往很快来临。他的叛逆期，似乎比平常的人要来的更早，而且以来，也许就是几十年。

沉迷游戏，沉迷各种各样的虚拟时空。谢青甚至在没有上初中的时候就接触了烟酒，如果不是他的身体体质，也许他会成为校园暴力事件中的常客。谢青在很早的时候就表现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不管后来的父母如何威逼利诱，他都不肯再为了学习和“正道”做一点的努力。他们也曾经给谢青做过心里辅导，但是结果很遗憾——他们的这个孩子并没有任何的心理疾病，只是单纯地，单纯地不想去做而已。

上进心……对于未来的规划和希望。那个时候的谢青统统没有。而他的父母则对工作上的事情非常上心。对于孩子的问题束手无策之后，关于谢青的管教，也就变得渐渐疏散了起来。小学最后的那段时光，谢青几乎是在每天的疯玩中度过的。如果不是最后依靠他老爸的那点关系，以他的成绩和顽劣的个性，估计没有一所学校会要这个孩子。

——也就是后来的沐阳中学。

初入沐阳中学的谢青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但是他没有想到，这所有“小北水”之称的初中管教可比他上过的小学要严格几倍。无止境的罚抄和体能训练，让当时叛逆的谢青学会了磨去自己不必要的棱角——至少在老师面前要装做一个乖孩子。他开始不再跟老师顶嘴，因为曾经那样的行为已经让他有了上万字的罚抄经验。他开始装作认真学习，上课的时候都捧着课本做笔记，但其实就是在偷偷地看小说或者漫画——他磨去的只是不必要的棱角，之前的那点品质完全没有变化，这一点则最直观地表现在了他的成绩上，当老师们看到这个平时看起来用功的同学成绩倒数第一时，他们的表情，也发生了一点松动。

家长和老师的轮番轰炸，让当时的谢青真正感受到了厌倦——剩下的那点棱角，他是说什么也不可能可以去掉的。实际上谢青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如此厌恶学习，厌恶那些正确到不能再正确的事情，没错……他知道好好学习以后一定有出息的道理，也知道不好好学习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十几岁的谢青听到很多别人口中这样的话，有家长，有老师，有其他的叔叔阿姨，甚至还有早熟的同班同学。但是谢青却一点都没有听进去——而且他开始对那些话语产生了抵触。无论另外的人怎么说怎么做，谢青都不肯再退一步。

咸鱼……啊，学校的咸鱼生活。那时候原本应该在初中享受青春的谢青，却时不时地趴在窗台上思考人生。有的时候谢青真的觉得还不如直接去社会外面磨练好，起码不用听那么多的语言——不知天高地厚倒是一部分的原因，他确实不知道社会的险恶，那个时候，像他那么大的孩子有这种思考是很正常的。初一……他有喜欢的女孩，但他不会去表白，因为他知道自己就是一个纯粹的废柴咸鱼，外貌，品质，金钱，甚至说的奇怪一点，在成绩优异的沐阳中学中他连成绩也没有，不可能会有女孩喜欢上这样的他，于是谢青，便默默地低下了头，小说和漫画无法填补他的内心之后，他只能在睡眠当中，度过无聊的每一天。

而改变……也可以称为是变化的时刻。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变化，是在初二的时候。

迎风而立的少女，向在操场上坐着的谢青笑着挥了挥手。那天的风很大，强大的风甚至要将她的长发卷飞一样，但是谢青却觉得，她的长发飘扬在空中的样子，真的很美。

——一如初见的模样。

没等谢青说什么，依，就坐到了他的旁边。

青梅竹马……又或者说是邻家的妹妹这样从称呼。依可以说是谢青当时的人生中唯一可以不显得那么废材的存在了，因为有这么可爱的女孩能够陪在身边，其实废不废柴也无所谓了。那时的相遇——现在的谢青已经不想再回忆那个时候了，他只记得依是在他小学的时候遇见的，他们相遇……稚嫩的男孩和女孩相见的故事，也是在这样的大风中，那时也是依先开了口。她走过来，抓起了坐在地上的谢青的手，他刚才因为跑得太快，直接被石头绊倒了，灰头土脸的样子煞是滑稽。

“我叫依，你叫什么呢？”

这是开始，他们相遇的时候，一切的开始。

中间的过程，他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说了什么。他们的相遇顺理成章，而熟悉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依是一个很乖的女孩，而且很有礼貌，对谁总是保持着淡淡的笑容，遇到叔叔阿姨总是会主动上前问好。这样的反差让当时只有小学的谢青都觉得有点羞愧，因为他那时正处于遇到人狂竖中指的环节，当然附加一个逃跑的选项。

后来的时候，谢青才渐渐地了解到了一些关于依的身份信息。她的家其实就住在谢青不远的地方，她说自己的这个名字是爸爸妈妈一起取的，至于为什么要取这个名字，女孩至今还没能从爸妈身上找到一个答案。听到这话的谢青叹了口气，那时候开始接触动漫的他简直觉得单字的名字酷毙了，觉得自己的名字真的是千篇一律地难听，但是也没有办法……那时候的他，虽然懂了一些事情，但实际上还是一个不成熟的男孩。和依坐在一起的时间，他才会觉得那么地愉快……

“好久不见——谢青，我听说你是在这所学校上学，所以也来了这里，今年是初一哦——”依比自己小一个年级他是知道的，听到了依的话，谢青只是点了点头，因为现在的他，还不知道该怎么接女孩的话……他是一个不擅长言辞的人，特别是在依……在这样的女孩面前。再加上依的突然出现，让谢青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对了——谢青，出门的时候，我看到了叔叔阿姨了哦——”依好像不在意谢青腼腆的样子，微笑着在他的耳边说道，“你现在……跟他们，还是那样的关系吗？”

依所说的叔叔阿姨有很多的人。但是在他的面前提到的叔叔阿姨，那只能是他们。

——谢青的父母。

“嗯……我跟他们的关系还是那样，你也知道的……我就是废柴一个嘛……他们那么成功的人，生出来的儿子却那么地没有用，换做是谁都会生气的啊。”谢青满不在乎地笑了。

“不对……不对……谢青……”依猛地摇了摇头，“你从来就不是什么废柴，只要想做，就可以成功的啊！不要对现在的生活失去希望嘛！！”

多谢你的大道理，但我可能不会听。要是在普通的人面前，当时的谢青可能一句话就甩了过去，但是是依，她是那么善良优秀的女孩，跟别人说话的时候都尽量放轻声音怕影响到其他的人。谢青不知道该怎么说，后来，他沉默着走出了操场，他知道身后的依在注视着他，但谢青……还是跑了出去。

依的话……让他想到了一些事情。关于他的父母……谢青看了一眼眼前沐阳中学壮丽的教学楼，谢青的父亲谢锋和母亲苏禾。他们都是在领域当中的精英，但奇怪的是，谢锋和苏禾的工作向来是像其他人保密的，谢青有的时候问他们的工作到底是什么的时候，谢锋也只是笑了笑，说你的爸爸是搞科研的，你的妈妈和爸爸算是在一个地方上班，但是科研……科研到底是什么呢？小小的谢青从词典和其他人的口中得知了科研的大概概念，他想要让爸爸具体解释，但后来，谢锋却不再说了。

——他们研究的是很危险，很危险的领域。谢青至今还记得，一个类似于爸爸同事的黑衣人走过来告诉他的话——危险到，也许……他们会……

后来的词语，便被磨合在了记忆的河流中，谢青知道那个黑衣人清楚地说出了后面的词语……但他忘记了。他只知道爸爸妈妈的工作非常危险，同时也非常地赚钱——是的，放假的时候父亲母亲有的时候会带他出去，去那种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的高档酒店吃饭，然后上没有看到过的高档车上。所有的一切都是高档的，不过，就算经历了那些，谢青对于钱财还是没有太大的要求。他可以接受那些从来没有看过的高档产品，也可以住在普通的屋子里面吃着普通的饭菜，这一点……似乎是大家公认的优点了。

初二……那么迷幻般的年华。谢青本以为依就是他生活中出现的唯一的意外了，但没想到，还有更大的意外，在向他招手。

毫无疑问，那就是——芬格尔。

因为谢青孤僻的性格和他的习惯，那时在沐阳中学的他其实和在北水中学并没有任何的变化——他没有任何的朋友，这一点，当然要将主动来找他的依去掉。谢青认为依不算自己的朋友，而是……一种知心伙伴之类的奇怪关系。总之在那个不交朋友打发时间就会无聊死的校园生活中，谢青……应该算是极少数的意外。除去一些必要的对话之外，他基本上不可能会跟别人说话。也就根本记不得全班人的名字，芬格尔也不例外。当这个会耍一手魔术的少年还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时，谢青真的不知道班级里有叫芬格尔这个名字的人。

其实芬格尔之前说的什么遇见是因为班主任换位子都是假的，他们的第一次遇见，其实……是在魔术表演上。

那一次……同样，也是芬格尔，主动邀请他看了自己的魔术。那时刚好在下午放学到晚自习的这段时间，因为实在无事可做，谢青便点头同意了——因为他的原计划其实也不知道该做什么，现在有一个可以消磨时间的机会，他自然很乐意去拿。

那个时候……他还记得教室里面的灯只开了一半，营造出一种半明半暗的恍惚感。芬格尔表演的是最简单的消失魔术，将纸牌突然消失在手中又变到另一只手，这样简单的表演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后来，芬格尔向谢青，自己的表演，到底怎么样。

“这个表演嘛……很厉害啊。”谢青挠了挠头，喝了一口桌上的饮料，看芬格尔那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他又强调了一句，“真的很厉害，至少我觉得是不错。”

“哈哈哈哈！终于！终于有人认可我的魔术天赋了！！”芬格尔忽然大笑起来，同时将扑克牌全部收回到口袋中，“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大魔术家芬格尔的朋友了！你叫谢青是吧？以后我们就是铁哥们了！”

“慢着……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我芬格尔无所不知。”少年炫耀似地挑了挑眉，他随后看了一眼手表，好像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一路跑出了教室，“我还有点事情忘记处理了，就先走了！你是认可我魔术的第一个人，以后，我就是你的朋友了！！”

芬格尔的声音在教室里面被拉得很长很长，直到少年的身影吞没在了转角的位置，还可以隐约听到回声。朋友……谢青呆呆地看着芬格尔消失的地方，随后无奈地笑了笑，这估计又是哪个无聊的家伙整的恶作剧，因为谢青孤僻的性格，他常常会沦为别人恶作剧或者大冒险的对象，经常会受到女孩莫名其妙的表白，然后看到一堆人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看这边，真是受够了……

怎么可能会有人跟这样的我做朋友？只是因为夸了他一句魔术表演吗？谢青觉得这件事情越想越离谱，后来就索性将芬格尔说的朋友的话语，忘在了脑海中。

但是他没有想到……后来，芬格尔似乎，真的将他当成了朋友一样的陪伴。下课的时候会来找他，上课之后也会和他传纸条聊聊天之类的。甚至有的时候还会给一穷二白的谢青买些吃的，当谢青表示下次还你的时候，芬格尔大大咧咧地说我们是朋友，朋友不需要还。后来，谢青问他，你真的认为，我这样的人值得做朋友吗？

庸庸碌碌，一事无成。做朋友按理来说应该也要回报什么，谢青早就将朋友这个东西当成是数学公式一样的事情，今天别人给了你一点吃的，那么明天你就必须要回报给你的朋友一些同价值的东西。这样才能够维持地了朋友的关系，似乎在谢青的心中，朋友，和交易，已经没有两样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不会去找别人，别人也不会找他。他是一个只求索取，而不能回报的废物，任何的人只要跟他接触，都会立刻觉得厌恶而走开吧。他甚至……都不想跟朋友说话……

“你认可了我的魔术。你就是本魔术家一辈子的朋友，知道了吗？”芬格尔抬头，他们一起靠在走廊上，看着下面的风景和人群，“至于别的……你什么都不用考虑，人际关系也许在你看来确实是挺糟糕的事情，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谢青——你这样的人，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吧？”

谢青明白，芬格尔说的话，他真的是一个字都透彻地清清楚楚。他甚至认为这些话除去他跟芬格尔之外，其他的人，根本不明白。

“但是有的时候，你也会碰到不一样的东西，我举个简单的例子。”芬格尔一打响指，于是一张卡牌瞬间出现在他空空的右手，简单的障眼法谢青已经明白，芬格尔的手上是一张画着美丽女性的卡片，“这就好比谈恋爱一样，我去撩妹子的时候，基本上遇见的也都是跟你玩玩的妹子。双方都不会动心的那种，这样一来，要想维持好这段玩笑，必须要双方的付出都平等，不然，一方就会觉得自己吃亏而退出，这种付出不仅仅是钱财上的付出。更是一些别的，我付出钱财，然后——她给我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说到这里的时候，芬格尔还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后来的时候谢青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这样的爱情不是很常见吗？你也许没有经历过，但或多或少应该都会在作品和耳闻中听到悲剧。原因就是，这不是爱情，只是玩笑，玩笑的散场，可没有一辈子那么地深厚。但是……这个世界上不仅仅有玩笑。”

“还有真爱，你是这样想的吧。”谢青一口打断了芬格尔要说的话，他感觉眼前的这个少年说的话基本上就不是人话，也不知道是不是泡妹子后的后遗症，“你不会想说，我们之间的遇见跟真爱一样吧……那还真是让我头皮发麻……抱歉，我不喜欢男人……”

“你在想什么呢！听我好好说！！！！”芬格尔一下子打在了谢青的脑袋上，“是，没错，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真爱，但是概率——你知道有多小吗？”

“多小？”

“我不知道……事实上，我也没有调查过真爱。”芬格尔直接表示了自己不明白，然后转移了话题，“真爱是什么，那就是不管任何的事情，不管容颜，钱财，行为……一切的一切都不管，他们甚至可以跨越性别的隔阂，只是因为，你是你，所以那个人爱上了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他都会追随，这就是真爱。”

“听……芬格尔老师，我知道你说的这些很有用……但是，跟我们刚开始聊的事情是不是已经跑题了啊……”谢青举手示意，“你说的这些，好像跟一开始的话题完全无关啊……”

“都说了别插嘴！反正这点时间就是说胡话，管他说什么啊！要不然这点时间你想怎么浪费？”芬格尔继续说道，“其实朋友也和真爱一样，真正的朋友，不计任何的事情，不管你的钱财，行为，性格，生活，工作，相貌。其他的一切都不管，只是因为你是你，那么……你就是另一个人一辈子的朋友。”

听着这些话，谢青的眼瞳，微微地收缩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现在说一辈子的朋友还太早了，毕竟我们认识才不到一个星期而已啊。说了这么多，我只想告诉你，这个世界上还是存在你想要的东西的，与其一直缩在角落，倒不如出去走走，也许我不是你想找的人，可能别人就是了。”芬格尔耸了耸肩，他的话向来都有种大道理的味道。

“你……”

“大魔术家无所不知，别看我们才认识了那么点时间，现在的我连你喜欢谁都知道。”芬格尔忽然投射出不怀好意的眼神，“哎呀呀……之前的真爱话题到现在不就有了吗？你不是说自己一直是个废物吗？她在你最落魄的时候还愿意跟你接近，我想这可能就是真爱了吧……唉，我都要感动地哭了……真的，要是我的人生中有这样的一个妹子，我绝对会爱上她，从此金盆洗手。”

“你够了啊！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朋友！！！”

芬格尔淡定地指了指谢青红成太阳的脸：“对对，你这张脸要是不那么像西红柿，我可能会听进去百分之一……”

脸红？该死的……谢青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连提到依的话题他都会觉得不好意思吗？谢青低下了头，虽然芬格尔应该只知道一些表面上的东西，但他说的一点都没有错。那个时候，还在小学的时候，有很多大人都跟依说自己是个不务正业的家伙，不好好读书，将来要变成小流氓的！甚至连依的父母看到他都是一副厌恶到不能再厌恶的眼神，一副你带坏了我家孩子那种恨不得吃了他的表情。在这样的冲刷中……再怎么样的人都会不再来找他吧……更何况，依……还是那么听话的一个小孩子。

但是……结局，却没有向剧本的方向发展。

那个月色……谢青记得清清楚楚，当他一个人坐到河边，看到满是灰土的依跟过来的时候，他甚至都有点想哭。为什么呢……也许是看到了依身上勾破的伤口，那一定是爬出自己家院子刮到围墙上的……她的身体向来是不好的，那么小的一个女孩……却能够爬出那么高的围墙出来找他，那时候，谢青真的，真的，感觉到了一种情绪，在自己的内心化开。

“为什么……你还要来找我？”

“因为是约定啊！”依现在的声音非常兴奋，似乎对她来说，赴约就是一件最值得高兴的事情了，不管中间经历了什么，都无所谓，“我们上个星期都已经说好了对吧？说要来这里一起看天空，在河边！你看，天空多漂亮啊！！！”

因为小时候受到了太多的批评和谩骂。那些负能量的情绪让谢青在自己的人生中成熟地很快，虽然这些成熟的标志，他不会让任何的大人看见。那时只有小学六年级的他已经学会无端地叹气，已经学会对着一个东西思考很久很久。依是最普通的小孩子，那个时候的小孩子，就应该天天真真无忧无虑。谢青知道接下来的话可能会伤她的心，但他，还是要说。

“那个……你应该听到了吧……我是个坏孩子。”谢青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是个成绩很差的坏孩子。你跟我一起的话，一定会一起变坏的……你的爸爸妈妈不也是这么说的吗？那……其实，这个约定……你可以不来的……”

依摇了摇头。然后凑过来，握住了谢青的双手。

“因为是约定啊……”

华美到极致的夜晚，星星挥洒在河流的上端，像是闪烁的眼角一样。依重复地最多的，就是这一句话。

她的眼睛在星空之下，像是闪烁的星星一样，谢青望着……他好像，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比星光耀眼百倍的光芒。

——一如初见时，他看到她的那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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