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结

破晓将临。蛇头全部倒下的一刹那，就连天际都降下了雨幕。那些雨帘渗透在红色的空间中，和蛇群干巴巴的尸体绞合在一起，满眼看去像是血雨降临。慕斯的身影疲惫地从远方走来，谢青抬头，中间的道路在巨蛇的火焰下已经变成了十几米深的巨坑。正当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对面的慕雨抬起匕首，利索地划出了一道可以行走的空间线。

“过来吧，人类——那上面是可以走的。”慕斯的声音听起来很是疲惫，她转头，看着那个满脸好奇的血瞳杀手，“任务结束了。慕雨……谢谢你的帮助，但是——你该回去了。”

“回去？可是那里面好无聊的！要不然姐姐你就让慕雨呆在外面好啦！慕雨发誓绝对不会给姐姐带来麻烦的，还会每天叫姐姐起来，我们还可以玩游戏……我会给姐姐做好吃的，我们能够在人类的世界生活的非常快乐的！”

如果这一切是发生在普通人的身上，那绝对是最温馨的姐妹相处的一幕，但是慕雨知道，如果轻视了这个笑嘻嘻的乐天派女孩，轻视了这个幼小的血族，会发出什么样的毁灭。

至少——蕾米尼亚的毁灭，就是因为这个，蕾米尼亚的居民们因为轻视了她的力量，所以导致了整整一个大陆的毁灭……这样的历史，慕斯记得清清楚楚，也不想再一次看到。

“慕雨——”慕斯笑了，但那只是表面上的笑容，实际上她的内心，半点的笑意都不曾存在，“你应该知道，我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什么对吧？”

“我知道啊——所以我不能让姐姐成功，姐姐是我最尊敬的人。虽然姐姐不同意我的观点。但是！”慕雨的炽色瞳孔猛然睁大，“慕雨会用实际证明给姐姐看的，除非，姐姐你可以赢。”

这时的慕斯依然不想说话。她的手轻轻地挥动，慕雨的身影便化为了一道光点，最后消失在了她心脏位置的肌肤。天际的绯色此时已经全然褪去——世界又变回了原来的色调。一个支离破碎，面目全非的世界，建筑不在，道路变成了坑坑洼洼的一片。慕斯仰头看向雨幕，而后——她的精神微微地涣散了。

能量已经耗尽了……要是刚才的战斗再晚几十秒，现在的她，可能已经倒在了那里……视野开始变得昏暗。连绵不断的困意，席卷上她的大脑，逼迫她闭上了双眼。奇怪……真的好奇怪啊。明明还能够感受到雨的落下……但是为什么，她会这么想睡觉呢……

“慕斯！！”

他冲过来，抱住了倒下的猫耳萝莉。在无边的雨幕中，他跪下来，死死地抱住了怀里面的女孩。他抱的是这么的用力，似乎生怕自己松开了手，世界就会从自己的手中，将她带到没有人可以看到的地方。

那样的事情……那样的失去。他已经经历过一次了，所以他谢青……不管是芬格尔还是冰凌，或者是其他的人，尤其……尤其是慕斯，他都不可能，想要他们再次失去在自己的面前啊！

“没事的……人类，我……还没有那么脆弱。”慕斯抬起了自己的手臂，颤抖着摸了摸谢青的脸颊，“我只是想睡了……我想睡了。好困……好困啊，真的……慕斯，有点困了啊……”

谢青……我有点困了……就先，睡一觉了哦……

记忆和现实的双重叠加，让谢青的头脑瞬间思考到最坏的可能性。他用尽全部的方法想要叫醒慕斯，但是却发现……她已经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直到呼吸和心跳的存在，证明了之前只是虚晃……但是，刚才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会有一种，经历过的感觉……

心跳加快了。谢青将怀中的猫耳萝莉轻轻地放到了地上。然后——他召唤出了剑，一刀——砍向了自己的手臂，那是之前的慕斯最常用的手段，现在的他才知道，这样的做法有多么的疼，血族的体质并不能将痛感消除，只是让愈合的能力加快了不少。那时候的慕斯在砍自己手臂的时候连表情都没有变，谢青理所应当地就以为这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他喊着，疼痛几乎在撕裂他的脑内神经。谢青抵抗着剧烈的痛感，将所有的血液，淋到了慕斯的身上，这也是现在的他，唯一能够做的事情。

好在，这次的命运站在了他的那一边。在血液的刺激下，原本睡着了的慕斯渐渐地睁开了眼睛，当她意识到那是鲜血的滋味的时候。慕斯瞬间起身，然后抓住了谢青手臂上血淋淋的伤口……血，她的身体在苛求着这些东西。雨似乎下的更大了，甚至到达了瓢泼大雨的气势，但谢青只是笑着，用另一只手摸着慕斯的头发，闻着她身上的气味，对他来说，这样就足够了，所有的人都好好活着，都好好的，这样……真的就足够了啊。那些拯救世界什么的厉害的事情，他现在并不奢求，也已经不敢去奢求了。因为这样，就代表着必然会逝去一些东西。

贪婪吗？他确实是一个很贪婪的人，明明这个世界就是要失去什么才可以获得平衡，他却还是傻傻地想要所有的东西都不要失去。

“人类……谢谢你……真的谢谢……”微弱的声音从怀里面虚弱地传来，慕斯已经停止了吸血的动作。雨水打湿了他全身的衣服和头发，谢青甚至还可以看到慕斯被酸液腐蚀的背部。他将慕斯抱的更紧了：“不……我才应该谢谢你……谢谢你，将他们送了回来，真的谢谢……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没有他们的世界……”

“哈……保护仆人，还有完成仆人的愿望。不就是我这个主人的义务吗？你这话真是奇怪。”慕斯的眼瞳流淌出笑意，“对了，人类……你应该看到了那个家伙吧，是不是很好奇，她是什么样的存在？”

墨绿的长发，还有血红的瞳孔。那样的身影，曾经在刚看到的一瞬间，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中。

“那是我身体中的另一个存在，用你们人类的话说，可以理解成另一个人格。总之……她就是那样的一个人。”慕斯慢慢说道，“她跟我的关系现在有些复杂，本恶魔并不打算现在跟你解释，一方面是出于麻烦……另一方面，我觉得，这些事情，没必要告诉你。不过……如果以后有机会，也许我会将这些事情全部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

谢青点头，对于那个叫慕斯姐姐的小女孩，他的脑海中存在一些模糊的印象……但是很快就淡忘了，既然慕斯这样说了，他也不回再追问下去，这就是对主人的意志，最好的追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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