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死亡的梦

我眨了眨眼睛。

前一刻我还躺在那张千守找来的移动手术台，闭上眼准备补一觉。结果眨眼间却发现自己似乎坐在一张某个非常眼熟的公园里的长椅上。天真可爱的萝莉们在儿童区里堆沙子、年过三十却已经濒临秃顶的程序员大叔带着宠物散步、穿着一身红的大妈们正放着十年前的过气歌曲跳着广场舞……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平和，就好像之前我所经历过的事情都只不过是一场非常真实的梦而已。

“……梦？”

我摸了摸自己的手，手臂上的伤口自然已经消失不见，就连身体的触感也和以前完全一致，这让我确认了这的确是我原来的身体，也更加确信了之前都是梦而已。

不过……如果那只是梦的话……可为什么……我会在这个地方醒来？我环顾着四周，这座公园的确与我记忆中的公园一模一样……但是，我没记错的话，这座公园，早在两年前就被政府拆掉，改建起了一座办公大楼才对。

说到底……我是从梦中醒来了，还是说……这只不过是另一半梦？

就在我怀疑人生的时候，这个世界悄然发生了变化……

“轰！”

突然，一道剧烈的爆炸声毫无征兆地在城市的上空响起。橘红色的火焰伴随着灰色的烟尘在我们的头顶散开，靠近爆炸源的建筑物在顷刻间便化为了灰烬，即使是相隔甚远的公园里也能感受到那宛如末日一般的恐怖冲击力，在沙堆里游玩着的萝莉们连同她们的沙雕城堡一起被吹飞了起来，隔壁的大妈也七荤八素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很多的人从自己的家里跑了出来，争先恐后地逃离变得不再安全的房子。

殊不知，房子之外的世界，比房子里面还要危险。

“呀啊——”

“吼！！！”

熟悉的咆哮声传入耳朵，我下意识地看了过去，发现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从二楼的窗户里跳了出来，径直扑倒在一个惊慌失措的少女身上。就在周围的人以为这只是某个变态乘人之危想要占便宜的时候，却惊恐地看着那个男人忽然张嘴咬断了少女的喉咙，鲜血不要钱地喷了出来，将那个疯狂的男人的全身染上了不祥的血红色。但那个男人丝毫没有在意自己被少女温热的鲜血染成血人，而是对着少女的尸体大快朵颐，其模样就像是发狂的野兽一般。

啊啊……这个模样，这个“进食”的方式，我可是有着相当深刻的印象。他是……它是……

是死士。

这个死士的出现就像是一个信号，无穷无尽的死士忽然从四面八方涌来，天桥下，大楼间，轿车里，到处都是。鲜血与哀嚎交织的交响曲成为了响彻城市的主旋律，鲜红的画笔在名为人类文明的画布画下了色彩浓重的一笔。

这座城市，俨然变成了人间地狱了。

“喂！你傻站在这里干嘛？你想被那些怪物咬死吗？？快跑啊！”

之前那个带着宠物散步的秃顶程序员大叔向我招呼道，随即迈开步伐准备逃离这个地狱。

逃跑……？难道你没有察觉到吗？这些死士，不管你跑到哪里，都是徒劳的。

我没有回应他，而是身体抢先一步做出了反应。“我”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轻轻松松地就把逃跑的他给拽了回来，因为突然拉扯而失去平衡的大叔倒在地上，而“我”则是扑了上去，用利齿咬穿了他不断呼救的喉咙，猩红的鲜血一下子便涌上了我的喉咙，浓烈的血腥味充斥着我的鼻腔，但却丝毫没有感觉到一丝恶心，反而觉得这血……有点甜？

啊，鲜血的味道原来是如此的甜美，有些让人欲罢不能呢~

“我”美味地“品尝”着身下的食物，偶然间抬起头，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车窗上，透过单向玻璃的反射，我看到了此时的“我”的样子。

染血的利齿，闪烁着疯狂血光的双眸，千疮百孔却感受不到任何痛楚的身体……

啊啊，原来……我，也是死士呢……

……

……

梦境，破碎了。

“嗝哈——咳咳咳！呜咳咳咳！呕——”

从噩梦一般的梦境中醒来，剧烈的呕吐感让我直接翻了个身，头朝下干呕了起来。好奇怪啊，明明我什么东西都没有吃，肚子里也什么东西都没有，却感觉自己好像吃了那些“肉”一样，肚子涨涨的，嘴里似乎也残留着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不断刺激着我的神经。

“哦呀，你又醒了呀？”千守听到了来自身后的动静，转过身来和我打趣道，“做了什么美梦吗？我听你一直在喊‘吃不下了’‘不要再吃了’‘要撑死了’什么的……你梦到了好吃的？”

“呕……呸！去去去，什么美梦，噩梦就有！”干呕了半天，只吐出了一点点胃酸与唾液的我擦了擦嘴角，一边厌烦地推开了靠过来的千守。

本来还想着再好好休息一下，结果却做了这么一个古怪的梦，害得我不仅没有休息好，反而变得比休息前还要累了。

“噩梦？可是，据我所知，好像没有任何一个噩梦会让你说出‘吃撑了’这种梦话的哟？呐呐，告诉我嘛~真的不是美梦吗？”

“你好啰嗦欸，你是我妈吗？我做什么梦都要你管哦！”

我头疼地捂着脑袋，决定不再理睬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话说回来，这家伙不是AI吗？AI这么八卦别人的梦境真的好吗？

而且像那种真实得诡异的梦反正很快就能忘记……啊咧？

我楞了一下。

不对，为什么……我还记得那个梦？按理来说，如果是普通的梦的话，很快就能忘掉了才是……但是，刚才的那个梦，所看到的一切直到现在都还历历在目，我甚至还能想起那个秃顶程序员大叔的头上还有多少根毛，鲜血的甜腥味直到现在依然残留在鼻腔里。我可没听说过梦境会真实到影响现实的感官……这真的只是普通的梦而已吗？

见我面无表情（懵逼中）地坐在手术台上，没有丝毫搭理她的意思，千守也闷闷不乐地离开了，没有再自讨没趣地贴上来。

“既然你醒了，那我就跟你说说我的打算吧。”

她在我面前打开了之前的地图，代表着我们的光点不知何时从地图的最底部来到了中间，并且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移动。

“我们现在在地底深度200米左右的地方，正在乘坐升降梯前往深度130米处的中控台。幸好这座电梯井的电源和最深处的电源是独立的，至少这个电梯能带我们离开危险的深层。至于我之前提到的救援小队也已经来到了地底深度大概70米的地方，我们会在三小时后在中控台汇合。只要能和她们汇合，我们就能离开这个地方了。”

“救援小队啊……她们能行吗？”

“放心吧，她们都是一群实力强劲的高手。只要能够和她们汇合，她们就会噗——”

“噗？”我奇怪地看着她。

“咳，没、没什么，只要和她们汇合，她们就会……噗嗤~啊，我是说，她们就会安全地把你……噗噗~把你带到安全的地方……噗噗噗~”

“……？”

我一头雾水地看着似乎在忍耐着什么的千守，怎么感觉这家伙忽然变得怪怪的？难道我脸上有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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