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中间里外不是人

现在小工头纠结到了极点。

回到工地，默默继续工作，干活却有些心不在焉。这事情，是说还是不说呢？如果说了的话，自己现在简直是没法混了。但是要是不说的话，到之前定好的那个日期工人领不到钱，还得暴露。到时候，自己再说，会不会更惨呢？要不还是......现在说了吧......

转身看了一眼工人们，有些是在找不到说的时机。咽了口口水，觉得稍微等一会儿比较好。

等着等着，就下午了。这一整天，工头都没说什么话。别人问他，他一阵糊涂，回答几句。想要说自己说的话，却不知道为什么永远找不到时机。有的时候感觉差不多是时候了，想要说的时候却突然卡在嗓子眼里说不出来，仿佛身体在用实际行动告诉自己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么一弄，工人们也觉得奇怪，这平常能言会道、说起话来闲不住的工头怎么再被他们叫过去一段时间之后立刻就不怎么说话了？这是郁闷了吗？那照这么说，应该是有什么实在憋心的事，否则不能这样。

中午休息，有人找到了工头，问他：“小工头，你怎么还不说话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工头这一听，觉得大抵是时候了。站起来，腿瘫软着，差点儿把自己搞坐下。他大概已经猜到了自己的下场，要么被工人们打死，要么被老板报复。

腿颤的越发厉害。大家看得一清二楚，想要问却没问出口。

工头觉得，总之就是这样了，自己不敢说豁出去了，这不是横竖都得死吗？倒是自己，贪婪的该死，工头这个活比别人多赚二百块钱自己就跃跃欲试当了。唉，找知道有这么个里外不是人的一天，自己也就不贪图这二百块钱了。现在想想，搞不好老板扣自己工资，那两钱都得没了，就别提那二百了。总之是，后悔后悔真后悔！

“那个......老板和我们说了......”工头说：“之前......那个老板带着我们干，他没向上头说是什么时候带着我们干活的。所以......依据公司规定，我们之前干的那些活......白干了。”

“什么？白干了？”

好嘛好嘛，工人们一下子就愤怒了。

“什么意思啊？怎么就白干了？”“对呀，那我们干了那么多天的工钱......”

“诸位，诸位。”工头有气无力地喊着：“大家就别计较那几天的事了。我们现在啊，是在跟着新老板干。老板说了，下个月的这个时候，再给我们发工资。”

“那不行啊，我们这几天不能白干了！”

“一定是他们故意这么弄得，想坑我们。”

“对，什么时候开的工，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一定是想坑我们，故意拖欠我们的工钱！”

“就是，改天再因为什么原因换一个，还要在拖欠工钱是不是？抗议！”

看着看着，人群又躁动了起来。

“抗议！抗议！”工人们说着，一边向仓库的方向走过去。工头一看不妙，赶紧横在前面，一边摆着手一边大喊：“诸位，诸位，冷静啊诸位，现在过去没有我们的好啊！诸位！”

工人们这时候竟然完全不听他的了，前边的骂骂咧咧了一句“你个上边的走狗”，便推开他，游行队伍持续前进中。这么一闹，竟然就闹到了仓库前。工头本来愣在原地，但是一想想，还是过去拦一下，显得有些忠心，说不定在他们眼中印象会好一点儿呢。

于是，工头赶紧跑了过去。不料，走在中途，就被几个人拦下来，摁在地上狠狠打了一顿。

仓库那边，看着这么大阵势，领头的愣是慌都没慌，一边喝令手下打手组成一个人体围栏，一边在附近说道：“你们几个干什么？想造反吗？”

“我们跟着之前的老板干了几十天了，不能不给我们工钱啊！”里边一个人喊道。

“对！不能不给我们工钱！工钱！”

“造反啊！造反啊！”领头的用铁管狠狠砸着地面。“公司就是这个规定，你们还能把公司砸了不成？不单单是公司，就是告到法院，也是这么个理！我还真就告诉你们了，你们爱干不干，不干拉倒！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别的地方，还能不能遇见其他公司。”

工人们一听，定是愣住了。左右商量着，感觉也是这么个理。但是又说着，先是来了也不能这么罢休啊，再者说这领头的说的话着实气人。

见他们正在焦虑之际，领头的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乘胜追击了，于是大声喊道：“我告诉你们，你们几个再不回工地，扣工资不说，我还要把你们几个全打一顿！”

这一下，工人们只好悻悻回去了。最终，在场地上只留下一个人，之前被工人们暴打的小工头。领头的一看见他，就缓缓走了过去。小工头也马上站起来，说着：“老板，这不能怨我呀，我已经尽力了。再者说了，你看我也被打成这样，我......”

领头的二话没说，狠狠给了小工头一拳，直接把他打倒在了地上。马上，两个打手把他扶起来，又给架住了。随后，几个人走着，把工头带到了仓库旁边一个废弃的房屋里，现在是他们占用的用来休息的地方。二号仓库已经被封锁了，要说没人看见进去一下还行，把东西搬出来可就不行了。还有就是，在那里边睡觉可真是有点儿......

工头被拖进来，眼睛中充满了恐惧，连连说着：“老板饶命啊，饶命啊。我上有老下有小，求求你别杀我。”

把人摔在地上，打手就散开了。领头的坐在一个废旧的椅子上，翘个二郎腿，正对着工头。

“谁说要杀你了？”领头的笑了一笑说道：“带你来这里就是想告诉你一件事。你这个月的工资，没了。”

辛辛苦苦还要再干一个月，但是工资却没了。即便是这样，工头还是十分庆幸，一边不断磕头一边说着：“谢谢老板，谢谢老板。”

“好啦，你走吧。”领头的一挥手，笑着说道。工头连忙又磕了几下头，之后慌慌张张跑了出去。旁边打手一看，老大就这么心慈手软，有点儿不像他的性格呀！于是乎，有一个打手偏着头，小声说道：“老、老大，我们就......这么就放了他？”

“怎么会？”领头的露出了邪恶的笑容。“上一个管理这里的人早就把这个家伙的家庭状况交到上边手里了。上边呢，也在昨天把状况都给我了。”

领头的从上衣中掏出一张纸条，展开。

“他叫李德水，44岁，家中有一个七十多岁老母亲、差不多同岁的妻子、一个9岁的儿子和一个5岁的女儿。家住在千山小区，五栋二号。”

领头笑着把纸条折起来，放回上衣里。缓缓地，站了起来。

“出现了这种事情，不存在不给他教训的。当然了，他那个儿子以后还可以成为我们奥东公司的工人，就临时放过吧。兄弟们，知道我们该怎么做了吧？”

所有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了魔鬼般的笑容。由领头的带领着，大家缓缓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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