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今年清明不下雨（上）

上京的天气预报素来不准，但今天头一回对了一次。清明时节雨纷纷的意境着实不错，可打着伞去祭拜逝者实际实施起来还是很麻烦。能遇到一个晴空万里的清明算运气好的了！

不过上京今年春季雨水来得早，到清明就已有了入夏的趋势。我不喜欢夏天，尤其是上京的夏天。密集的人群和遮天蔽日的高楼大厦好像将一整个夏日的热量都积压在市中心，一年中洛河的水在这时蒸发得也最快。

虽然晴空万里，但好在春意尚在，空气并不似仲夏那般熬人。在洛河与珈蓝山接触的河漫滩，从这往珈蓝山上走不久，一片庞大的公共墓地就出现在山麓之上，那是珞珈公墓。

珞珈公墓与上京二中一个在珈蓝山脊的南边，一个在北边。虽然同处珈蓝山，但却分属于两个大区。这也源于珈蓝山曲长的山势横跨在洛河北岸。

大部分来公墓祭奠的人都一大清早赶来，生怕落人一步。在上京人心里仿佛都有一个信念，祭奠先祖来得越早代表心越诚，祭奠的效果越好，但至今我也不知道什么叫祭奠的效果。因为这个莫名的信念，旺旺每年清明天蒙蒙亮，通往珞珈公墓的道路就已经被各式各样高档的，平民的，限量的，二手的私家车堵个水泄不通。鸣笛声，叫骂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我第一次见到这幅场景时心中只有一个疑惑：他们难道不怕这样会惊扰到他们毕恭毕敬祭奠的先祖吗？自那之后，我再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因为我选择旁晚去。

应该说这样的天气我很满意。日落西山尚早，体感温度却降了不少，凉爽的气息和不时卷起的和风让人心旷神怡，心情一点也不像是要做一件本该悲戚怆然的事。经过一天的人来人往，墓地变得凌乱不堪，但也不是坏事，毕竟一年这样的情况也不过寥寥几次。其余日子，恐怕都像我来时这般寂静冷森。

来得晚呢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安静，可以好好地跟他们说说话，而不是像菜市场买菜一样大呼小叫。除了偶尔一两声鸟叫，其他任何的伴乐我都是反对的。

以前下雨的时候来，墓碑四周的泥土都又湿又软，墓碑也因雨水的冲刷而格外干净透亮。但今天来，才发现在这里饱经风霜雨打的石碑早已灰迹斑斑，伤痕累累。

我站在众多墓碑中的一个面前。碑上的字迹还很清晰，我擦了擦碑面，清理掉周围的杂物后，缓缓地坐了下来，像一座石像似的直愣愣地看着碑上的字。

张楚楚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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