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梦想与现实

你们懂那种把铁制饼干盒打开，结果发现里面是针线跟钮扣的那种失落感吗？

现在的原道萱就是了。

陈司傅拿捏好力气，故意捏住她的鼻子，直到她“醒来”。

虽然她装得很好，一脸睡意朦胧的样子，陈司傅还是忍住发出“哦呼”，说道：

“别装了，我喊了好几声了，还试着推了推你，可你还是不醒，我就知道你在装睡了。”

少女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这么晚……你要赶我出去吗？”

哇哇…！

陈司傅知道少女在卖惨，因为她肯定知道自己没有那么过分，大晚上会赶她出去。

同时少年感觉原道萱为了倒追（贴），真的是什么法子都用上了。

他伸出手轻轻弹了一脑瓜崩，看着捂着额头夸张表演的少女，轻声说道：“别睡这里。”

又指了指自己房间，“去我房间里去睡。”

“那…你呢？”

“我去我父母房间里。”

“哦……”

……

原道萱躺在陈司傅房间里没多久，她就发现房门被打开，接着就被明亮的灯光弄得双眼有些疼了，她把目光投向门口，发现来者正是陈司傅。

“嗯…？”她喉咙里发出疑问的声响。

陈司傅打开自己的衣橱，伸进半个身子不知道正在翻找什么东西，他听见少女的疑惑，在衣橱中发出沉闷的声音解释道：

“我爸妈的房间被锁了。”

少女立即坐正身子，辩解道：

“……不是我干的！”

“我知道，只有我和小卉知道钥匙在……”

“……也不是我指使的！”少女赶紧拉过身边枕头抱着说道。

陈司傅拿着一个枕头从衣橱里出来，看着少女有些惊慌失措的样子，好笑地问道：“我说，你这么慌张干什么？”

“不知道……突然就……就慌了……那…你睡哪里？”

“客厅有沙发，我就是来找找枕头的。”

“睡那里多不好啊……要不你睡这，我出去……”

“不用那么麻烦。”

“没关系的，毕竟是因为我的任性妄为……”

“接着。”

陈司傅打断了对话，并把手里的枕头往原道萱身边抛去，少女一下子就接住了，心情也一下子沉了下去。

即使这个时候，少女还在耍小心思，故意哀怨地说着：“那我去外面了……”

少女本想磨磨蹭蹭地下床离开，可这时却听见了陈司傅那清脆的声音：“我想了想，一起睡就行了。”

“嗯——?呃…诶诶诶诶！”

“干嘛这么惊讶？”陈司傅爬上床，把原道萱手中枕头夺走。

强忍着来自心底的开心，不让笑容浮现于表，少女问着：“你…为什么呀？”

已经躺下的少年看着天花板，也笑着说道：

“我想问问，你喜欢我吗？”

“……喜欢。”

“很喜欢吗？”

“很喜欢！”

“喜欢程度有多深？”

“就像是骨子里都能透出来泡泡！”

“还有呢？”

“嗯……还有就像每一次呼吸里能溢出泡泡！像每一次眸子里的凝望能飞舞出泡泡！像每一次与你见面、与你触碰时……天空能布满泡泡！”

陈司傅听得心情有些复杂，他转过身子，看着少女说道：

“……傻瓜，泡泡会破的。”

少女也躺下，面对面直视着陈司傅回应着：

“没关系！它会不断冒出的！我会……一直喜欢你的！”

陈司傅听过一句话，如果是真爱，放在男生身上是胆怯，放在女生身上，则是大胆。

放空身心，他闭上双眼：“那我感觉自己身上的责任又加重了。”

“我始终担心着，我可能对你无法负责。”

“因为我能力有限，也说过很多谎。”

“原道萱，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撒谎是什么时候吗？”

少女想了想，回忆道：

“……小时候看到了一个身上有虫子的叔叔，爸爸要我向他问好。”

陈司傅分析着说道：“可其实，你并不喜欢你那个叔叔，甚至有些怕？”

“嗯，我最后还是说了「叔叔好」。”

抬起一只手盖住眼睛，去遮挡那些透过眼皮的光，陈司傅接着说道：

“大多数人啊，都生活在一个个谎言中呢。就拿我来说吧，我印象最深刻的撒谎是在作文里。”

原道萱翻了一个身，用手臂撑着脸，看着闭眼的少年，赞同道：

“嘿嘿…这个我也经常做呢！”

“可我们为什么要在作文里撒谎呢？”

“嗯——是分数！”绞弄着头发，原道萱直接给出了答案。

“答对了！”陈司傅睁眼，入眼便是近在咫尺一脸天真模样的少女。

这让他心跳加快了一拍，随即他又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接着说道：“……就是分数。说起来很搞笑，我读小学时老师要求写一篇科幻作文。我发挥了自己的想象力，写了一篇充满幻想的文章，满满的，有一千字！可惜，只得了不及格，因为老师说我的幻想不切实际。”

“可我很不明白，幻想就是不切实际的呀！”

“没办法，为了分数，我抄了一篇作文并说是我自己写的，结果得了「优」以及来自老师的表扬。”

“这是我第一次吃到了「说谎」的甜头。”

“但我也是一个喜欢思考的小孩，在后来我得出了一个结论：也许每一个天真诚实的小孩迟早都会成为一个谎话连篇的大人。”

“因为我们的生活真的太苦涩了，而「说谎」也真的很甜，不仅可以取悦自己，也能取悦他人，简直就像添加剂一样。”

“我想，如果一个大人没有这项技能的话，那么他的生活也就太悲哀了。”

“所以一个成年人太老实，就会被其他人嘲笑愚蠢幼稚的。”

“我想有一天，老实人一到店，所有人都会看着他笑，老实人睁大眼睛，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接连便是一些难懂的话，什么「做人要诚实」，什么「不能欺骗」之类的，引得众人都哄笑了起来：店内在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少女一开始还没有意识到陈司傅在说什么，可随后她便察觉到了，开始咯咯地笑了起来。

“看来你真的很乖。”

“咯咯……嗯？…为什么这么说？”

“我只是说了一个烂梗而已，这就把你惹笑了。我想你不经常上网吧？”

“嗯，确实。”

“……那我们回归原题。”

“我仔细思考过，我想我们已经习惯生活在一个充满谎言的世界里了。

“也从来没有意识到「习惯」有着多么可怕的力量。

“我们都已经习惯了说谎。”

“渣男会深情地对女人说：我爱你。

“因为这样可以得到肉体。”

“售货员会毫无负担地对每一个男/女孩子称呼：帅哥/美女。”

“因为这样可以得到订单。”

“就连写小说的都要py，因为这样可以得到人气。”

“我们都在为了利益而撒谎，而不是为了梦想而真实。”

“我不喜欢这样，却又不得不承认……梦想不能填饱肚子。”

“那么，我只能单单告诫自己：我可以撒谎，但我不能习惯撒谎！”

“我可以像学渣一样作弊得60分，但我不会允许自己得90分。”

原道萱想起了，在学校里，少年每次抄她作业都好像没抄完，都故意留下了一部分。

想到这，她笑呵呵地说着：“你本来就是学渣啊！”

“哎呀，你别笑啊！你一笑我就想笑，那样显得我多没面子啊！”

“好…嘻嘻………我…嘻嘻…不笑了！”

“嗯，回归原题。”

“在没有被现实教做人之前，我想我是有梦想的，说起来也很可笑的那种，就是「我想当一个有道德，有底线的好人」。”

“我会撒谎，但那是有底线的！我不会对亲近之人撒谎。”

“所以，我不想骗你，也不想辜负你。”

“我……现在还不能对你说一句「我喜欢你」。”

“当我想，有一天是可以的。”

“现在，我要开始试着学会……去喜欢上你。”

陈司傅突然发现自己说了一句有歧义的话，虽然他知道原道萱肯定不会理解，但还是尴尬地说道：

“额……我再来一遍。”

“原道萱，从现在开始，我会试着去喜欢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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