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南极的小虫子

“从前，等纸质信笺回复可能要一个月。

后来，等电子邮件回复可能要一周。

现在呢？

等qq的回复都不要一分钟。

说不定在未来。

一切就像等海螺的回音，只要你侧耳倾听就有回复……

不用等待的生活真忙碌啊。”

和网友商讨完了剧情，打字打到手都酸了的陈司傅很文艺地发了一条说说。

半小时后。

“你可真惨啊，只有这几个赞……还只有我一个评论。”——商婠婠。

陈司傅没有理会，刷完新闻，继续刷空间，看看其他人的生活，顺便去踩了一下原道萱的空间。

然而少女的空间里什么都没有。

这让少年想要多了解一下少女的行动直接夭折了。

他又点开原道萱的资料。

网名很简单也没有新意——「原来如此」。

不过陈司傅第二眼就注意到了她的签名：「原」来如此，即使「道」阻且长，「萱」草也会在水中央。

少女啊，虽然这签名有点意思，可还是不要把本名都写出来吧……

不过少年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就是她加的好友都是自己认识的……比如说，都是家人什么的。

就在少年考虑着怎么和少女在网络上说出第一句话时，少女的头像率先震动了。

随后就是熟悉的滴滴声。

“你在干什么呢？很忙吗？我可以帮忙吗？”

原道萱的信息发了过来。

陈司傅想了想，手放在键盘上打着：

“没什么，就是聊天而已。”

“哦。”

“那我不打扰你了。”

陈司傅一下子就被惹笑了，觉得少女还真是可爱：“姑娘啊……我在和你聊天。”

“原来如此！”“呵呵。”

快速的二连发，少女还加了一个笑脸表情。

陈司傅认为自己应该教她一下，有些字眼和表情能不发最好不发，所以他回复道：

“下一次和人聊天别发「呵呵」还有那一个笑脸的表情！”

“可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约定俗成，让这些本来很普通的东西有了深意。就像大家把一个字念错了音，那么错音就是正确的读音了。”

“我有些不懂。”

“那就不用懂了，你记住不要对其他人这样发信息就行了。”

“那你呢？”

“我并不在乎。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你是真的不懂。”

“嗯！我感觉你真是一个心地温柔的人。”

不不不，陈司傅心想，我才不温柔，你也知道，打女人这种事我都做过。

陈司傅感觉少女就像个好感度90以上，还在不断自我攻略，心中不断美化自己喜欢之人所作所为的女主角。

“真好呢！我也想做一个温柔的人！因为我体验过被人温柔对待的感觉！”

“不用多想，你也是一个温柔的人。”

“才不是呢。”

“为什么？”

“因为「温柔」是指明明有能力伤害他人却选择不伤害的一种行为。”

“为所欲为，但勿伤害？”陈司傅拾人牙慧回复道。

“是啊，我连伤害他人的能力都没有……就是个废人。”

以陈司傅对少女的了解，他猜接下来——

“啊！抱歉！，！”

“我的意思是。”

“我并不是说我想拥有伤害他人的能力！”

她果然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陈司傅一直静静看着少女不断发着消息，想必对面的她也是慌不择言了，连标点都没有用好。

“你能不能忘记刚才我说的？”

少女没了法子，自暴自弃了。

陈司傅摇摇头，发了一条信息：“骂我死变态。”

“为什么啊？！”

“因为我yy过你，所以骂我「变态萝莉控去死」就行了，你能做到的。”

“可我还是不懂为什么要骂你……我才不做！”

一看见少女拒绝，陈司傅立即把提前打好的文字发了出去：

“看吧，你其实也很温柔。”

说实话，陈司傅有点担心少女来一句「我有些不懂」，那他就真的要用头撞墙了。

“谢谢，我懂了！”

“还好，不算笨。”陈司傅心中舒了一口气。

可随后就尴尬了，因为两个人都没了下文。

陈司傅等了几分钟，最后还是确定两个人都不会聊天。

于是他打开百度搜索资料。

过了几分钟，什么都没学会的陈司傅叉点了网页。

要什么聊天技巧？！

直接想象她人就在面前就行了！刚才不就是这样的？！

“你猫怎么样了。”陈司傅挑了一个话题问道。

“啊！”少女很快就回应了，看起来有些惊讶。

“你消息可真灵通！”少女感叹着。

陈司傅一脸问号。

消息灵通？是指我知道你养猫的事吗？

没等少年想通这个问题，少女又发了消息过来：“她叫奈布！”

此外她还附上了一张照片，照片上一只纯白色的小奶猫躺在少女盘着的腿上。

陈司傅只注意到了白花花的……呸！是白色的小猫咪！

“真好看。”他一语双关回复着并点击了保存图片。

“是不是像牛奶一样白？一看到就想用手摸摸捏捏？！”

从各方面来说……确实想……

陈司傅对着电脑屏幕咳嗽了一下，坐正身子，回复着：“有点。”

陈司傅很明白，自己所说的「有点」是什么意思。

就像怀孕一样，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可没有「有点」这种说法。

“那周末要不要来我家玩呢？借你摸摸哦！很减压很舒服的！我觉得你一定很喜欢的！”

咳咳！

咳咳咳咳！

陈司傅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跟做鬼一样假装咳嗽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哥哥，你生病了吗？”

一直在客厅看动漫的小卉跑到陈司傅的房间里急切询问着。

“额……没事的，我就是被口水呛到了。”

“真的没事吗？”小卉走到了陈司傅的身旁关心地再次询问。

陈司傅眼疾手快缩小聊天框，另一只手抚摸着小卉的头发笑着回应着：“没有哦！”

“……哥哥”

小卉抿着嘴呼唤了一句。

“怎么了？”

“上次你的手受伤了都不告诉我…这次你不要这样哦！我其实没有那么脆弱的，你瞒着着我，我才会更担心呢。”

听着妹妹的小小抱怨，陈司傅弯腰带着歉意对她笑着：

“……抱歉。不知不觉中你也长大了呢……以后我不会这样了。”

“那哥哥刚才一直在干什么呢？”

“我在和人聊天。”

“是这两天一直做饭给我们吃的那个姐姐吗？”

“嗯！确实是她！”

“嘿嘿，我就知道！她人真好……嗯……那我就不打扰你，我去看电视了！”

小卉看起来并不在意，挥挥手准备离开了房间。

可是……这话怎么就这么熟悉呢？

“小卉！”他叫住了妹妹。

“怎么了？”

“你想不想接触一下那个姐姐？我记得你说过的！”

小卉靠着门，想起了某些不好的记忆，咬这样牙有些挣扎。

陈司傅耐心地等待着回复。

最后小卉还是忍住眼中的泪花坚定地说着：

“……想！哥哥…我…想！我…一直在准备呢！虽然…时间很短…可我认为我可以的！”

看到小卉依旧有些害怕，陈司傅来到她身边有些心疼地劝说着：

“真的可以了吗？如果不行……”

“哥哥你这样可不对哦！”

陈司傅替小卉抹着泪花，一边问着：“哦……这是为什么呢？”

只听见小卉调皮地笑着反问着：“哥哥，你吃了，她的饭吧？！”

“额……”

“她一直对你这么好……”

“我可是欠了那个姐姐好多个好多个感谢呢！”

“当然，还有……一个道歉……”

“所以！我一定要见她，今天不行还有明天后天！”

“……那好。”看到小卉坚持的模样，陈司傅点点头答应了。

他和小卉一起来到客厅，拿出手机登录qq，找到少女的头像，打开并输入一段文字：

“说起来有些唐突，我们可不可以开视频？我妹妹想见见你。”

没过多久，少女便回复：

“好的呢！”

看起来没问题，陈司傅认为在聊天时能加上语气词都说明对方心里还是很乐意的。

他发起了视频聊天的请求，并先捂住了小卉的眼睛。

“准备好哦。”

“没问题的！”

“小卉！我是你哥哥的同学哦！我的名字是原道萱！”刚接通，原道萱就开始自我介绍起来。

陈司傅慢慢张开手的缝隙，露出一点微光……

………

短暂又感觉漫长的等待中，小卉感受着自己哥哥手心的温柔，静静地想着：

哥哥，你知道吗？

「如果被毫无破绽地保护着，光要怎样才能照射进呢？」

还记得哥哥你讲的一个故事吗？

你说：

传说中，南极有一种小虫子，它们五光十色的，美丽极了。

它们的一生都生活在冰块里，所以在南极，是可以看见美丽的光的！

人们把那色彩斑斓的光称之为——

「极光」！

我曾经央求过哥哥给我带一只小虫子来。

可是啊，哥哥你说：“不行哦！”

我有点疑惑，问着：“为什么？是不是「南极」太远了？”

哥哥你一直带着笑，回应着：“是啊，太远了，那是比宇宙还要遥远的地方。”

我有些沮丧，也有些不舍，可是啊，既然那么远，我也不为难你了！

——————————讲故事的那一天————————

看到妹妹的表情，陈司傅想了想，笑着哄着解释说：“不过嘛…南极虽然远，可也难不倒我，之所以不给你带是有其他原因的！

小卉：“那是什么原因呢？”

陈司傅：“小卉你喜欢夏天吗？”

小卉：“不怎么喜欢……因为太热了！但一想到有西瓜吃，有冰淇淋吃，我对夏天的讨厌一下子就少了很多呢！”

陈司傅：“如果很热很热呢？就像开水那样热！”

小卉：“那就不行了，我想我会很讨厌的！”

陈司傅：“想想那些小虫子吧，你也知道，「南极」到处都是冰雪，气温也比我们家的冰箱还要冷！而生活在这种温度下的小虫子，肯定习惯了对我们来说冰冷的气温，而且也认为南极的气温才是舒适的！所以，我一把它们带到这里来，它们会很难受的，就像冬天的雪人受不了春天的阳光。”

小卉：“我知道了！哥哥你想说的是，要是它们来到我们家里，就像我进入开水里一样！它们会被会烫死的！”

——————————

在那一天，陈司傅的家依旧温馨，只是小卉并没有说过：

哥哥，我看到了哦。

你的眼底，其实一直有着悲伤。

我知道呢！

一直知道！

我想说——

我不想成为这南极里的小虫子！

我不想！

我也不要！

……我绝对绝对绝对绝对！

不会习惯生活在……

…这冰冷的世界恶意之中！

我要接受每一个对我好的【陌生人】！

即使他们对我来说，连接触都是一种残忍。

可是啊……

即使触碰他们的热情会烫伤我。

即使直视他们的光芒会刺瞎我。

即使……

不，无论多少「即使」，我也想接触！

就像——

努力向着春天生存的雪人。

……

小卉扳开陈司傅的手，直视着戳破黑暗的光，忍着泪水与战栗，用尽了力气露出了一个笑容：

“初次见面！你好！我叫陈司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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