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遇见光的她

黑暗中，一片死寂，剩余的怪物没有任何动静。

原道萱并没有任何松懈，因为周围的景色依旧是充满腐烂的崩坏场景。

这代表着，虚幻界依旧霸占着这一片现实。

而那群不知在哪里的怪物也没有被她秒杀色欲的行为吓退，而是蛰伏在某处，等着发动致命的袭击。

她担心地看了看陈司傅所处的地方，脸上的疯狂也逐渐褪去变得柔和。

她一直都分了三分注意力在少年身上，即使两人相隔十几米，她也能清晰地知道少年的一举一动。

陈司傅一直在颤抖，恐惧地流着泪，手中紧紧握住原道萱给的小东西。

少年感觉自己很屈辱，他很明白自己被保护着。

因为他能感觉到温柔的注视。

在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已深陷无底深渊中。

但也只有这一刻他才明白，一种温柔一直没有离开过，只是他一直没有注意到。

现在，这种感觉才无比清晰，无比温暖。

也许在小卉被自己保护时也是这种感觉吧……

也许原道萱之前课堂上恐惧中被自己所救也是这种感觉吧……

现在轮到他了。

原来被温柔对待的感觉是如此的美好……

他知道自己像个懦夫，他贪恋着这种温柔，不敢抬头去面对那些怪诞……

可是这一刻只有如此才能保住命。

而保住自己……就是对少女最好的帮助了……

但……

真的真的真的…很可耻！

他的理智疯狂地告诉他，振作起来！站起来！就算不能帮助少女，也不要像个奴隶一样跪在地上！

可他的身体……连腰都无法挺直，连呼吸都困难，连止住溢出的眼泪都做不到！

真难看啊……陈司傅……

他这样想着。

……

他快挺不住！

原道萱的心中满是焦虑，不知觉中都咬破了嘴唇，让鲜血流满一口。

她猜到了怪物们的打算：它们在等少年自我崩溃。

等少年崩溃后……少女的自我崩溃。

但是……

“这怎么可能！”

低沉嘶哑的声音传来，原道萱脸上的疯狂又浮现出来，提着骨剑，对着无尽黑暗发起了冲锋。

而这一刻，怪物也选择正面迎战，消去了黑暗迷雾，露出了一部分真容……

无数在痛苦呻吟的人类。

原道萱看见还在更深处的黑暗之中，有无数柳条伸出，插在每一个人的头顶。

眼前这群人类模样的怪物就像提线木偶一样，而柳条则是控制它们的触手。

原道萱并不会因为怪物是人类的模样而手下留情，这群杂鱼一个个被砍翻在地，无数残肢内脏使这短短的街道上犹如修罗地狱。

几分钟内，全力爆发而有些精疲力尽的少女用剑支撑着身体，看着还躲在黑暗中的幕后主使嘲讽地说道：“垃圾。”

哒哒哒……

脚步声在清晰地传来。

哒哒哒…

原道萱看清了对方……

“这…怎么可能……”

原道萱瞪大了眼睛喃喃自语，陷入了震惊之中！就连手中骨剑落地也不自知。

她的面前也是一位少女。

她穿着单薄破烂的睡衣，双手被捆绑，口鼻也被胶带严严实实封住，此外全身上下满是污痕和伤口。

少女认识她。

也正是因为认识她，少女才如此惊讶……甚至恐慌。

少女一直不想面对她……甚至曾经封闭了记忆。

满身伤痕的少女带着伤心的面容对原道萱念叨着：“还记得我吗？那个被你无视……因为你……而死的我。”

“班长……”原道萱的声音颤抖着。

“我记得很清楚呢，在那群人渣手中…挣扎着，恐惧着，呼救着……可是你呢？从头到尾都躲着！”

“……”

看见原道萱沉默，凄惨模样的少女表情开始崩坏，怨恨地质问说道：“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啊……明明我对你那么好……”

原道萱无力道歉着：“对不起……”

“为什么不救我？”

“对不起……”

“为什么你要逃避？”

……

“姐姐，班长怎么了。”一年前，躺在病床上的原道萱这样问着。

“是那个一直来找你的女孩吗？”

原道璃认为肯定是那个经常来找妹妹玩的女孩子，只不过，多年因妄想症的打击，自己的妹妹已经严重自闭了，每次来都会被妹妹拒绝见面。

前几天妹妹还被发现昏倒在学校里，原因就是因为恐惧。

没有人知道她又臆想出了什么，爸妈只能把她送进精神病院。

现在看来，她还是关心那个一直找她玩关心她的女孩子的。

不过……那个女孩子出事了，已经死亡了。

虽然报纸上一直说是意外，可还是有一些流言，听说是被……原道璃心中摇了摇头，欺骗安慰道：“她……没事。”

“她死了吗？”原道萱毫不留情地戳破谎言。

原道璃一怔，还是点头了，看来她已经知道了啊……也是，病房里是有电视的，新闻也报道过。

没有多想的原道璃有些心疼自己的妹妹。

换了一个环境，好不容易交的朋友结果还出意外了。

原道萱知道一切，那些被自我埋没的记忆只是被埋没而已，在见到班长时，立刻就被回忆起了。

班长身上一直有虫子，不过她逃避了，她不想被人区别对待，不想被骂成神经病…

她已经承受不起了！

所以班长被吃了，所以班长死了。

她记得很清楚，第二天，班长没有来学校。

她在班长的座位上，看到了【它】，也听到了【它】的话语。

当时的【它】一边炫耀着自己的功绩，一边挑选着下一个猎物。

就这样，原道萱知道了一切。

原道萱一直没有想到，班长会死得如此凄惨……如此可怜……

那个女孩，以一个合情合理的方式……在一个夜晚，死在了男性的欲望之下。

知晓事实之后，在一片天旋地转之中，原道萱在学校昏迷了。

醒来后的她很自责……也很痛苦……她想，如果在虫子一出现的时候就去消灭它，也许，就不会有后面的事了……

可是没有如果了……

她再也不想背负那些承重的东西。

她不想再面对这种事了。

她抽断了自己脊梁骨。

她彻底自暴自弃了。

……

眼前的那个一直保持着死前凄惨模样的少女捡起了原道萱的长剑，面目狰狞着：“你不配道歉！”

她狠狠捅了原道萱。

原道萱的胸口被自己的骨剑插中，留着冷汗面容扭曲痛苦地跪倒在地呛出一大口鲜血。

“为什么…不救我？”少女一脚踹开原道萱，带血的长剑暴力抽出。

“为什么…要逃避？”少女在站在原道萱身边，把骨剑又狠狠向下捅进。

噗嗤，又是一次抽出捅进，长剑的三次进出，留下了六个不断喷涌着鲜血的窟窿。

“你真该死！”拿着骨剑的少女对准了原道萱的脖颈。

长剑犹如刽子手的砍刀，高高举起，在狞笑中落下……

千钧一发之际！

有一只手伸出……

不顾一切……

最后一刻……

原道萱抓住了长剑。

……

“我确实该死……可我现在还不想死！这三剑六洞……算我的偿还！”

原道萱一只手抓住了骨剑，另一只手插了自己胸腔，抽出第二根肋骨，而地上遗落的鲜血也汇聚一起，一部分附在骨剑上，另一部分回收到体内。

看着眼前这个已经被.操控的熟悉之人，悲伤之余，杀意再一次涌出！

她爆发出的力量，血色的光辉冲天而起！

“啊嘞……原来这招对你没用啊……还以为可以让你崩溃的。”

班长看着爆发出强悍气势的原道萱，抽出长剑，跃跳着离开原地，隔着数米语气轻佻地说着。

“我想也是，毕竟你也是能在虚幻界厮杀这么久还活着的人类，心智不可能孱弱。”

“那么……我认可你这个对手了，重新介绍一下，你可以称呼我为柳。”

数十根柳条从她背后的无尽黑暗中伸出，插在了的头顶脑后，四肢躯干上，完美地操控了她。

“姑且，可以把这算是我的分身……就看你能多久杀掉她，提醒你一下，还有一分钟，我的本体就会降临！”

叮！

骨剑的碰撞声瞬间响起！方圆数米之内的地砖为被这剧烈的冲击粉碎！

“速度不错！”柳看着突破音速冲到自己面前的少女，赞叹着伸手一剑就阻挡了她的攻击。

原道萱从来不会多费嘴舌，她现在只想摧毁眼前这具身躯，让那个女孩安息。

叮叮叮叮……

狂风骤雨般的攻击！可每一击都被且战且退的柳阻挡下。

“喔喔…真是不错的力量，可是你还能支持多久呢？”

柳扔掉手中历经千百次碰撞几乎破碎的骨剑，看着伤口不断淌着鲜血的原道萱问道。

少女每一次全力的攻击都会让她正在缓慢愈合的伤口又一次蹦开。

现在，这条街道，不知道挥洒了多少来自她的血液。

“再提醒你一句，还有45秒，而且你认为你还有多少骨头可以抽呢？”

少女好像没有听见，也扔掉手中濒临破碎的骨剑，从胸腔中抽出第三根肋骨化作长剑。

“杀你，足矣！”吐出一口鲜血在剑上，看着微微泛红的骨剑，少女平静地说着。

柳带着胜利者的笑容，评价着：“嘿嘿，看来你的鲜血也不够多了。”

回应它的，是举剑冲锋的少女。

柳不慌不慢，从容的样子让少女有些不解。

突然间无数的树根从地底冲天而起，少女一阵惊慌再加上受伤躲闪不及，被一根粗壮的树根直接撞飞数十米将一栋楼房撞成废墟，手中骨剑也脱手而出。

“还有25秒！树根都来了，那么我的本体也快了！”

少女在废墟中抽出自己第四根肋骨，吐上一小口鲜血，剧烈咳嗽着，脸色苍白得可怕。

“为什么要这么坚持呢？因为他吗？”

烟雾中柳踩着树根，揣着手来到原道萱的面前，随后它指着陈家，指着那个少年，对着少女问道。

“这真是可悲啊……啊……最后提醒你一下，还有10秒！”

「我还不能死！」用剑支撑起身子，少女如此想着。

“还剩9秒……”

「我是一个被抽断脊梁骨的人」

“8秒…”

颤颤巍巍之中，她想到：「是啊……活着没有意义，我也确实该死……」

「可是啊……我看见了光。」

「既然这光是这样的美好，那么我想，就等这光消逝后再死吧。」

……

“7秒……”

“我不想死！不想！”

“……嗯……？”柳突然感觉到不妙。

“所以……请你去死吧！”

所有的来自原道萱的鲜血，以及骨剑，破碎的骨渣子，它们像是一起接受到了命令，沸腾着欢呼着！像为自己神明献身一样，对柳发起了自爆攻击！

柳大惊！它急忙将树根抬起，团团围住自己！

轰轰轰………！

一连串的爆炸声响起，所有为柳阻挡爆炸的树根被全部炸成碎片。

在爆炸的火焰中，柳看见少女沐浴着光芒，将一把剑捅进自己胸口！

“……咳……用身体材料当一次性爆炸物……咳咳…全然不顾自己也会被炸伤……你可真是一个疯子……”

“不过我还没死！”柳紧握住胸口的剑不让少女拔出，狠声道：“而你……全身上下还有可以当剑的骨头吗？！只剩下3秒钟了！你还能在这3秒钟内杀了我吗？！”

……

伤痕累累，浑身已经找不到一块正常皮肤的原道萱抬起头，虚弱地说道：“不……时间已经够了。”

「以骨为剑，以血为咒……」

少女她……拔出了自己的脊骨，化作了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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