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小怪物

“那些隐忍和期待，究竟换来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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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3日，星期五，中秋节。

陈司傅认为这个中秋很衰，同时撞上了“13”和“星期五”两个元素，这让他一大早特意关注了一下西方新闻。

然而，西方无乱事。

不是说有人会在这一天跳楼吗？这么这么正常？带着这样的想法，陈司傅下午出了门采购晚上和家人一起过中秋必备的食材。

……

原道萱没有意识到现在的自己其实呆呆的，她提着商场的篮子跟一个傻狍子一样抬头看着眼前的柜台。

只是一个很平常的柜台，上面摆满了促销的月饼。

而少女呆呆的样子就像家长不给买零食而眼巴巴的小孩子。

说实话，原道萱并不喜欢商场，从小就是。

每次家人要带她去商场时，她总会挣扎着不愿去。

若一定要拖拽着把她带走，每一次都会引来她的哭泣。

记得第一次发生这种事，原道萱的父母也亲切地引导着她，问她：“为什么不愿意来呢？商场这么多人，很多的东西，还有你看，还有那么多和你一样大的小孩子。”

理由都很好很好，可是她就是不喜欢。

“一点都不好！”每一次少女都是如此苍白地反驳。

“可哪里不好呢，总有一个理由吧？”

当时原道萱还是太小了，从小不同的经历给了她不同的思考，没有多想，她说出了自己秘密。

后来，原道萱想过，要是在一切的开始，自己就沉默好了。

她那时指着来来往往的路人中央，大声地喊道：“那里有怪物。”

我不愿意去人多的地方，因为人多的地方最容易遇见那些东西了。

这是原道萱年幼时最先理解的一种因果关系。

而对于大人们来说，他们会听小孩子的理由——前提是他们可以接受。

这是这么搞笑，明明大人们只能接受能接受的理由，可还是一直用稚幼的语气向孩子们虚伪地询问。

当他们不接受的理由出现后，又不分青红皂白将一切归为……胡言乱语。

所以啊，原道萱迎来的都只是责备：

“你胡说。”“撒谎不是好孩子。”

少女记得，当自己这种行为次数多了后，她便有些不敢说理由了。

知道不被信任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吗？

原道萱知道呢。

那就是……

——说实话也会害怕。

可隐忍也是有极限的。

“我终于扛不住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可是大人都说我不懂事。”

当原道萱终于扛不住了，费尽的心思想让自己的父母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恐惧，相信自己的胆怯……

可每当这个时候，大人们都说她不懂事。

大人相信每个小孩迟早会长大，只要长大了再回首，就会发现过去的害怕都不值一提。

这是成长，这是懂事。

这是常态，是每一个人都有的经历。

正因如此，大人们才不会在意，毕竟，大家都一样，都是这样过来的。

可一向如此，就一定一向如此吗？

对于原道萱来说，不是。

小时候的原道萱一直不懂，知道后来长大了，迷迷糊糊之中，她才有了一些明悟：也许对于小孩子来说，这个世界上存在一种无奈。

这种无奈根深蒂固……

严厉的父母会撕毁孩子因贪玩而随意糊弄的作业，只是这些父母并不明白，对于小孩子来说，没有完成作业是一种怎样的恐惧。

随意的父母每一次为孩子购置新衣时，总想着，小孩子而已，不要太好，普普通通算了。

父母总是忽视了孩子的内心。

从小到大，孩子听得最多的话语就是“你要懂事”、“你要努力学习”……却很少听到；“你要高兴啊。”

所以啊，大多数时候，听话只是恐惧之下的顺从，懂事只是违心的选择罢了。

……

原道萱已经学会了无视了对她张牙舞爪的怪物，学会了顶住了它们恶意的视线，学会了忍住了喋喋不休的诅咒。

畏畏缩缩的少女在商场里购买和家人过中秋的食材以及一些额外的日用品。

只是在购买月饼时出了一些意外。

她木木地看着摆放在柜台上那叠得整整齐齐的月饼最顶上……趴着一只独眼独角的小怪物。

小怪物和以往见过的怪物不同，在原道萱看来，它并不恶心，也不可怕，就是有些怪异罢了。

它正在月饼堆里吃月饼。

看起来吃得很开心，大大的嘴巴上沾满了各种口味的月饼残屑。

这让少女决定了待会儿不去买那些被它触碰过的月饼，因为少女猜测它们肯定味道都变了一些。

也许是少女看得时间有些久了，要知道，吃东西被人看着，最后会吃不下的！

“你干嘛一直盯着看着我？”很浪费地扔掉只吃了一半的月饼，小怪物站了起来从高高的月饼堆上跳了下来。

原道萱的注意力还停留在那块被扔掉的月饼上，她好奇地在地面上寻找，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你是什么呀！我从没见过你这种品种。”

“无知的凡人，你以为你知道很多吗？……在这之前，你得告诉我你为什么可以看见我。”

“嘿嘿，因为我有病啊。”

“嗯。”小怪物看起来很相信这个解释。

“你想吃月饼吗？”

随后，它又指了指最顶上，那里摆放着很多整整齐齐的月饼，仿佛刚才小怪物吃的都是空气。

“看到没？那些都是被我吃过的，虽然无毒无害，但你还是不要买了。”

“我也不会买那些，不过还是谢谢你啦。对了，我的名字叫原道萱，你呢？”

“我没有名字，或者说，我不喜欢那个名字……不过，这都与你无关，就这样，我也算是吃饱了，走了！”

说完，它便以一个跳水的姿势从柜台的另一边跳下。

原道萱赶紧放下东西去查看，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感觉心情莫名有些好转的少女取了一个袋子装了一些月饼离开了。

……

“一共242元。”

收银员小姐笑着报出了价格。

收银的工作是枯燥的，若再加上节假日大量的客流，产生身心疲惫会让人很火大的。

可眼前这个小姑娘却不同，当她费力地提起篮子想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时，收银员小姐就很想笑了，就像炎炎夏日吃冷饮一样舒服。

可是，马上她就笑不出了。

她有些尴尬得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掏空所有的口袋也只是拿出了204块4角，还有10元的抵用券。

“慢慢来，钱不够的话，把一些暂时不需要的放回就行了。”

她这样建议着，因为后续排队结账的顾客已经有人有意见了。

原道萱想了想，只留下3个月饼，其他的都退回了。

“一共214元。”

谢天谢地，这下终于可以了，就是坐公交回家的钱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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