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面对现实（7）

少年花了点时间思考这个问题，然后才注意到，亚儿正瘫坐在原地，露出一副不知所措、心有余悸、失神恍惚……融合再一起的复杂表情，但就是不再哭泣了。

或许是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也许是是泪水早已哭干，又或许是……

她现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咳……咳咳。」少年一面尴尬的清嗓子，一面朝亚儿走了过去：「妳……还好吗？」

少年不擅长于这种事情。

从他打算想要「上去说什么吧」、「安慰安慰她」、「她现在或许是非常痛苦的」、「得先让她平稳住情绪」之类想法之后的样子，就可以知道。

像是刚才那样路见不平拔针相助的事情，少年做过了不少，而且都是跟刚才他口中的「大姐」一起行动。不过安抚这种事情，都是「大姐」在做，而且做得比少年现在自然。

亚儿抬头看向那名少年，紧接着又缓缓地低下头，没有为少年的问题做出任何表示。

「那个……」少年见亚儿像是没有理会他一样，并没有感觉到生气或者是怎么样，继续问：「可以告诉我，妳的名字吗？」

问题一出，亚儿又抬起头看向他……而很快，少年意识到，自己问这个问题简直是太蠢了。

「喔对，我忘记了。」少年露出了慌张的表情，忙着解释说：「我忘记妳不能说话……抱歉，我没有冒犯的意思。」

「没关系……」

亚儿张开口，说出了这么个一个字。

「！」少年听了相当的惊讶，直道：「妳能说话了吗？」

这点就连亚儿都感到惊讶，他赶紧张开口，打算要把长久以来内心里的话，痛快地说出来……但是，却都是十分模糊不清的话语。

在确认，刚才成功的情况就只有刚才而已，这不禁让亚儿露出难过的表情。

「没……没关系啦。」少年安慰着她，说：「至少，知道还能够说出话来，这就代表，以后肯定可以回复正常讲话，这样也不是什么坏事。」

或许少年是自带安慰别人无效的体质，就算她说得再有道理，亚儿依然还是一脸失望。这也让少年也开始有些不知所措。

从前面跟过来，少年知道了，亚儿现在是完全孤身一人，她这假父亲已死，母亲也似乎是被这假父亲给害死。

原本，面对到这种状况，少年和他口中的「大姐」，会给孤儿找一个他们信任的好地方接受照顾，此时亚儿的情况也应该不会是不例外……但，少年有别的想法。

「额……妳要不要。」少年来道亚儿的面前，问道：「妳要不要，来我们这边？」

「……？」

亚儿似乎不太明白，少年这样的要求是什么意思，应该是说，具体的细节，她不晓得。

「喔……这样讲，妳可能还是听不太懂，我想想看……」少年抓了抓脑门，在脑中凝集着表达的话语。不久，少年说：「我和妳一样，因为这座城现在这样糟糕的环境，我以前受过苦。在被『大姐』拯救以后，我就一直跟在她身边，拯救受过各种跟我一样苦的人。」

「啊咿呀……啊咿雅……」

亚儿尝试在用开口说话回复，但依然没有成功，失落的表情上又增添了失望。

「没关系的，妳以后有的是时间，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少年用平和的语气，对亚儿说：「如何，想不想跟着我，还有『大姐』一起呢？」

这是个待在新归宿的机会。

亚儿这样一无所有的女孩儿，一瞬之间想要当场答应下来，但是……

亚儿摇了摇头。

她认为她跟在他们身边，也不能为他们做了什么。

眼前这位少年和他口中的「大姐」，所做的是「行侠仗义」之伟大的事，而亚儿认为自己并没有那样的能耐。

「妳不需要担心妳没有能力，妳肯定有！」少年如是说道：「高级的技能，不是说什么强烈的意识随便大吼就能使出来的。妳既然可以使用出来，就代表你有那个潜能，只要训练一下，肯定会变得很强，甚至比我还强！」

少年之所以会这般想要让亚儿加入他们的行列，就是因为以前的少年，简直跟亚儿一模一样。

被「大姐」拯救，被看出潜力，接受照顾和训练，给予原本对于人生没有任何留恋的他新的志向。

现在的亚儿如同待在深沉漆黑的地洞之中，少年想要将其拉起，拉到能够被阳光直射到的地方。

少年从亚儿身上看到以前的自己，因此她也想要让她跟自己一样，被拯救，并且有着光明目标。

然而，即使少年都这样讲了，亚儿依然有些迟疑。

依然还是担心她自己，成为对方麻烦，对方累赘的问题。

少年高尚，亚儿不希望自己这个话说不清的女孩儿成为他之后的麻烦。与其这样，她更希望自己想办法活下去……

「没关系的，真的。真的没有关系。」少年看出亚儿的表情想法，又一次劝说：「训练时，我们都会很有耐心……有可能『大姐』会稍微没耐心一点，但我会的！」

亚儿紧皱着眉头，依然没有同意少年的请求。她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摇了摇头，然后直直看向少年，又一次指指自己嘴巴，然后又一次摇了摇头。

「不能说话也没关系！我不在意妳会不会说话的！真的！如果妳还是觉得不好……」少年手抚着自己心脏位置，说：「……我来帮妳说吧。」

「……！」

亚儿一脸惊讶。

「如果以后妳有什么话，就让我来帮妳说吧，在妳能再一次开口说话以前，就让我来帮妳说吧。」少年又一次保证，说：「我绝对不会再让妳受到妳之前以来的苦。」

亚儿听了，眼皮颤动了起来。

流泪了。

这次不是绝望的眼泪，那已经都流干了，现在则是希望的眼泪。

「嗯。」

亚儿终于点了点头，答应少年的请求。

「太好了。现在起来吧，我带妳去『大姐』那边……喔对了。」少年为了帮助亚儿拉起来，伸出了一只手，然后说：「我叫做『斋野』，请多指教。」

…………

…………

……

……现在……

……朝东城的百姓都感谢着「大姐」──杨铭煜。

……他们都说她是拯救朝东的大英雄，大人物。

……确实如此。

……第一次与她见面，她就是说「她要改变这座城」，而她也确实都是为了这件事情不停战斗。

……大家都说「杨铭煜大人拯救了自己」、「拯救了朝东城」……他们都将杨铭煜视为「救命恩人」。

……然而，我不太一样。

……杨铭煜大人确实给了我新制向、新目标，我十分的感谢她。

……然而将我彻底拉出黑暗的，给予我光明希望的人。

……是那名少年……

……那名安慰起来有些生疏的少年，才是我的「救命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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