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出发(20)

杨铭煜就这样，听着恩帝斯讲完以上这些。

她原本拿着差不多还有半碗汤的汤碗，打算边听边喝。然而她在听讲时，却没有动过任何一口，不但没动过一口，还在碗上捏出一道道裂痕出来，碗内的汤汁也从碗的缝隙之中流出来……到恩帝斯讲完之后，杨铭煜手裡碗的汤已经流乾，碗也几乎不成碗型。

「太可恶了……」杨铭煜看起来比刚才还要激动，大声道：「太可恨了！」

吼那麽大声都没有人过来查看情况……看来这帐篷的对外隔音是真的有效。

杨铭煜看起来是用全身的力量，再忍耐自己不要乱砸乱摔东西。

「这种事情一百年来……竟然没有任何人知道了？」杨铭煜问。

「这问题问得太蠢了喔，姊姊。」相较之下，恩帝斯看起来却相当平静，说：「妳觉得当今的天子，会容许说明自己卑劣不堪的真实历史留下？何况他现在坐的龙椅就是靠这谎言去造出来，要他把真相说给别人听，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杨铭煜听恩帝斯说的，有道理的无法反驳。杨铭煜一副「想说些什麽，却不知道该怎麽说」的表情，最后只好问：「难道不能做什麽吗？」

「我们已经这样，一百年了。」兰瑛很罕见的，先恩帝斯一步开口说：「家族的人都习惯了。」

「……正如兰瑛所说。」恩帝斯接着说：「所以我父亲才会回答姊姊『反正都是以前的事情，知道干什麽』。我们『乱乱家族』，对这个现况已经习惯了，要不然我们也不会消失一百年，没有任何动作。」

杨铭煜听恩帝斯和兰瑛简单道出无奈的现实，紧皱着眉头，咬着牙切着齿，一副无法接受的样子。

当今天子登基手段是何等阴辣，对「乱乱家族」是多麽不公平……要心性秉持正确的杨铭煜马上接受这个，是不可能的事情。

「啊，要不然这样……」杨铭煜突然想到了什麽，她将身子靠向前，压低声说：「我有个想法……我认为现在就是个机会。」

「？」

即使现在帐篷内对外的隔音十分有效，但杨铭煜还是放低音量，可见她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是多麽不可告人。

「你看看现在身为家主的你都已经出来，而且你明天又有机会回家一趟，倒不如……你懂得？带人出来，跟我们合作。」杨铭煜用暗示性的口吻，说。

「……」恩帝斯听了顿了一下，才说：「……别闹了，姊姊。」

「什麽闹！难道你认为那个人是对的？」杨铭煜指指天京的方向，道：「我是不明白你为什麽对这件事情能如此冷静……」

「所以你也应该要冷静，姊姊。」恩帝斯摇摇头，说：「姊姊啊，我不明白妳到底为什麽，要为我们做到如此地步。」

「这我说了好几遍了啊，我的一切是伊亚斯叔叔给我的，我要报答他……」

「那妳帮助我找到害我父亲被抓的人，这就是在报答了。」恩帝斯说：「和我们『乱乱家族』，聚集起来，对天燕窟做什麽什麽……这些已经太超过对我父亲的报答了。」

「可是……」

杨铭煜欲言又止。

这话依然是恩帝斯说的比较有道理，杨铭煜情绪稍为缓和几分，但也还是没有办法完全接受下来。

「再说……不管我这辈后代，就连那时候当事人老祖宗们，也都接受这个事实，没有对天燕窟做什麽。我们后辈没去做，其实也不奇怪不是吗？」

「那……唉。」

杨铭煜现在右手盖在双眼上，沉重的叹一口气。

虽然恩帝斯知道他可以说「这是我们的事，妳这外人在操什麽心」来让杨铭煜不在管这件事情，但他觉得这话是对讨厌的人说的。而他不讨厌杨铭煜。

「我该怎麽办……我现在心情很乱。」杨铭煜摇着头，说：「你说的没错，听你说这些会影响我的忠诚……不要说忠诚了，就连基本的遵从想法都消失殆尽了。我现在这个职位可是来自于那个傢伙……」

「姊姊你就管现在的事情就好。」恩帝斯说：「妳是朝东城主，妳就照顾好朝东城的老百姓就好。他们是无罪的。」

「……」杨铭煜听了，略露出微笑，微微点头，说：「……说的也是，你说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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