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战争的大门前

“卡莲，你是不喜欢战争的吧，但是如果战争无法避免呢？如果战争的到来与否已经不受某个人或者某些人的控制，那么，对于这样的战争，又应该如何面对呢？”奥托站在大屏幕前，以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低语着。他低下头，有喃语一些似乎并无实际意义的话，屏幕发出的光映在他的一头金发和不老的容颜上，竟意外的显出疲惫来。

宽阔而拥挤的调控室，这里宽阔是因为其巨大的占地面积，而拥挤……其实并非是人太多，而是人太忙，每个人都在急匆匆的活跃着，众人各自坐着自己的工作，然而却又配合的天衣无缝。每个人都似热运动的分子一般，一刻也不停的发送、传递着决定千里之外数百艘战舰命运的信息。

快速穿行的人构成了人流，仿佛是大海中的波涛一样永不停息的起伏涌动着，而奥托.阿波卡利斯，这个执掌一切的男人，则如同海浪中亘古不变的礁石，静静的站在这间房间的中间。而所有在他身边经过的人，也似乎将他当做了一个柱子，或者一尊雕像，甚至没有一个人向他点头问好，奥托在这里貌似就是一个多余的人。然而，今天晚上奥托的确不需要做什么，他只是让他的女仆——那位在一旁几乎完美的融入了背景的女人：丽塔.洛斯薇瑟，陪同他一起见证这一切的开始。

战争的开始。

当然当然当然，可不是说明天天命就要朝亚太正式宣战，只不过在正式宣战之前，表面之下的暗战，会远早于正式宣战便开始。

奥托挪开了一直盯着屏幕的目光，转向了静候一旁的丽塔：“我们的总统大人还没有到吗？”

“抱歉，主教大人，柯恩总统似乎有些急事，不过他已经在前往此地的路上了。”丽塔低下头，恭敬的回答到，同时迅速的激活了腕表屏幕，检查柯恩的实时位置。

“有趣，柯恩先生有什么要紧事？竟然能让他甘心错过这样一个伟大的瞬间？我可是非常好奇。”

“柯恩总统先前在和他的幕僚开会。”

“开会？仅此而已？”奥托瞥了丽塔一眼，得到的回应却是令奥托不满的沉默。

“会议什么时候都能开，现在可还没到天命生死存亡的关头，需要开那种紧急会议。而且……”

“现在还没到选举的时候吧！”奥托身体微转了下，将自己的正脸面向丽塔，眼神也在一息之间由飘忽化作锐利直刺丽塔的额头。

“是我的失职!主教大人!”

丽塔没有其他动作，仅仅是将头更低了一些，但是请罪的意思却通过声音分毫没少的传达到奥托的心中。

“去查!”奥托面无表情的发出了指令。

“已经在做了，主教大人。”

奥托回转过身子，视线在房间中漫无目的的扫了一圈，然后他随便拉了两张椅子过来，自己坐在其中一把上，放松的坐姿一时和他先前的决断乾坤的模样完全不相称，奥托叹了口气，拍了拍另一张椅子：“放松点坐下吧，丽塔。”

“遵从您的命令。”丽塔以一种极其淑女的坐姿靠在了椅背上。

“丽塔，也许我不该让你担任这个职务，可能……你应该干回老本行？”

“我是您忠诚的仆人，会认真履行主人的意志。”标准至极的丽塔式的回答。

“不，丽塔，我们已经在一起相处数百年了，你的忠诚我从不怀疑。”奥托侧过头，神情认真的看着丽塔：“你在所有人面前一直是一副面孔，但是我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自己，就只有我了解你，你远不只是这样的仅仅是一个忠诚的女仆而已。”

在奥托的意料之中，这般放在一般主仆之间已经是怀疑与杀伐的前奏的话并没有让丽塔的神情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我的夙愿其实早已完成，现在的我不过是贪求更多而已……你知道，卡莲，我只想和卡莲一起平淡的生活，而为了这个不起眼的目标，可笑的是我不得不为此而做一些不平淡的事。”奥托话题的突然转换也没有让丽塔有一丝一毫的诧异，就像两个人心有灵犀一样。她只是静静的听着奥托说一些零碎的话语。

“卡莲的心中永远是博爱的，她爱这个世界远大于爱我，而我为了她的所爱又不得不去迎合她……即使我已经不再爱这个世界了。然而这却不能改变我对卡莲的着迷，事实上，就是卡莲那样温柔和强大的灵魂才让我如此爱着她……但是现在，为了这种感情，为了卡莲能快乐并且开心的留在我的身边，我不得不去欺骗……”

奥托突然进入了恋爱中的少年一样的状态，碎碎叨叨的说着话，丽塔也微笑着听着奥托叨叨。

说着说着奥托忽然失笑：“也许我应该找个私密点的地方说这些，丽塔。”奥托微微扭了下身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丽塔，你有没有想过……离开我，去过自己的生活？”

丽塔仍然是古井无波的神色：“大人，时间快要到了，您……”

“不要岔开话题，丽塔。”奥托的表情变得有些玩味，似乎又察觉到这样有些不妥，便有回归成慵懒：“我可没有那时间去试探你，怎么，你是不信任你的主教大人吗？我想……一直把你留在身边，有些不太妥当。”

丽塔低下头，竟然是咬着嘴唇说到：“主教大人……您是不再需要我了么？”

“ 嗯哼？”奥托模棱两可的发出一个意味不明的语气词。

“我想留在主教大人身边，永远做您的仆人。”

“这是真心话呢？”奥托懒洋洋的说到：“还是女人的话呢？”奥托看向丽塔，眼角里带着笑意：“从前你在外面做任务的时候，可是没有那么忠诚的执行我的命令哦？”

丽塔的身体一僵，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不要那么紧张，丽塔小姐。我再强调一遍，我没有怀疑你的忠诚，也没心思搞那些无聊的试探。我只是渐渐发现了，丽塔远不只是我看到的那样。同样的丽塔也是一个普通的少女不是么？”

“可是我已经几百岁了呢，主教大人，早已不是什么爱幻想的少女了。”

“不不不，你就是，我不是想将你赶走，我只是觉得，也许除了在我身边工作，你应该有其他的生活——啊，话说我那个孙女，最近似乎又离开了我的视线呢，丽塔，你也很喜欢那个小姑娘不是吗？帮我去照顾照顾她吧。”

“活泼一点，丽塔，天命剥夺了你太多东西了，你不该这样的。”奥托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然后不顾丽塔的惊愕抓住她的手，将她从椅子上拉了起来：“走吧，丽塔。”奥托和丽塔正向对着，奥托将双手搭在丽塔看似柔弱的双肩上，双目直视着丽塔的眼睛：“走吧，我的朋友，现在。”奥托轻轻的将丽塔向后推了下，然后摆了摆手，目光竟是有些慈祥：“不要在天命耗费你的青春了，走吧，现在就走，正好柯恩也没有到，这个伟大的时刻我真有点不想和别人分享，离开这里吧。”

丽塔缓缓后退，向奥托鞠了一躬，然后悄然退出了房间。

看着丽塔消失在门后，奥托.阿波卡利斯仿佛松了一口气。他转过身看向屏幕，跳动的数字与曲线倒映在他的眼眸中，显得那样深不可测。

“现在……就让我来打开战争的大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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