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午饭的时候,电视里开始播放起关于言午金陵出车祸的画面。
好像是因为喝了太多酒还开车的缘故,车子直接在一处悬崖边撞断护栏,然后连人带车一起砸进了海里。
“死……死了吗?”我呆呆地问道。
“命很大,虽然摔成这样,但据说只是成了植物人而已。”灵命君回应道。
我觉得整个人因震惊而回不过神来,手里的碗筷也不由得放了下来。前几天还看到他在电视演讲宣传自己的执政方针,看到各大门户网站大面积的宣传他的思想理念,很多报刊媒体都认为他此次竞选势在必得。结果一转眼,此刻的他竟然沦落到了这般田地。
“真是造化弄人啊。”我不禁感慨道。
小雪却摇了摇头,“我觉得用:报应轮回这个词来形容更合适一些。”
我们几个相互看了一眼,竟然忍不住一齐笑了起来。
“我觉得自己一点儿都不适合做驯饕师。”
我的突然开口无疑不止让灵命君,就连边上的小雪也被吓了一跳。
“你别这么说嘛薰小姐!我们都很喜欢薰小姐呢!对不对,灵命君,小芽!”
小芽举起了自己的记事本,上面并没有写我想象中的“爱”或者“喜”字,而是写了个“萌”字……果然是在说我这个人很蠢萌么……
“薰小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也会有自己的弱项。”灵命君放下了自己手里碗筷,双手放在膝盖上,一本正经地看着我,“比如正在住院的豪君,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不良少年,他不止学习差脾气不好脑子也不聪明……”
……
“阿嚏!阿嚏!妈的,彩,把窗户关一下,我感觉自己要感冒了。”
四肢都打着石膏的本智豪躺在医院里,他仰望着雪白色的天花板。
“哎,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院啊,组长和灵命君他们肯定很想我。”
……
“但是!”灵命君用手轻轻敲了敲桌子,“这完全不影响他成为一个优秀的驯饕师啊!”他说着将目光投向坐在我身边,已经开始吃第七碗饭的小渚,“小渚是一只很特殊的饕餮,所以,他也许正需要一个像你一样特殊的驯饕师来驯养也未必啊!”
“……可是我觉得自己完全没有驯养小渚的能力……他跟我在一起,什么长进都没有。”
“别这么说啊薰小姐!你不是教育他什么叫交配了吗?”雪不合时宜地插嘴道。
“就是螳螂妈妈和螳螂爸爸一起生螳螂宝宝!”小渚嘴里塞满食物,炫耀似的回答道。
“……”
我和灵命君同时汗颜,一齐低下头去。我毫不怀疑小雪意图安慰我的想法,但是我真心觉得她还不如不说话。
“总之薰小姐,我相信小渚他需要你,所以,请你无论如何不要想辞职。”
“不是……”我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的,“我没想辞职啊!”
“呃……”灵命君和小雪相互看了眼,小芽也举起了画有“问号”的记事本,“那你刚才那番话的意思是。”
我双手合十,用力地低下头去,“为了成为一个合格的驯饕师,不,是为了成为一个更优秀的驯饕师!我希望你对我进行特训!拜托你了灵命君!”
灵命君眨了眨大大的眼睛,显然是对我这突如其来的请求有些没反应过来。
“拜托你了灵命君!不只是我,还有小渚!”我伸出手去,把小渚的手也摆成了一个合十的手势,两个人一起想灵命君做出祈求的动作,“希望你能像之前的那一次一样好好训练一下我们!至少我希望再一次遇到危险的时候,我能真正地帮到你们!”
“马上我们小组会有两个礼拜的假期。”我抬起头,发现直路君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餐桌旁,“我们到时候可以去灵命君的神社里,好好训练一下你宫城,当然,还有你驯养的这只除了吃几乎没任何长进的饕餮。”
小渚完全没有在意直路君的嘲讽,捧起自己的碗开始消灭第八碗米饭。
“谢谢你直路君!”
直路君却只是哼了一声,并没有理睬我的感谢。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房间里又多出了一个人的声音,“吃午饭呐各位!”那位少年出现在房间里的时候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我虽然对他的这张脸还有点印象,却完全不记得他叫什么名字了,“不介意给我添双碗筷吧!”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别那么凶吗直路少爷,是你哥哥喊我来的哟!”那个少年朝着直路君做了一个鬼脸,然后有转过来朝着我笑了笑,我也下意识地朝他点了点头,“不和你们多废话了,希望你的哥哥会对我客气一点儿,毕竟我可帮了他的大忙!”他没有在和我们又太多的言语,应付性的挥了挥手,便在侍从的引导下走开了。
黄昏织展被带到了久米村仲达的书房。
“需要喝茶吗?”
“我对那种高端的东西不是特别喜欢,请问有冷饮吗?”
仲达被黄昏织展的率直逗笑,“果汁可以吗?”
“这个可以有!”
侍从端上了一杯冰镇的果汁,黄昏织展拿起了猛喝了一大口,嘴里发出一阵“哇!好棒!”的感慨声。他放下杯子,对着仲达笑了笑,“想必你已经看到新闻了吧!”
久米村仲达点了点头,“不过他竟然没死,这实在是让人有点儿不太满意。”
黄昏织展一愣,但很快便回过神来,继续露出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让他死其实简单的很,毕竟他只要住在医院,就难免要遭遇到什么医疗事故,比如用错药之类的。不过我很好奇,他现在已经是植物人了,对你根本就构成不了威胁了。”
“您难道觉得我是为了这次竞选才这么做的吗?”
“不然呢?”
仲达摇了摇头,“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而已,但并不是决定性原因。”
“那我能不能多嘴的问一句,重要的原因是什么。”
“为了一个我曾经许下的承诺。”见黄昏织展一脸听不懂的表情,久米村仲达正色道,“我曾经发誓要将这个家伙绳之以法。”
“绳之以法?”黄昏织展不自觉地笑了起来,“这么下三滥的手段似乎配不上这个高大上的词汇啊,仲达先生。”
“不,我并不这么觉得。”久米村仲达的脸上隐约浮出了苦涩的笑容,“世界就是这个样子。当不公扭曲了公正,正义只伪装成不义的样子,才有可能重新纠正这一切。”
黄昏织展抿着嘴点了点头,“说实话我没听懂。”
久米村仲达笑了笑,但很快,笑容凝结在了他的脸上,取而代之的是严肃无比的表情,“我很好奇,为什么朝晨医药会答应帮我,毕竟对于你们的要求,我实在是很难满足。”
“因为有人开出了更高的条件,让我们协助你。”黄昏织展说着,朝着久米村摊开右手,掌心间,躺着一枚银白色的硬币,久米村仲达好奇地举起那枚硬币在眼前观察着。
“这是……中国的钱?”
黄昏织展点头,“一旦未来解除了对琉球的武装封锁,朝晨医药在中国全境的所有投资将享受长达二十年的免税特权,说实话,这个条件小小琉球的全民医保的诱惑力要强多了啊仲达先生,毕竟琉球的人口,不过是天朝一个普通县级市的人口规模。”这么说着,他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小孩子看到甜点一般的可爱笑容。
久米村沉默地望着黄昏,“那位中国公主……”
……
“有件事我很好奇,公主殿下为什么要去帮助久米村那个家伙呢?”
茶几前,一袭盛装的中国公主李幼晴亲自为受邀而来的贵客沏茶,对于那位贵客的提问,她不觉露出浅浅的笑意,“朝晨小姐,作为一家大企业的负责人,你会觉得累吗?”
被称作“朝晨”的女子放下喝干的茶杯,推了推眼镜,露出一脸疲惫的表情,“当然啦,各种事情,总是会让人觉得很是头疼。”
李幼晴为其添了点儿茶水,“说到底,其实国家和企业是同一类东西,而且比企业更容易让人头疼。”
她的脸上露出平淡的笑意,却总让人感觉这笑容下伪装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朝晨只感到脊骨一阵窸窣的寒意,整个身子不自然地颤动了一下,“中国的茶可真够苦的……”
这么说着,朝晨不动声色地微微皱起了眉头。
……
久米村忽然觉得自己的太阳穴有些微微胀痛。久米村仲达沉吟了一声,伸手轻轻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真是个让人头疼的赞助商……”
黄昏织展眨了眨眼睛,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个话接下去,思索了好久,他选择向低头沉默着的久米村仲达伸出了手,“不管怎么说,比起言午金陵那个蠢货,和你合作要愉快的多,仲达先生。”
“我也是。”
两个人伸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最后我想以私人的名义问你一个问题仲达先生,你觉得我能算是个好人吗?”
久米村仲达望着黄昏织展点了点头,深沉道,“世界上本不存在什么好和坏,只存在我们所以为的好和我们所以为的坏。”
黄昏织展低下头去,默然了许久,“嗯,不得不说,和你聊天并不是那么愉快,仲达先生。”他抬起头,一脸严肃地望着久米村仲达,良久后,那严肃的表情变成了崩溃和无奈,“因为我表示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久米村先笑了起来,黄昏织展似也受到了他的影响,和他一起笑了起来。
笑容之下,对方在内心伪装了什么样的心情和想法。
至少这一刻,他们彼此间并不知道。
【《第二卷·无法辨识的伪装》 全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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