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围堵

“于时璘，有人在跟踪你。”图灵的警告当然有理有据。就在于时璘的“闲逛”期间，图灵已经掌握了周边摄像头的控制权。正是这些摄像头发现了跟踪者的身影。

“能确定是哪边的人吗？”于时璘不再四处张望，而是用摄像机环顾周围，寻找可以利用的地形和物事。

“有两拨。离你不到百米的是萧家的下属，另一队是秦家的。”

“明白了。”于时璘离开人行道，顺着斑马线横穿马路。借着这一举动带来的视角变换，于时璘锁定了不远处的萧家队伍。

“萧家的队伍，应该是因为萧晓晴的事情来找我的...”于时璘绕到一辆小汽车后，从后视镜观察萧家的不速之客。“看来还是不够专业啊，干脏活还暴露身份，武器也藏得不怎么好...”

萧家的几人，在学校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向着于时璘的方向靠近，沿路推开了不少人。然而看到他们衣服底下拙劣地塞着武器，他们便只好对这些粗暴的凶徒行侧目礼。

“这儿还是太安全了啊，古莱德、克劳迪娅他们可是带着实弹入学的，要那边发生这种事，估计街上早就火并上了...看来这几人，来者不善。”于时璘暗暗想道。

“哟于时璘，碰上麻烦了？图灵跟我讲了，要我过来帮忙吗？打架我还是在行的。”就在这时，依璃纱又发声了，不过还好她并没有带来新的麻烦，而是提出了于时璘现在所面对的问题的一种解决方案。

“不劳你费心，我已经找到应对方法了。”于时璘在街边看见了一个机器人正在售货机前购买什么东西。走近后，于时璘发现他手中握着的是一瓶罐装液体，而他正在借助售货机内牵引出的一条导管，将这瓶液体注入自己的身体内部。而周围有不少不怎么了解意识回收实验的路人正在围观他。

“这位兄弟，你干什么呢？”于时璘走上前去，向那个机器人搭讪。于时璘先前已经观察到了这个机器人，算上于时璘第一次见到他到再次遇见的时间，再加上他手中的这一瓶液体，他应该已经摄入了五瓶标准听装汽水大小的这种液体。有什么原因需要他摄入如此之多，那又是什么物质？他周围的路人都没有问。于时璘决定，使用自己同为机器人的身份作为对话开始的契机。

“啊？你不知道么？”那个机器人回过身，看了看于时璘。“哦，你是新型号的吗？啊...我想想怎么解释...”

“这么说吧，”那机器人小哥道，“我们这些意识回收实验的实验体，由于人的意识和机器身体不能完全融合，会引起一些排斥反应，需要定期摄入一些抑制剂。虽然抑制剂开放售卖了，但是这种罐装的抑制剂是由其他药物改造而来的，想要自己在家注射需要专门的设备，价格太高了。政府部门面对我们这些老兵的请求，只能采取这种在社区售货机中配备注射器的措施来降低成本。现在你明白了？”

“而像我这样的新型号，需要注射抑制剂的时间间隔就比较长是吧？”于时璘顺着他话中的意思说道。

“是的，难道负责这方面的工作人员没跟你说吗？不过我还真是羡慕你们这些用得上新型号的啊...”这么说着，他放回注射器，离开了。

这之后他说了什么，于时璘全然没有听进去。不过这小哥给出的信息，已经足够于时璘使用了。不过在执行他的计划之前，于时璘还要弄清楚一件事。

“图灵，我为什么不需要注入抑制剂？你并不像是会疏忽的样子。”

“你的精神强度足够强大。除此之外，你承受痛苦的功能，已经有一部分分给了依璃纱。再有，就是我对你适配程度的调整。”图灵很快列出了三个原因。于时璘这么一想，倒觉得也对。

“至于你摄入抑制剂，并不会受到什么影响。抑制剂的副作用已经在多次改良后最小化，为了让你能够更好理解，你注射抑制剂之后神经受到的刺激，与在气温30摄氏度的室外饮用10摄氏度的纯净水是同样的。”图灵又补充道。这么一来，于时璘所需要担心的另一件事也得到了解决。

“好...那么这样的话...”即使是在秋天，喝个几听冰阔落于时璘也是无妨的。更何况现在于时璘的身体并不受气温影响？

另一边。

“小姐，不出您的意料，那个于时璘也需要定期注射抑制剂。他已经注射了一瓶了，但售货机里似乎没有货了，现在正是好机会！”在于时璘的身后一条马路之外，一名穿着整齐的萧家“外勤”正拿着手机向它的另一头汇报道。

“那么就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我要让依璃纱知道，和我萧家作对可没有好下场！”电话另一头，萧晓晴一扫先前被打败的阴霾，向着无人的房间中空挥一拳，仿佛已然打在了依璃纱脸上一般。

“是的，小姐。我知道该怎么做。”那个外勤挂掉电话，向着身后一比划，跟在他身后的几人便四下散开，前往各人应去的位置。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萧晓晴的电话连同他们的部署，都已经在图灵的监控中，被于时璘和依璃纱听得一清二楚。而所谓“没货”，那当然也是图灵骇入售货机后展现出来的状态而已。

“哈哈哈，果然啊，了解阴谋的内幕之后，看上去超级蠢啊。”依璃纱在于时璘的脑海中大笑道。“不过既然你说这事你自己解决，我就不帮你啦。孔春秋又来找我玩了，我先陪她哦！挂啦！”

“说什么呢这丫头，这又不是电话...”于时璘无力地笑笑。“和孔春秋的关系倒是不错嘛。”

“嘛，不过有图灵的话，筹划一些事情倒是方便的很...就来个将计就计好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于时璘全都做好了心理准备。一个看上去就过于健壮的黄牛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自己有货，不过需要多收些钱。而于时璘也就装出一副我的身体没有足够的抑制剂就要菠萝菠萝哒的样子，跟着“黄牛”走进了他们布置下的陷阱。

“那么，我的货呢？”于时璘问道。

“你的货...就在这里！”那“黄牛”蓦地转过身来，一拳击打在于时璘的下颚上。从于时璘对外界能量的感受和图灵给出的反馈来看，对方已经启动了机甲。有着军用级装甲的于时璘虽然应声而倒，但实际上只是稍稍有些发麻，而他暗中转移到脑后的摄像机在对方的拳头上看到了浮空的金属片，这应证了他的猜测。

“呵呵呵，小火汁，惹错人的下场可不好受啊...”从巷子的四周都涌出萧家的“外勤”来，操着不说也罢水平的普通话桀桀笑着，将刚刚支起身体的于时璘“狠狠”地踩回了地上，嘲讽道。“瞧瞧，就算你是退役军人又怎么样？连身体都掌控不过来啊！”

于时璘只感觉背上又挨了几脚，便被两人抓住手臂，拎起上半身，强制地跪在地上。因为纠结于他们威胁语句的错误语法，于时璘只得低下头，尽力压制着自己嘲笑的冲动。

“哈哈哈，老头子，没有抑制剂，你比我们这些人也没好到哪里去啊，怎么当上保镖的？”那假黄牛故意蹲下来，抬起于时璘的脸，直视着于时璘的摄像机镜头。

“啊啊，你们这帮社会渣滓...就算穿着萧家的衣服，也还是禽兽...”于时璘不甘地道。

“那么老头子，我有个建议。我觉得比起你主子的生死，你的退休生活应该更重要吧？这样，你只要同意离开你的主子，这一箱抑制剂...就都是你的。”对方显然也是威胁的老手，字句间都夹杂着诱惑。摆出的条件和证明书、看似合理有据的分析，要是换做其他的机器人，也许也就同意了。

不过于时璘当然不是他们料想中的“普通”机器人，他决定给他们一个惊喜。

于时璘当然可以选择签下证明书，然后再让依璃纱解决这些事情。然而和他和依璃纱既有约在先，他便决意要自己解决。于时璘虽然觉得有些不太符合自己“幕后之人”的角色定位，不过还是选择这么做了。兴许是受到了依璃纱的影响吧，于时璘想。

“啊啊啊，真是难受...”这么说着，于时璘故意发出了几声喘息，意有所指已不言自明。

“老家伙，你这是同意了？”那假黄牛面对于时璘这强烈暗示的语言也难逃算计，问出了于时璘一直等待着的问题。

“把我放开，我自己来签。”大概是感觉事情已经成功，拎着于时璘手臂的两人没有多想便放开了于时璘。

“拿着吧。”假黄牛轻蔑地笑笑，将一支笔扔在地上。坚持使用纸质的契约精神，到了他们这里倒成了可以利用的把柄。

“我签，我这就签...”于时璘握住笔，突然站起身来，“你马呢！”

钢制的笔尖顺利地捅进了那假黄牛的右眼里，笔随着他痛嚎着向后倒去。“怎么会，怎么会...你不是没有用够抑制剂吗？”

“哈？所以说排斥反应算个屁啊，比起劳资受过的伤就是个DD。我用那东西...”于时璘两大步前迈，避过身后两人的攻击，右手下伸，握住了腿侧匣中的短柄斧。“就是图个味道啊！”

是的，反正依璃纱留着短柄斧也没有用，于时璘便将短柄斧留给了自己。一方面自己有防身的需要，另一方面自己除了使用短柄斧和射击的技能之外，还真就拿对手束手无策。

遇事当然不能闹大，枪当然也就不能用，不过短柄斧技能也不都是杀人的方法。手臂大幅度摆动，手指旋转之间，短柄斧看似轻飘飘地打击在两人的脑侧，实际上两人却都因此陷入眩晕之中。转身，于时璘将倒地假黄牛眼中的笔“唰”地拔出，又多次刺入他的腹部再拔出。笔的长度有限，他固然受不了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那痛感可是会在柔软的腹部得到最充分的放大的，够他躺上几个月了。

大概是慑于于时璘“退役士兵”这么一重身份，剩余的几人见最近也最猛的三人见了血，便赶紧拖着那几人跑路了。

“哈...可算是解决了。”于时璘叹道。

“哦哦，看来我也不是每次都得帮你打架嘛，成长了哦？”依璃纱笑道。

“比不过你啦。”于时璘赶紧拍马屁跟进。

图灵在这时插嘴道：“别忘了对付秦家的人，他们的态度是友好的。”

“当然，我知道。”于时璘摆摆手，“好讲好讲，在这种事情上我可不会卖掉依璃纱。”

“你敢，我就敢。”依璃纱在对话中又放了个不硬不软的拳头。

图灵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又陷入了沉默。

“关于实验对象于时璘的适配调整，即使是精确如AI，也难免出现误差而导致排斥反应...但于时璘身上却没有检测出任何排斥反应发生的迹象或预兆...为什么？”

“在进行适配调整时，好像受到了极其微小的干扰...当时认为是机器损耗问题忽略了，是那个时候吗？”

“还有...14秒前，于时璘的记忆又苏醒了一部分。”

如同之前发生时一样，图灵将这一次异常反应也记录在案。

图灵和于时璘之间的互相刺探，早已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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