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黑客攻击（上）

尚城东的灰色市场，坐落在一条六车道的大道上。小贩的摊位可以大剌剌地摆在车道中央，只要中间能够空出四条车道供买主的车辆进出，在这里是绝不会受责备的。

你可能要问，为什么灰色交易能够这样大胆进行？这大道两侧并没有什么高大的建筑物，但凡经过这里的无论什么人都能看见市场内发生的情况。

第一，利益关系在人与人之间的联结起到了关键作用；权力与金钱，无论哪一个先到，后一个总会及时跟上，而它们的转移调解了大部分的矛盾，甚至还促成了一些合作。

第二，它的交易性质并不像黑色交易那样具有威胁。鸽派商人为了稳定的利益做出了妥协，所有的交易只要肯查，都能够知晓来龙去脉。这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性使得为数不多的知情者大多选择了息事宁人。

第三，市场的形象建设工作完成度相当高。在市场建立的前期，军火商的摊子和小吃摊之间只隔着一条白线的距离，即使是偶有自诩正义者非要求根问底，在外围的侦查也往往以“这是贫民之间自发形成的集市”这样的结论草草了事。

综上，灰色市场的存在基本在尚城得以合理化。作为赃物的武器，通过一系列的洗白之后，流向城市中的特殊集体。他们的价格，当然也不是小民能负担得起的。

不过这一次来灰色市场的目的并非如此。

雨逐渐收敛了它的声息，轿车在几栋居民楼前停下，孔春秋和依璃纱两人从一侧下车，走向他们的目的地——违规武器工匠。这些工匠或是由于性格使然，或是由于技术偏好，他们就算是制作玩具枪动能都会高出1.8焦几千倍，更别说正式的“武器”。你说接受政府招安进研究所也就算了，偏偏这帮人还就是喜欢自由，上头处理这事的人脑子没水了，便随手给他们扣上了通缉犯的帽子。这些工匠为了不让自己这门手艺没得传，只好退居到这人口混杂的地方。

定制武器。依璃纱要的不是“guns，lots of guns”，只有不正常的枪械，才能满足依璃纱对威力的极致追求。

“到了哟，Elisa！”孔春秋喊道。依璃纱思考着这支武器的要求时不知不觉竟停了脚步，走在前的孔春秋直到走到了地才发现依璃纱没有跟来。

“啊，这就来。”依璃纱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前。

不大的房间内，所见的只有桌椅、床和一台大得惊人的立体打印机。一台平板电脑与立体打印机相连，在桌前坐着一个看上去像是人的奇特物体。听到开门声，那个奇特物体转过身。

“我是委托人，孔春秋。”孔春秋上前一步，像那个奇特物体展示了一下手机的屏幕。那上面是孟子舆为两人准备的预约，不过为了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委托人那一栏填的是孔春秋的名字。

“哦...是你们。”一开口，两人才知道那个奇特物体确实是人。他似乎是刚刚睡醒，软软的声线中处处透着对生活的疲乏。揭开盖在身上的被子，带上桌上的眼镜，理了理乱蓬蓬的蓝色短发，勉强是摆出了一副能见人的样子。

“诶，我说欧冶子，听声音你应该是男的，可是你看上去跟女孩子一样啊。”在依璃纱开口之前，孔春秋端详着欧冶子，打趣道。确实，欧冶子的皮肤也许是久不见光的缘故，显出光洁的白色，与两人的皮肤有的一拼。身上穿着的也是偏中性的中裤和长袖衬衫。

“我，是，男，的！”欧冶子一字一顿道，显然被这话弄得有些生气。“有需求就赶紧的，你要敢继续说，我就敢违约！”

“好好好...”孔春秋摸摸头，“对不起啊小哥。”

“啧...赶紧的吧。”

“手枪大小，稍大一些也不要紧，方便收纳。”依璃纱倒也不客气，开门见山地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装弹量？”欧冶子在一旁的便签纸上简单记下几个字。

“只要不是一发就行。”

“唔...后坐力有要求吗？”欧冶子已经在脑海中构想这支“手炮”的构造细节了。

“不限，只要口径能过审就行。”之前在车上，孔春秋已经向依璃纱普及了相关的知识。龙国的武器审核与大多数东方国家一样，主要是以口径为标准。

“哦豁...你确定你能用的了？”尽管欧冶子还是那一副不正经的样子，但在场的人都能听出她话语中的笑意。知道她脾性的人都明白，这笑意兼具了嘲笑和欣赏，而两者之间的转换只是一个解释的问题。

“放马过来吧。”依璃纱并非不知话术，她只是听得出用不了而已。说这句话时，她带着一向的轻蔑。

“...好啊。等一会别因为骨折哭鼻子，大小姐。”因为依璃纱平日里穿着的正红大衣和孔春秋的存在，欧冶子显然把两人看成一路人了。

另一边。

“真不怕他翻脸啊，大小姐...还得亏他脾气好。”

对于大小姐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上台自如下台崩塌的个性，孟子舆不要太清楚。

孟子舆留在车上，双眼微睁，机甲的能力无声发动。周边百米以内的情况，孟子舆都掌握得一清二楚。即使如此，孟子舆也仍然保持着警惕，一支上了膛的CORDITE冲锋枪就放在手边。

CORDITE冲锋枪作为标准重工（STANDARD）中个人防卫武器的品牌产品，广泛被安保公司和私人安保装备。由于采用了竖排的特殊装填方式，即使是普通版的CORDITE也有着高达50发的装弹量。5.7mm的专供弹药在低后坐力的同时保证了穿透性和威力，而圆滑且贴合人体工学的设计使得其能够在狭窄环境下使用。这支冲锋枪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标准重工产品典型的高价吧。

正是人流高峰期，市场中的客人络绎不绝。贩子们热情地吆喝着，希望能够从别人手中抢夺来一两个客户。做这行固然高风险，但都是“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的暴利。毕竟赃物在“运输”过程中难免磨损，而品质这种东西，只有标准重工敢说自己的货百分百合格。

看上去，这里并没有什么危险。当孟子舆的能力扫过时，连往这边看的人都没有。不过孟子舆也清楚有些能力能够屏蔽乃至无视自己的能力，他不会放松警惕。

他注意到了一个可疑的身影。十几分钟前，这个人就在打听周围顾客和商贩一些事情，并不断在向这边靠近。从步态来看，那应该是一个少女。她穿着不合身的雨衣，下摆直垂到膝部以下。

是要来绑架小姐的人吗？孟子舆常年侍奉孔家，对于孔家的一些敌人也略有耳闻。

可能是多疑了。那个叫曾公亮的警察在其他地方观察，自己也有保护小姐的能力，还是不要打扰比较好。

“为了隐蔽选择了普通轿车，真是失策...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不能轻举妄动。”

不远处，伯劳踩在一辆自动货运推车的边缘上，借着车上的箱子隐蔽身形。从箱子之间的缝隙望去，孟子舆正坐在车中，尖锐的目光向着自己刚才所在的地方看去。她并不认识这个警戒着的少年，但手臂上的侦测器告诉她，那个少年所在的方向正传来源力波动。

“看来那就是负责保护的人了...在确认目标位置之前，我不能打草惊蛇。”伯劳选择了撤退。“不过确认目标的手段不止一种。”

在一个货物摊位一侧跳下自动货运推车，伯劳启动了手机上的信号探测程序。从自动货物推车出发追溯其信号源，伯劳很快便找到了这个市场的总控制中心。手指滑动，伯劳压低兜帽的帽檐，静静地检查每一个摄像头的位置，并一步步接近目标。

“漂亮...这些摄像头是按照所在区域不同而编号的。目标...是在这里没错。”虽然其中遇到了一些阻碍，不过由军火贩子们松散组织并安装的摄像头真的有不少漏洞。靠着一个能够对大多数简单电子设备起效的后门程序，伯劳成功骇入了一个附近的摄像头，并看到了自己的目标。

“那个保镖的探测型能力比较棘手，而且也不清楚周围有没有帮手。”尽管已经凭着假证通过了几个特警的安检，伯劳还是很谨慎。“如果只是穿着机甲的保镖还好说，不过这种能力很可能只是入门级的。得想办法拖住他。”

“那辆车的车牌是AT86BA34。这辆车连着这里的网，我可以从这里下工夫。”

“基站位置...好，不远。”伯劳确定了方案，便又跳上一辆货运推车，动作流畅地骇入操控系统，操控着它向基站驶去。

伯劳是不用机甲，但这并不代表她跟不上时代。相反，只是看了看一些基本教程就无师自通的她，也是与时代同步的年轻人中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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