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起势

来到竞技场附近，依璃纱本能地感觉到周围气氛上不同寻常。

第一次来到这里时，还是来自萧晓晴那个没事找事莫名其妙优越狗的一个口头挑战。那会儿除了那些狐假虎威嚣张得一批的跟班，其他的围观群众基本上都是幸灾乐祸的态度。没办法，只是入学费出够了的“庶民”，在这么一个贵族学校所受到歧视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不过现在，除了竞技场内正在进行的对局之外，这里还真就没什么声音。

人是一如既往的多，只是他们看着一袭红衣的依璃纱走来时，噤若寒蝉。

一袭红衣，并不是什么特别的服饰。相反，它是依璃纱的常服。上身正红大衣，下身黑色长裤，若不考虑裙子，这在秋日实在是再平常不过的服饰。而周围人噤声的原因，是“依璃纱出场”这件事本身。

实力上处于较低层次的学生，尽管听闻过拉格朗日的威名，但自己接触不到，实际上还是缺乏一个具体的印象。先前萧晓晴与依璃纱之间的对局，以他们的水平能够参与其中，情绪上甚至还有点兴奋。但当拉格朗日出现在擂台之上，而另一方正是依璃纱时，那就由不得那些处于上层的学生们不注意了。

拉格朗日是什么人？高岭之花也许还有点被动成分，但考虑到她法术分院第一人的身份造成的影响力，她的一举一动便不可不慎重。就算她是个人际关系白痴，可不断提升实力的需求摆在那里，耗费宝贵精力去与比自己弱的对手战斗实为愚蠢之举。

下层的学生们噤声，因为没入学几天还是庶民的依璃纱，今日就要与拉格朗日这种“对外第一梯队”里的人一对一战斗。而上层学生的噤声，则花样百出。

“你来了。”站在门口的拉格朗日向依璃纱致礼，道。

“是啊，我可期待着这场战斗呢。”依璃纱回礼。

今天的拉格朗日外表上与平日里并无大异，但总归是为了战斗而做出了准备。最具标志性的，当然是那一支高度模块化的法杖，握持的部位做成了类似手枪握把的形状；在拆去了里衬的白色外套之下，是使用魔术贴固定了十几个小包的战术胸挂和腰带。拉格朗日外出时常见的斜挎式旅行包可以看出明显的下垂，与全身衣裤和脚上的运动鞋同属某知名运动品牌。一些诸如手套、护膝之类的防护装备则为私人订制。

如果于时璘在这里，他定会为拉格朗日的这一身衣服暗中赞叹。衣物都属于高端运动品牌，选用的也是流行的款式，简洁实用、美观亲民，而不显山不露水的防护装备则订制，拉格朗日对于自身的定位抓的非常准。就她的成果看来，很成功。

“等你的酒。”拉格朗日向依璃纱伸出一只手，眼神示意她跟着自己。

“当然。”依璃纱将她的手压下，在她略显惊讶时，又用同一只手搂住了拉格朗日的一肩。这一举动虽然有些超乎拉格朗日的意料，但她笑了笑表示理解，两人有说有笑地向内走去。

场外，普通学生们跟着进入。按这里的礼节，观众应在对局者之后入场。而在人群中更高层一些的学生，心中无不骇然。

“拉格朗日之前没有和那个依璃纱见过吧？为什么她们关系那么好？”

“谁知道？就算拉格朗日在我们和庶民之中都有好交际的名声，可没见面多久就能直接肢体接触？”

“我女朋友说她们俩昨天下午就见过面了。拉格朗日走的时候，依璃纱还走到门前送她的。”

“我家小弟是拉格朗日的粉丝，他说两人出来时都是笑脸。”

最终他们形成了一个共同的疑问：“难不成依璃纱其实很好相处？”

不过很快，他们就自己推翻了这一观点。

这也不怪他们，依璃纱之前碾压萧晓晴还不断垃圾话嘲讽的表现令人印象深刻。他们的社交经验又主要来自于同等级之间的交流，对于依璃纱这样身份上低一级、脾气还特别街头的恶德雅痞根本处理不了。拉格朗日之所以能够和依璃纱友好相处，除了她的性格之外，她将投其所好做得也炉火纯青。一瓶酒、几句话，把对方当自己人的态度，足够了。

人群的更远处，秦文正和韩菲绯两人在遮阳伞下安静地坐着。学生会里忠于秦文正的人不少，由他们做侦查工作，比起单纯的监控录像能够获得更多的信息。

秦文正的手中拿着一杯奶茶。尽管他长期被高级饮料熏陶的味蕾告诉他这杯奶茶腻得不健康，但为了更好的融入周围，秦文正还是勉为其难地吸着杯底的仙草冻。低头的姿势不仅自然地隐藏面容，秦文正还能借余光获得最大视角。

看来下一次学院内招商，这一家奶茶店肯定要失去自己的商铺了。韩菲绯只是看着吸管内仙草冻那堪比蜗牛爬的速度，就知道秦文正真的难以忍受那些网红食品。在当上学生会长之前，他就十分反感学生会中的那些人就因为跟风，便将网红食品引入学院内的行为。浪费钱、浪费资源就算了，还掉面子。

“你怎么看，菲绯？”秦文正率先打破了沉默，管中的仙草冻落回原位。

以两人间互相了解的程度，韩菲绯并不需要问秦文正所问的事是什么。她回应道：“我们的外交手段不够灵活，虽然有足够的资金，但不能充分使用。”

“是吗...”秦文正双眼微眯。韩菲绯的语气意有所指，而他也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有一些属于自己的资金，并没有被如实地拿到自己手中。

“这件事...得等到大赛结束之后才好解决。”秦文正一脸凝重。“但大赛本身，也是我能否成功解决这件事的关键...”

“以您的谋略，此事必成。”韩菲绯道。“那么，我进去了。”

“好。”

台上，两人相对而立。准备时间里，依璃纱从容而立，将训练用弹药一颗颗装入枪膛。装完后，使用精神力具现化的黑气凝聚成装甲外骨骼。

相比于这边依璃纱的气定神闲，拉格朗日这边则是紧锣密鼓。她横握法杖，双手同时催动源力注入其中，引导其流向，并最终形成一个暂时的闭环。各色的源力粒子从法杖顶端喷薄而出，围绕着拉格朗日的周身。在源力粒子的相互联结、相互作用中，一个个法术迅速成型。

不单是接触不多的机甲分院对此感到惊叹，来自法术分院的观众们同样愕然。

“四级的法师护甲？！还是双层叠加？！”一名法术学院的学生惊叹道。

“不止这些！在外面还有一层，只是不完整！”另一名学生补充道。

“还有！看到她背后的虚影了吗？那是法术助手！”

“这是要开局就爆发的节奏啊！”

机甲学院的学生们虽然不怎么明白这些法术的重要性，但他们能够感觉到台上传来的巨幅源力波动。隔着一层军用级能量护盾还有这样的波动，拉格朗日的源力运用水平简直恐怖。

韩菲绯来到了学生会专属区域的中间位置。周围的学生会干部脸色已有苍白之象，而韩菲绯仍静如平湖。

“那么，就让我看看你的实力究竟值不值为秦大人所用。”

此时此刻，台上。拉格朗日的发丝与衣角无风自动，猎猎作响。所有的准备，她已经在8秒内完成。这十秒内，按规定不可准备攻击型法术，但防御法术已经就位，辅助法术也已经箭在弦上。而现在，拉格朗日却开口了：

“这一次，你一定要准备能量护盾！我的法术，可不是能够轻易抵挡的！”

“啊啊，当然，我会的。”在面前的操作板上，依璃纱本已经打算按下确定键。上方代表能量护盾强度的数字，正是0。但拉格朗日这么一说，依璃纱决定还是加上比较好。这么说着，她在数值右边的其中一个加号上，敲了一下。

能量护盾的强度设置，是以机师本人在使用机甲过程中输入防御机构的源力总量为基础定下的。每个人在入学测试时便会将其记录其中，方便以后对局时使用。然而依璃纱根本就没有源力一说，而她的各项源力相关数值均由图灵伪造。

这个数值在对局时当然可以改动，毕竟有不同的需求；而数值的变化，会反映到对方机师的操作板上。

但是请注意，这里说的是“机师”，即使用源力来操控机甲的战士。

对于西方特有的法师，龙国因为最近几年才引入这一概念，“没有来得及”制定标准。

换言之，拉格朗日没有操作板。她并不知道依璃纱那一敲代表着什么。是1的护甲值？10的护甲值？还是100、1000、10000？

两秒，很快过去。拉格朗日放下法杖，单手握持，杖身紧贴后背。依璃纱将手枪归位，微微屈腿，口中长长吐出一口气。两人均已蓄势待发。

于是，这一场连接着各方人马、种种思虑的对局，在尖锐的信号声中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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