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对我的态度依旧满带敌意,用蔷薇花点缀的发带扎起来的头发甚至有些颤抖。我不是很了解这种恐惧的来源,所以我打算继续和她聊天。
“不用惊讶,基本礼貌我还是会的。”
“……”
“如果你走的话,这里就剩我自己了。”我沮丧地叹了口气。
“那……那又怎么样,你不是很讨厌我吗。”她傲娇地哼了一声,把脸转出一旁。
“你不会理解的。”我露出了悲伤的神色,走到沙发上坐下,期盼地看着她。
“你不知道琴音对我是怎么样的,在她面前我不能喜欢别人,我得展现一副讨人厌的样子,否则她就会不高兴,你明白吗。”
“哼,琴音还会怎样,天天任你欺负。再说你不是传承法师吗,害怕什么……”
“呵……我在她手下就像个婴儿一样毫无还手之力,传承法师,真是笑话。”我自嘲地说道,眼眶里缓缓升起一层水雾。
“你这人真奇怪。”
“是啊,的确是,所以我才说没有人理解我。”
“本小姐才不打算理解你,真讨厌,还以为你很可怕呢,原来不过是个纸老虎,懦夫。”
我默然,这是个不可否认的事实,我不想去争辩,这样也毫无意义。我叹了口气,低头不再看她,胃里传来剧痛让我无所适从,这我才意识到我已经三天没吃过正经的东西了。
“你又怎么了?”她厌烦地注视着我,也许我现在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不,没什么……走的时候记得关下门……我有些累了。”我吃力地站起来,准备往楼上走去。
“……”
真该死,被琴音变成一个吸血鬼,过得像条死狗一样,晦气。我在心里暗骂道,脾气越来越坏。
正当我打算靠睡觉度过这几天时,突然一只手抓住了我,我惊讶地回头看她,想着她想干什么。
“怎么了?”我咽了口唾沫,竭力保持冷静。
“我来问你才对……”她松开我,脸颊突然就红了起来,尴尬地把脸转向一边,“琴音让我来照看你,虽然很不乐意但是还是会做到的,要是渴血症又犯了你就直说吧,我会帮你的。”
我敷衍地哦了一声,想想,又补充了一句谢谢。
“但是,不用。”
“等等!”在我转身的时候她又叫住了我。
“……还有什么问题?”
“……你知道渴血症到最后会怎么样吗,会……”
“变成鬼。”我平静地打断了她,“没错吧?”
“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要逞强?”
“一个被无尽荣光笼罩的王族,变成一个只能生活在黑暗里的血族。你明白这种感觉吗?”我轻蔑地说道。
“但是……”
“但是什么?我现在连在阳光下行走都做不到,我是最低贱的吸血鬼,一直是,永远是!不管怎么努力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最低位的血统,最没用的炮灰!你明白这种落差吗!?”我激动起来,疼痛与不满让我变得暴躁。
“什么都不懂就别来烦我,你以为琴音所说的你就都要去做了吗,你根本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心情!我被她关在笼子里,被剪掉的不是羽毛,而是翅膀!我连飞的权力都被她剥夺了。”
凯瑟琳被我骂得愣住了,瞪大的眼睛里缓缓溢出泪来,她站着一动不动,似乎承受不了我的愤恨。
“你哭什么,你现在活的比我好多了,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装可怜,琴音天天哭我都不管她,你还想我怎么样,我现在就差变成鬼被别人杀死了!所以你赶紧滚,少在这碍我眼……”我自己说着说着又坐在了地上,眼泪无法遏制地划过脸颊,
“别看了……我最讨厌被别人看到我哭,把你当做出气筒是我的错,让我一个人待几天就好了。”我捂着眼睛,眼泪还是从指缝里流了下来,我想我已经分不清这眼泪的真实性了,也许我真的该好好哭一场。
“我只问你一句……”凯瑟琳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睛看着我。
“……”
“……你的真名是什么?”
我疑惑地看着她,和她对视着,这种问题到底有什么意义。
“雾月。”
“不是这个,别骗我……我要的是真名……全名。”她摇摇头,两条蜷曲的红马尾随着摇晃。
“雾月-威灵顿-海德维希。”我最终还是告诉了她,事实上我没有骗她,雾月是我的王赐名,并没有什么人知道罢了。
“真的……你真的是……”她惊恐地后退了几步,突然扑通跪在了地上,“公爵大人……凯瑟琳-德古拉子爵向您表示崇高的敬意……”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心里反而是一阵不可言喻的刺痛,因为现在的我没有让她免礼的权力……
“算了吧,我现在只是一个肮脏的吸血鬼……根本不是公爵,我已经完了,一切都结束了……没有人理解我的痛苦……每天我都摆出一副冷酷无情的样子生活,让贵族们听见我的名字就发抖……但我好累……”我喉咙里像是卡了一口痰,说话也模糊不清起来。
“请您振作……”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居然拥着我的头把我抱紧,“我完全理解您的痛苦……所以原谅我的冒犯,我觉得您太需要关怀了……”
我最终无奈地松了口气,凯瑟琳绝不是一个轻易接近别人的孩子,既然她这样做了,这种勇气也许真的是来自于灵魂的共鸣,也许她真的明白我的痛苦……
我闭上眼,享受着着久违而安心的感觉。
自从雪莉死后我再也找不到一个可以诉苦的人,每天除了接收妹妹和玛丽露的烦恼之外,还要面对狡诈的贵族,也许我真的活的太阴暗了。
但是……
这不是我要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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