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雪梅转动钥匙推开家门,一股久不通风的沉闷气味扑面而来。她皱着眉头去开窗通风,却被地上堆着的杂物绊了一跤。
新鲜空气涌进房间,白色窗帘轻轻飘起来,很快空气变得清新。邵雪梅郁闷地看着自己的房间,最近一段时间都住在工作的地方,上次离开时没叠的被子依然乱七八糟地窝在床上;地板上堆放着各种袋子,有的是买回来就没动过的衣服,有的是从局里捡回来的废弃材料,还有一些是什么,邵雪梅自己也搞不清楚了。作为一名狂热的科学家,她几乎把一切精力都倾注在工作上,一旦回到家就徒留疲惫,很多东西拿回家以后根本都没有收拾。床对面是由两张桌子拼成的工作台,左边有一台新式的电脑。邵雪梅常常在这个简易的工作台上熬夜“加班”,她很擅长把各种废弃材料变废为宝,做一些简单的实验,开发一些功能简单的驱动法器零件——曾经因为续航能力差而被同事郑乔嫌弃的驱动法器追踪器就诞生在这个工作台上。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果然还是应该收拾一下……这样想着的邵雪梅刚一转身,窗台上早已枯萎的景观植物一下子被碰掉在地上,沙土像烟花一样散开,撒得满地都是。
——算了。邵雪梅破罐子破摔般一头倒在床上。她摘下眼镜,突然想起眼镜盒也不知何时弄丢了,于是将眼镜随手扔在枕边。
耳边隐隐约约响起声音。
“不许出来。”她对着空气命令道。没有人回应。
这时,她想起陆仁的嘱托——洗个澡好好休息。确实,一旦这样子躺在床上,便觉倦意席卷全身,自己的确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可是烧洗澡的热水还要一些时间,邵雪梅决定洗个脸应付了事。
冷水扑在脸上,邵雪梅头脑清楚了些,可身体依然很重。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乱糟糟的头发该剪了,摘掉眼镜之后,黑眼圈变得明显。
——“这个状态真遭啊。”
耳边响起声音。镜子里,一个黑色的影子从身后缓缓冒出来。那个黑影和邵雪梅的轮廓一样,却飘忽不定,仿佛浮在半空。它把手搭在邵雪梅肩上,亲昵地靠近她的耳边。
“真遭啊,你就是这样子从他的车上下来的?”
“只要我不工作的时候你就一定要跑出来吗?我说了不许出来。”
“陆仁是个不错的男人啊,长相俊俏,又温柔体贴。反观你自己,不修边幅,土里土气,连话都讲不清楚,哪里像个讨人喜欢的女人?”
“不要自说自话!”邵雪梅气愤地把水泼在镜子上。镜子里,那个“它”不见踪影,但它的声音依然留在她耳畔——它本来就是只存在于邵雪梅内心的魔鬼。
“听着,他说过喜欢我……”
邵雪梅一边在内心反驳那个令人生厌的声音,一边夺门而出。她知道,就算她逃出去,黑影也不会从脑海消失,声音依然从耳边响起,但是她受不了在这个灰蒙蒙的房间里与它独处了。她要到开阔的地方去,到有天空的地方去,到有人烟的地方去,那至少能让她喘一口气。
“你哪里配得上人家,你看看你,离开工作就一无是处。而他,各方面都很优秀,他人缘好,做事勤快,又有修养……”
“是啊,他很优秀,很聪明,所以他能发现我的闪光点。”
“自欺欺人有意思吗?”
“用不着你管!”
沿着公园的小路,邵雪梅急匆匆地向前走。她没有目的地,只顾着低头走路,虽然无论她走到哪里,声音都留在耳边,但她不能停下来——行走可以稍微分散她的注意力。
天阴了下来,星星点点的毛毛雨随着风飘落,飘飘渺渺,若隐若现,地面上出现转瞬即逝的细小雨点。没有人会因为这样小的雨而改变出行计划,走在路上的人也不会去打伞,在这样闷热的天气,不时飘落到皮肤上的小小水滴反倒增添一丝清凉。
从何时开始,内心这个总是唱反调的家伙突然出现了?时至今日,邵雪梅早已无从追究,每当她开始思考这个问题,过去的记忆就变得模糊。她只知道,她快乐时,它泼冷水;她平静时,它扰乱她的心思;它难过伤心时,它火上浇油……或许那个东西是与生俱来的,是伴随着她出生便刻在身上的诅咒。
突然,喋喋不休的声音戛然而止。
邵雪梅抬起头。不知不觉间,她来到一家茶饮店。店铺外装饰成树屋的样式,和公园的景色融为一体。茶饮店设有露天座区,蓝白条纹的遮阳伞下,白色塑料做成的简易圆桌坐满了人。邵雪梅发现局长林乾和他的前妻朱瑾正在其中一个桌子前面对面坐着,身边的气氛严肃,朱瑾表情略带不悦,杯子里的饮料还是满的。隔壁小广场上,他们的儿子林树清一个人扔纸飞机玩。
这时,纸飞机阴差阳错地朝邵雪梅飞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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