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4
“所以……这……”
我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张开的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大脑一片空白,嘴唇已经麻木的感觉不到存在,坐在床边的身体好像也不属于我一样的冰冷。
“我知道,只是听我说,你可能还并不理解……”
坐在一旁的晓晨搂着我的肩膀,很是关切的说道。
“不……我可以理解这些…因果关系…和来龙去脉。”
我打断了晓晨的话,整理了一下语言解释道。
然而并不像我嘴上说的那样轻松,就像在学校里听朋友讲没有看过的电视剧,情节和设定很好理解,但是如果要把脑海里这些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情节和现实联系起来对号入座,我一时半会肯定无法做到。
“是嘛……”
晓晨姐点了点头,抿着嘴唇又用力抱了我一下:“对不起啊夏利,让你承受不该属于你的责任,可是现在时间已经非常紧迫了……”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我用力眨了眨眼睛,让自己的大脑继续运转起来,“继续讲吧,我会努力理解的。”
“那我继续说了,你也不必太勉强,夏利。”另一旁靠坐在旅行车餐桌边的世玉先生对我露出了一个鼓励的微笑。
“如我之前所说,死侍也和人类一样,有着自己的社会结构,比作不同于黑黄白人之外的一种新的人种可能更好理解。但是两者之间方方面面都有着本质的区别,人类由哺乳孕育,而死侍却是诞生于感情之中。当人类死亡,有着强烈情绪的催化,加上尸体作为原料,死侍首领就可以孕育出新的死侍。”
“什么感情都可以吗?”
“嗯,新生死侍的三观完全由他生前最后的感情决定,人生无憾的死者孕育出无欲无求的死侍,被幸福包围的死者孕育出心地善良的死侍,这些都不是我们的敌人。真正威胁到人类的,是含冤而死含恨而亡的死者,他们孕育出的死侍怀抱着更加激烈的怨恨复活,充满了对生者的本能仇恨,也毫不吝啬杀戮,视人命如草芥。更不如说,他们复活就是为了杀人。”
“怀抱着生前的怨恨……那就是说,他们还记得生前的事情吗?”
我毫不遮掩自己的疑惑,而世玉先生也乐于解释其中的道理。
“没错,死者从生者变成死侍,其实就像你玩电子游戏时死后复活一样,记忆没有太大的变化,甚至肉体还更加强大。但你应该有听过一些言论,说人死了其实是灵魂的消失这样的鬼话吧?本质的道理和这个也差不多,姑且称之为‘灵魂’吧。死侍的‘灵魂’和人类的‘灵魂’完全不同,所以导致了他们的三观和人类完全不同,认知和人类完全不同,更别说更深层次的种族认同了。”
“也就是说,活人失去了‘灵魂’变成了死人,死人被灌输了新的‘灵魂’复活成了死侍?”
只是想通这样的因果关系就让我感到有些吃不消了,想都不用想我现在的脸上早就不自觉地露出厌恶的表情了吧。
“感觉就像《弗兰肯斯坦》一样。”
“这个比喻,还是挺贴切的。”世玉先生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不谈那些残暴的死侍,大部分善良的死侍也是因为无法认同自己的记忆,无法融入对于自己来说本来很熟悉但却完全陌生的人类社会,而感到孤独和绝望。”
“虽然这么想想,他们也很可怜,但是我们没有办法去扭转死亡啊。如果不是死亡,还有什么可以把一个人的灵魂、记忆和肉体三者分开呢……啊,那个,怎么了吗?晓晨姐?世玉先生?我有说错什么话吗?”
“啊,没有,你说的很对。”
世玉先生赞许的点了点头,又是冲我微微一笑,但是他刚才肯定出神了一会,我决不可能看错,晓晨姐也是一样。至于他们是不是因为我说的话而出神,他们刚才看着对方的几秒钟里通过眼神传递了什么信息,我不得而知。
世玉先生拍了拍双手,整理了一下措辞继续说道:“基础已经讲明白了,就可以开始速成了。共工,中华神话中的水神之一,实际上则是远古时期就存在的一位死侍部落领袖,也是我们组织众多头号目标中最危险的存在。”
“就像那些烂俗到家的小说一样,共工一直想要侵占人类社会,可是那些无名的英雄一次次溃败了共工的阴谋。”晓晨姐接着说道。
“所以你们也就是那些无名的英雄?”
“虽然这么说很自恋,但是没错,我们和我们背后曾经的组织一直在暗中对抗死侍,保护人类社会。”
听到这里,我大概明白了世玉先生的意思,但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们出现在这里,并不应该庆幸他们能够对抗怪物保护人类,而是恰恰说明他们口中的那些死侍将要袭击这座村子。
如果真的有怪物袭击,那就意味着肯定会有人在这场袭击中受到伤害。
他们不是救星,而是灾星。
“我知道你担心的事情,这些事情我们有对策去应对。”晓晨姐握住我撑在床面上的手,“我们不是第一次处理这样的事情了,相信我们。”
“什么样的对策?”
我依然有些将信将疑,既然像他们说的那样,死侍混迹在人群里,和人类别无二致,那有怎么能保证每个死侍都能被消灭呢?
“我们不能像对你一样对每个人解释真相,散播这样的言论不但会扩散恐慌,还会冲击人类社会的稳定。”世玉先生用中指和拇指推动滑落的眼镜框,正好遮住了他的眼睛,“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联系政府,以应对台风的名义疏散人群让他们避难。”
“可是我并没有听到关于避难的消息啊?”
“推算的暴风眼登录最早也是在三天以后,而明后两天是和政府商定的疏散日期。”世玉叹了口气,好像对我的刨根问底不是非常满意,“政府自然也不知道关于死侍的相关事宜,哪怕向他们施加了很大的压力,也达不到应急疏散的事态程度。不过相信我,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我有些难以理解的摇了摇头,他们是从哪里来的自信呢?明明刀刃已经架到了脖子上,却不慌不忙的说着还没砍到自己不用慌张,正常来说不是越早脱身越能保证安全吗?这种死到临头还不慌张的态度,也只有暑假还剩两天面对没写的作业才能有的态度。
但那只是偷懒啊,因为作业没写怎么说也危及不到生命……
“我不知道你们处理过多少这种事,但是能不能告诉我,你们曾经处理这种事的时候,能拯救所有人的性命吗?”
面对我这样的质问,世玉先生和晓晨姐沉默了。
他们眼神里的愧疚验证了我的想法。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有些绝望的摇了摇头,心中的难过和不甘心驱动着我的身体,挣脱开晓晨姐的手,不顾虚弱身体的无力感,跑出了旅行车。
对啊,对他们来说,死侍的确不足以危及自己的性命,就因为是这样他们才悠闲地,摆出懒散的态度来面对这件事的吗?
没有人可以拯救所有人,总会有人为了大部分人能活命而牺牲。他们美其名曰是顾全大局,但少数牺牲也是牺牲,没有生命可以“必要”的死亡。
“夏利!”
晓晨把头探出车门外,想要追出去,可是却被靠在车门边的世玉拽住了胳膊。他对着晓晨摇了摇头,把她拽到座位上。
“对一个普通人来说,理解到这些知识还能保持理智,非常了不起了,就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吧。”
世玉从容不迫,晓晨也冷静了些许,他可以运筹帷幄,他知道夏利这样冲动的行为并不会有什么危险。
“虽然我相信你,但是告诉夏利这些东西,真的可以吗?”
晓晨说出了她的担心。
“于任务来说,她还没有力量足以撼动计划的轨迹,无论她做什么,事态都不会发生变化。于个人来说,让她知道这些东西,反倒是可以满足她的好奇心和敬畏心,让她绝了以身试险的念头。”
“但是告诉她这些,舆论保护怎么办?不怕她到处声张?”
“你觉得,一个人的‘胡言乱语’,会对大众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呢?最严重也就是把她当作一个疯子,少数派口中违反常识的言论哪怕再生动也不会令人信服。”
“好吧,算你老谋深算。”晓晨摊手认输,“既然这样你还真是坏,了解到真相的恐惧,面对死亡的恐惧和不被人理解的恐惧,对于一个小女孩来说,以后的生活可太难熬了。”
“放心吧,她受得了。”世玉摘下眼镜,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不紧不慢的说道。
“你哪来的自信?”
“她的未来注定不会平凡的。按照隔代遗传的说法,如果她爷爷夏风所说属实,她和她的亲弟弟夏归,两人总有一个人会成为狩魔猎人,另一个,说不定会成为死侍……
“就像我曾经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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