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远离地面的高层咖啡厅里环境优美典雅，将下方行道树上那些聒噪的知了嘶鸣声完全隔绝在外的凉爽环境中甚至高档得连本该有哦空调机的轰鸣声都细不可闻，只有淡淡悠扬的轻音乐声余音绕梁，令人神清气爽的环境确实对得起进入这里所要支付的价格。

能够看到宽敞的室内顾客却是寥寥无几，想必大多数都和殷惜妍一样因为这里高昂的消费而望而却步，不过如果反过来想的话，这里确实不失为一个静心聊天的上佳之所。

“啊，我记得你刚才拉我出来时说想要和我好好聊聊对吧，那，现在在这里的话可以说了吧？”

见到面前像一只小奶猫一样软绵绵地瘫在桌面上的少女依然是一副“快给我喝水，不然我就要死了”的有气无力的样子，应纸鸢就有点好气又好笑。

“我说，你这小家伙啊，聊天就是要双方都配合才能进行的活动，你这样一副等着我像是要看我演讲一样的架子还怎、么、聊、啊？”

“啊！痛痛痛…呜我明白了嘛快放手啦…”

伴随着应纸鸢那故意而为之的抑扬顿挫的清脆嗓音，两根青葱玉指调皮地搭在殷惜妍那小巧可爱的鼻尖上轻轻一用力，就掐得少女直接一个机灵完全清醒了过来。

“纸鸢你也太不讲理了嘛，你也见到了的，明明人家这一个上午都没有喝一口水诶，口干舌燥的要怎么聊嘛…啊！谢谢～”

用手支撑着脑袋碎碎念着抱怨的殷惜妍在看到由服务员端上桌的果汁饮料时立刻两眼放光地娇声道谢，不过坐在另一边的应纸鸢像是对这种明明在咖啡厅里还要点甜饮料的行为感到无奈一样苦笑着开口道：

“你呀，明明是高中生了却依然像孩提时代一样喜欢甜食呢。”

“这有什么嘛，毕竟还是甜的东西最能在疲劳时刺激人的精神让人振作起来呢。”

用吸管搅动着冰块制造出清脆响声的少女一手托着香腮，笑意盈盈地看向面前正对此发出疑问的闺蜜，当散发出微微苦味的黑色饮品被端上纸鸢面前时，惜妍立马像是要还击一样反问道：

“所以同样的道理，为什么你一直喜欢这种苦得令人想要敬而远之的东西啊？”

“嗯……是为什么呢……”

“好好回答一下我的问题嘛……”

看着纸鸢一面喃喃自语着一面用小勺搅拌着因加了奶与糖后色彩渐渐变淡的饮品，惜妍的语气莫名地变得有些急切了起来。

“尝尝看吧。”

“诶？”

应纸鸢突然间把小勺送到惜妍小嘴前方的动作让后者稍微愣了一下，看着小勺中浅浅的淡棕色液体的少女有些呆萌着歪头问道：

“让我，直接喝吗？”

“那不然嘞？”

“唔，那好吧…”

微微前倾身体的少女一边用手撩起散落过耳的齐肩发丝，似乎是因为如果直接看向前方会与应纸鸢那笑吟吟的目光正面相遇的缘故让娇小少女不由自主地微微撇开了视线，那样心中羞涩却无法说出口的样子让拿着小勺像是在喂饲宠物一样的应纸鸢笑意更浓。

“怎么样，味道如何？”

“唔，总觉得……虽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苦涩，但还是一下子让人难以接受呢。”

“噗…我说吧，你这小家伙知不知道啊，要不是为了适应你的口味想让你尝一下，我才不会加这么多糖呢。”

“诶诶诶，原来是这样吗…”

没有体会到好闺蜜用心良苦（？）的少女一下子有些难为情地低下头去，当然这并不是因为自己仍然无法体会到闺蜜喜欢这种东西的理由，而是害的纸鸢强行改变了自己的喜好只为了迎合她的这小小一啜。

“其实吧，以前我也和你一样只喜欢甜的东西，但是一点点苦味都品尝不得的习惯在长大后也渐渐地发生了不可思议的改变，结果就是像现在这样喽。”

取出小勺的少女当着惜妍的面直接举杯小酌了一口，不忘发出赞叹声的她那满足的样子让惜妍内心的淡淡自责感也随之烟消云散。

“只是甘甜的东西会让人忘记什么是苦涩，但即使不想去接受苦涩也总是无处不在，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由我们自己主动试着去接受它呢。抱着这样的想法，咖啡这种东西，似乎就不再是一种只能以这份苦涩来提神醒脑的道具了。”

看向一旁窗外的少女在这一刻的神情颇有几分淡淡的寂寥感，似乎是触景生情也可能仅仅只是有感而发，不过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副模样还是令惜妍忍不住放下手中玻璃杯转而握住了纸鸢那温软如玉的小手。

“好啦，纸鸢，别去想那些事情了，即使失去了过往的甘甜，但是现在的你还有我，不是吗？”

“嗯…说的也是呢。”

“嗯哼～所以说，还是要乐观一点比较好嘛，虽然我无法理解你说的“接受那份苦涩”到底指的是什么，但是我能感受到的是，你的内心中，似乎还有什么担忧存在吧。”

本该是仿若天籁之音一般能够安抚任何听者情绪的声音却没有如意料之中那样收获到来自应纸鸢的会心一笑，以为事情会顺利朝着自己预想方向发展的殷惜妍在下一秒就迎来了应纸鸢几乎可以说是劈头盖脸的猛烈反驳。

“你这小家伙还好意思说！也不想想现在能整天让我揪心的人除了你个小东西之外还有谁嘛！”

“姐、姐姐，形象，注意形象啊……”

一瞬间被应纸鸢那几乎是要从桌面上方扑过来一般动作吓得条件反射向后仰身的少女连忙狂打手势示意，见到周围为数不多的几桌客人因为这边突然间发出的响动而看向自己这里的高挑少女脸颊一红，有点尴尬的重新坐下的她看向殷惜妍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淡淡埋怨的意味。

“那个，纸鸢姐，有话好好说嘛，你为什么突然…那么生气呀……”

兴许是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娇小少女突然摆出来的惶惧待罪的可爱模样让纸鸢一时间忍俊不禁，换上了一副相对和蔼表情的少女轻叹一声道：

“刚才的事情，从头到尾我在一旁都尽收眼底。那个叫飙哥的家伙即使在我身体无恙的时候要想与之为敌想必都是一件颇为棘手的事情。能够同时将肌体强度和领域控制力同时修炼到炉火纯青之人决然不是泛泛之辈。然而那样凶神恶煞的家伙竟然一副认识你的样子，还自称是你的……同僚？”

“诶…那个…这个嘛…说来、话长了啦…”

无视了殷惜妍因为有些慌乱而左右游弋的目光，应纸鸢此时的眼神中已经满是刨根问底的认真意味。

“似乎之前问你时也总是被你糊弄过去了，不过这次既然出了这种事情我就不能再放任不管了。小家伙，你现在就给我从实招来。”

“招、招什么呀？”

“那个所谓的“守卫者”，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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