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莫贝萨尔

广袤的平原，嫩草从地里探出头来，黄昏的光茫将大地染成一色，隐隐能看见远处飘起稀疏的炊烟，更远处依稀可见二三青山。春露初霁，芳草萋萋，远山渺渺，地阔人稀，这就是帝国西南方的现状。

一辆马车自西南方向的小径驰向帝都，车里的人儿正借着最后这缕天光，认真阅读着手记。

“明天就到帝都了，先歇息一下。”青颜抬首远望东方，缓缓开口。

“啊~杰克好笨”小圣理了理自己上白下蓝的长发，嘟起嘴，“就不能请教一下阿元吗？”

“嘿嘿，我就是不太会。”杰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熊脸上泛起微红。

“挺简单的啊。”李元翘着二郎腿，微微眯眼，显得很是惬意，看来，学习异世界文字对我们这位23世纪的科学天才来说没有一点难度。

“呵，成了星魂师就是不一样。”杰克酸道。

“说起来，小圣，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李元唤起混沌之书，混沌之书最下方绕着一只亮橙色星环，魂技碎星，正是那天泥沼怪的魂技。

即使到现在，李元想起那天自己的冲动之举，依旧后怕不已。

跟据青颜的描述，那天自己差一点就爆体而亡了，是小圣愈术、净术交替使用，愈术让自己身体稳定，否则自己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那股庞大星力的冲击，而净术让自己保持清醒，所以自己才能保留意识去引导吸收星力，同时让混沌之书去降伏星环，这才让自己活了下来。

如果当时没有小圣在身旁……

李元只是想想就觉得害怕，如果当时没有小圣在身旁，自己恐怕已经成为一堆碎肉，永远埋葬在破碎沼泽了吧。毕竟小圣的愈术不是复活术，没办法让成为碎肉的人复活。

还有就是小圣那天以后改口叫自己阿元，听起来很舒服，什么时候青颜也能这么叫就好了，李元痴痴想到，嘴角不自觉勾起。

“某人正有些不合时宜的想法。”青颜转过头，目视黄昏天光。黄昏余光落在青颜身上，仿佛女神降临，美的不可方物。

“嗨~谁啊？”小圣眨巴着水汪汪的蓝眼睛，满脸好奇。

杰克：“？？？”

李元：“！”

“说了，某人有，所以某人自然知道。”青颜玉手拂过小圣的长发，流露出姐姐的温柔。

“咳咳咳咳”李元感觉自己老脸快挂不住了，使劲咳嗽起来，同时转移话题，“不说这个，小圣呐，我一直都想问，为什么泥沼怪的魂珠反应会那么激烈。”

“奥，这个啊，可能是因为它在进阶时被打断了，所以非常恼火，想要把吸收的人给撑爆”小圣吐了吐粉舌，“不过阿元你能撑下去也很了不起了，饱和的橙色环，虽然微微超出理论上限，但也在范围之内呢。”

杰克见他们讨论起星魂知识，识趣地低头翻起手记来。杰克没什么大的愿望，只是想要到帝都混口饭吃，边境太凶险，莎拉一死，他对格兰诺村再无留恋，不，应该说杰克恨那个地方。

杰克很羡慕李元，几乎羡慕到嫉妒、到恨的地步，不仅是因为李元成为了星魂师，还因为李元的两个同伴。尤其是小圣，在小圣面前，别说是脏话，杰克连一个脏字都不敢吐，那不仅是救命恩人，还是心灵导师啊。

“唉，前面是不是有个人。”杰克一抬头看见前方似乎有个人影。

“老伯伯，去看看吧”小圣一歪身，越过杰克，也看见了前方的人影，“正好天色也不早了。”

如此辽阔空旷的平原，极易迷失方向，罕少有人会尝试徒步穿过去。

不单是小圣，李元对此也很是好奇。

……

“嗨，你是要去帝都吗？”小圣问话前先摸了摸头顶，确认狐耳没有跑出来，才放心问道。

“啊？”憨厚少年脚步一停，回头望去，见是四个和自己差不多年龄的少年少女，便放下心来。

“两个小姐姐好漂亮啊。”他在心里说。

憨厚少年穿一身风格古怪的衣装，背着一只大布包，黑色的衣服上缝满了口袋，说是缝可能不大合适，因为这衣服似乎本来就是这样设计的。

整一个口袋装，胸前、胳膊、腰际、膝盖处等等全设计上了口袋，而且胸前的口袋里还塞着两本厚厚的便签，有点像李元前世在《20世纪史》中看到的工程师。

至于少年的长相，只能用老实二字来形容，四官端正，嘴唇稍厚，若是放在别人脸上，那就是一个风度翩翩美少年，而安在他脸上却平淡无奇，再加上那头大蒜鼻，给人一种老实巴交、憨厚淳朴的感觉，倒是与他本人的气质挺相配。

“不是”憨厚少年说话瓮声瓮气的，他指向东方，“前面，马上就到央都了。”

四人看了看他所指的方向，那一条小径明确通往帝都无疑。

李元、青颜、杰克：“……”

“可是，那是去帝都的方向啊”小圣一歪头，纠正道。

“帝都？”憨厚少年圆目一瞪，一脸的不可思议。

“是啊，罗兰帝国的帝都啊。”

“不不，那是央都，只要一直向东走，就能到央都。”14岁憨厚少年用手比划着，手舞足蹈，试图证明自己的正确性。

“可是”小圣摸出了那卷牛皮纸地图，在他面前展开，用白嫩的小手指向一处说，“这里是帝国西南方向的平原，再往前走就是帝都了。”

憨厚少年这才抬起头环顾四周，然后接过小圣手中的地图，眼睛逐渐靠近地图，眼中惊讶之色慢慢浓郁。

等真正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后，憨厚少年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灰头土脸的，后背的布包发出“咣啷”的声响，他从牙缝里挤出一道声音：“俺走错方向了。”

四人：“……”

“你是，从哪里来的？”李元见他的服装与自己所知的帝国服饰风格截然不同，口音也与其他人相差甚远，好奇心大盛。

“俺是从这来的。”他摊开地图，指着卡夫洛大陆最西边的一片区域，在星空王国以西，那里只画了寥寥几笔，显然就连地图的绘制者对那里也不是很清楚。

但是李元震惊了，从他所指的地方到这里，几乎横跨了1/4的大陆，卡夫洛大陆不是前世的欧亚大陆可比的，它与远古地球的泛古大陆倒是有些相像，极其辽阔，如果他所言不假，那他到底是走了远啊。

“这里是……钢铁之国吧，是联合王国呢，可是……”显然小圣对那片区域的了解也很有限。

“钢铁之国”憨厚少年挠了挠头，“原来你们域外人是这样称呼俺们的啊。”

他站起身，满脸自豪地说：

“俺们那里可好了，山依水，水环山，碧蓝大海，金沙滩，家家好客，基本没有打大仗的时候，晚上睡觉都不用关门，也没有什么小偷偷东西。记得俺小时候，把俺家的锻钢炉给弄丢了，原路回去找，你们猜怎么样，还在那里。”

“你们要是去，一定记得要去锻钢之城，真的，超级震惊，反正当时俺是被吓倒了，不去你都不知道钢铁还能那样锻造，俺们打造的武器质量那是杠杠的，尤其是钢铁之城的锻钢术，更是没得说，听说里面还住着十环的存在，俺是没见过，你们要是去，说不定能遇见。还有……”

憨厚少年一谈及自己的家乡，顿时话匣子大开，滔滔不绝地讲个没完，激动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把自己家乡的好处全说出来，这一切，结束于杰克一句无心之语——

“听说……你们那里……挺穷的。”

憨厚少年一下子停住了，胳膊无力地垂下来，热情四射的表情变得无比沮丧，雄厚的声音也变得低沉，似乎有些不甘心地承认，“俺们确实挺穷的。”

“所以，俺要去央都，等俺学成归去，一定会把它变成全大陆最富的国家！”

“俺可是俺们那里近二十年，唯一一个被央都认可的人啊。”

“名字，你的名字。”小圣若有所思道，“对了，我叫艾修道尔·圣，一般叫我小圣就行了。”

小圣抱住青颜的胳膊，“这个是青颜姐，超厉害的哦。”

“这个是李元，也可以叫他阿元，还有这个是杰克。”小圣依次介绍道。

其余三人颔首以对。

“俺是莫贝萨尔”似乎感觉太简短了，莫贝萨尔摸了摸鼻子，补充道，“俺还是个两环星魂师。”

说着，莫贝萨尔身后突然出现了一只无火的火炉，准确说是锻造炉，青灰色的四方大炼炉，并没有燃烧火焰，显得有些冰冷寂静，其上布满古朴的划痕，锻钢炉下端绕着两只星环，第一只似乎是钢铁制成的，泛着金属样的光泽，第二只则是橙色环。

据说钢铁之国的锻钢师，当自己得意作品出炉时，会在锻钢炉上留下一道划痕。但莫贝萨尔的锻钢炉是星魂，或者说他的星魂是锻钢炉，不管怎么说，没到三环器星魂是无法实体化的，那些划痕究竟是怎样刻上去的，实在是耐人寻味。

“你的第一只星环……”李元欲言又止。

“据俺们那的长老说这是自修星环，俺去钢铁之城觉醒完星魂就有了，其实俺也不知道它是怎么来的，它的魂技是叫过载之手，据俺们的长老说这是个很特殊的魂技。”

“就是俺能把武器的威力发挥到最大，但是……”

“好厉害，好厉害。”小圣拍手轻呼，小圣的好奇心似乎永远都是那么旺盛。

“对了，俺一路上都走了没啥人的地方，看见了许多稀有魂兽，还有……”

莫贝萨尔与小圣聊得火热，连青颜也听得津津有味。

杰克和李元闲坐无言，杰克是成为不了星魂师，所以觉得自己没有听的必要。李元则是不感兴趣，好吧，李元觉得自己可能有稍微点吃醋。

老实说，李元并不怎么喜欢这种人，不是讨厌，只是不喜这种人的乐观，可是李元的心里又有种预感，莫贝萨尔很可能会成为自己生命中几个最重要的人之一。

时间点点流逝。

“啊，天色不早了，俺先走了。”莫贝萨尔背起背包颠了颠，发出咣啷咣啷的声响。

“留下来一起吃饭吧，食材的话，是够的。”小圣说。

“不差这点时间。”青颜挽留。

“不了，不了，俺先走了，说不定咱们以后会再见，在央都。”莫贝萨尔羞涩一笑。

李元觉得这话没错，自己心中也有这种感觉，会再见，一定会再见，但是不是在央都就不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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