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冲突

刘莫凡一口气跑出了将近一公里，再回过头时，徐时行和查成龙早已不见了踪影。刘莫凡在马路边找了一个地方坐下，大口喘着气，开始整理纷乱的思绪。

适才那一出精彩的巷战，着实让刘莫凡大吃一惊。但细想之下，社长的种种举动似乎更为离奇：他怎么会料到今天的袭击，还安排了查成龙来解围呢？他与查成龙之前素未谋面，是怎么知道他的功夫的？另外，社长对邱友庄的兴趣显然不同寻常。

……

消息总是能和野火一样迅疾地传播开来。仅仅过了一天，通过那天参战的人员的转述，学校里就有不少人知道了邱友庄“大战”科研社的事情。

……

到了下课时间，徐时行向陈曦打了个招呼，示意他过来。

两人来到了走廊边一处无人的角落，徐时行看了一眼周围，开口道:

“现在的情况很麻烦，昨天我们在战术上可以算是一次胜利，但是在战略上可不是什么漂亮的行动。这要怪我，我本想着是能把他们震慑住的，没想到来的人太多，邱友庄的表现也有些出乎意料。但是——这些事情应该是我能想到的。唉，可惜还是不行了啊。”

“哟，徐同志，你要是不行了，那我岂不是也要退休了？”陈曦微笑着调侃道，“高一这边，头算是没有开好，但不要紧。邱友庄那边迟早要处理，只是要想个方法。”

“把他的威慑力和手下一起打掉，这是肯定要做的。但是怎么做呢？”徐时行看上去忧心忡忡。

“照现在的大环境来看，我不推荐直接动手。或许，找一个人来帮我们办事会好的多。毕竟现在不是以前了，如果继续像以前那样，不就违背了我们的初心了吗？”

“陈同志的想法很不错啊。那么，就你看来，应该找谁呢？”

“我看看……上学期期中左右的时候，那个杜信坚你还记得吗？”

“这我可记不太清楚。”

“你看到就会想起来了。个子和你差不多，很瘦。”

“这么一说我大概知道了。”徐时行若有所思，“他的能力我不怀疑，但是他现在还能不能聚拢起他之前的手下来干一架，这可能有点问题。”

“这个你不用担心。他虽然不是老大了，但多少算个人物，之前的兄弟还是召的回来的。再说，多少是高二的人，对付邱友庄不成问题。”陈曦明显胸有成竹。

“好吧。那这件事情就这样了。还有，智械计划的一阶段报告我已经改好了，有空你看一下。进入实际操作阶段，我们人手就要吃紧了。赶快把那几个新人带起来，好帮忙。”

……

邱友庄此时正在独自思考着昨天发生的事情。他并没有试图和他身边的小弟讲话，一来他很清楚和这些人讨论不会得出什么结果，二来有很大可能是在找气受。而那两个昨天被放倒的小弟，虽然身上毫发无伤，也只能识相的躲着发楞的邱友庄。

邱友庄决定再度出马，召集起初中陪自己打天下的一干兄弟。那些人不像现在这帮乌合之众，都有是点本领的人。至于查成龙，邱友庄“哼”了一声:你的肉体确实很强，可惜打起架来完全不像样。这次是我大意了，以后别想那么容易就逃走。

邱友庄发现自己在暗暗逃避“战胜”这个词，不由得有些看不起自己了。但他很快把注意力放回如何能够击败查成龙上。邱友庄斗殴也有多年，但旗鼓相当的战斗却不多见，因此愈发看重查成龙。

……

至于刘莫凡，他自然是在用着各种溢美之词赞扬查成龙的英勇举动，并且大肆渲染查成龙的格斗技巧，以此来显示自己昨天目睹的是一场怎样精彩的战斗。不过幸好查成龙反应快，及时制止了刘莫凡的举动。在查成龙看来，社长虽然事先通知他“打发几个不法分子”，但其后的发展似乎超出了原定计划，就此放松还为时过早。

果然，到了下课时分，查成龙走出教室，就看见陈曦和徐时行两人从楼上下来。查成龙上前打招呼，而二人只是稍稍回应了他一下，便径直走进了前面的高二（14）班。

这有些不对劲。查成龙虽然并不期待徐时行像刘莫凡一般对他感恩戴德，但是自己昨天姑且算是救了他一回，反应不应该如此冷淡。也许，自己的优先级还在其他事务之下。

查成龙猜的不错，陈曦和徐时行两人此行是来找杜信坚的。进入教室，陈曦便示意徐时行杜信坚的所在。徐时行循着陈曦指示看去，只见一个剃着锅盖头的青年，身着黑色短袖体恤，露出肌肉结实的上臂。脸很长，但五官还算端正，如果不是被社会风格掩盖住了，应该也还算是个清秀的青年。不过此时此刻，这张脸上的眼睛，眉毛和肌肉都放出凶光，徐时行看了，向陈曦挤了一下眼睛，似乎在为自己未能认出这个人感到抱歉。

杜信坚注意到两人找他，有些意外:“哟，你们来我这里要干嘛？”

陈曦拉过来一把凳子坐在杜信坚旁边，把胳膊撑在大腿上，看着杜信坚说:“是这样，我们这边遇到点麻烦，需要你帮忙收拾个人，你看怎么样？”

杜信坚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们逗我呐？需要我帮忙?看来身份不同了啊，都不打算亲自动手了。”

“这事我们亲自干不方便。”陈曦并没有因为刚刚杜信坚的大笑和言语产生情绪波动，“所以，我们希望你去帮我们收拾高一的一个人，叫邱友庄。他现在在高一应该也是挺有名的吧？大概放学的时候，我或者徐时行会带你去看一看。”

杜信坚眯着眼睛看了两人一会，最终没有提出什么问题来，而是简单地回答道:“好啊。”

杜信坚目送二人出门之后，转头拍醒正在自己身边睡觉的另一人:“马邵，起来了，有事情干了。”

“我都听见了。”马邵把头从胳膊上挪开，晃了晃他一头的乱发。“今天你怎么回事?吃错药了?”

……

邱友庄终于聚齐了之前的几个兄弟，准备先一起出去请个客，反正他也不差这点钱。这一行人装束尚可，但聚拢起来行走在学校里，再加上各自身上带着的戾气，路人都侧目而视。

但是没过一会，前面便迎面走来又一群人。这群人似乎是有意要堵着他们的路一般，总挡在他们面前。

邱友庄看出来对面和自己是一路人，但没有兴趣和这帮人人纠缠，就打算从旁绕过。不过，对面似乎是和他杠上了，非要拦在他前面。邱友庄脾气也上来了，直接撞上了对面领头的。

这下对面领头的人慢慢停住了，盯着邱友庄，他身后的一群人随着也停了下来。

这就是故意找茬了。在邱友庄一群人看来倒也正常，只是这样的情况一般发生在一群对一个的比较多。邱友庄自恃人数武力都不落下风，便自顾自的往前走。不过就这个当口，邱友庄一群人中，有三个捏起了拳头。

这时候领头的人开腔了:“你怎么走的路，不看路的吗？”

邱友庄一听很明显是挑衅:“怎么了，这么宽的人行道，你就不会滚一边去待着?”

对方看了邱友庄一会，突然语气急转:“想必你就是高一新来的邱友庄吧，你的事情，我也是听说过的。”

邱友庄本来还在盘算按套路下面应该开干，但是对面突然转弯就很不够意思了。于是回答道:“我邱某不知道我在这个学校什么时候这么有名了，但你既然知道我是什么人，识相点的就别挡道，我们哥几个还有事情。”

对方一听笑了:“果然邱友庄是个大忙人。不过，有件事情似乎你给忘了吧，来到s中有段时日，你连拜码头的事情都没干，是不是有些不够诚意啊。啊，不打紧，新来事情忙，想必其他人也不会放在心上吧。”

邱友庄一听，仔细端详了面前的男子，突然感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势。再看自己同行的弟兄们，个个已然露出怯意。他自知冒犯，忙上前赔礼道:“小弟怠慢了，不知道大哥你是哪位啊？”

“我叫杜信坚，我大你一岁，你也可以叫我坚哥。现在的新人呢，总是不讲规矩。不过好在各个本事都好，也知错能改。”杜信坚带着一种责备的口气说，“既然今天我遇到了你，那我请客，找个地方喝一杯。你邱友庄在高一也算是个人物，今天我就当交个兄弟，怎样？”

邱友庄自责自己反应迟钝，没能看清楚状况，但这时也无法推脱，只能带着身后众人一起和杜信坚一起找了家饭馆坐下。席上，两人先是寒暄数句，随即杜信坚问道:“听说前两天你和科研社的人打了一架，是怎么回事啊？”

邱友庄本不想提这事，但杜信坚既然问了，也就随口答道:“哦，就是收拾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没成，事后我重新带人收拾他，没想到那个科研社社长说要保他，还找来一个挺厉害的社员，和我干了一架，算是个平手。最后那帮人乘机跑了，我的人也没什么事，仅此而已。”

“邱老弟原来是还不知道科研社背后的那些勾当，我这次找你就是想和你联合，一起搞掉科研社！”

邱友庄顿时疑惑了。杜信坚在这个时间段才来找他，当然不只是认小弟这么简单。但是他方才那一句话，其背后的意义非同小可：那科研社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于是他问道：

“科研社那帮人不过是一群只会读书的，除了那个和我过过招的，其他的何足为惧?不用坚哥你动手，我马上就能带人收拾他们！”说完，特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下，众手下也都应声附和。

这时候，桌对面一个留着一头乱发、穿黑色T恤的高瘦男生突然搭上话来:“邱老弟别急着说大话，这科研社究竟是干什么的，我们告诉你情况之后，你再来说大话也不迟。”

这一番话让邱友庄很不爽，小弟在大哥谈话的时候插嘴一般是作死的行为。但是杜信坚却似乎没有意见的样子，直到看到邱友庄尴尬，才解释道:“这位是马邵，跟了我很多年，我和他之间不分大哥小弟，算是我的搭档。”

邱友庄也没了脾气，毕竟冒犯了人家，又是别人的地盘，没挨收拾已经是算杜信坚器量大。要是再稀里糊涂地把一个看上去路人的大哥给惹了，那就真的是作死了。不过邱友庄似乎忘了，他自己平时看上去也是一副路人样子。话说回来，马邵虽然路人，但是他却丝毫不带社会气息。

马邵继续说:“这样吧，我不喝酒，你们边喝，我就把过去的事情跟你慢慢交代。”

于是邱友庄紧皱眉头，倒上一杯啤酒一饮而尽，开始洗耳恭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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