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危机

邱友庄此时感到郁闷，而且愤怒。郁闷在于:他又蒙受了一次失败，而且对方有着压倒性优势；愤怒则在于:关于科研社的武装力量，马邵只字未提。

杜信坚此时也很郁闷，而且愤怒。郁闷在于:邱友庄贸然出击，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失去了作为诱饵的价值；愤怒在于:关于这次袭击，邱友庄只字未提。他作为一个高二的老大，虽说算是在韬光养晦，但邱友庄也不该像这样把他当空气。

“必须想出对策，必须找到出路”——这是二人同时思考的一个问题。

长久的沉闷之后，邱友庄自觉如此不过浪费时间。于是他站起身子，将眼光从教室投向楼下的小花园——要是没人的话就下去散散心。可是他看见的不是别人，正是杜信坚和他的一群部下。

邱友庄立刻叫了两个人，风风火火地冲下了楼。

察觉到邱友庄的怒火冲冲由远及近，杜信坚只是抬起眼睑，并没有显出惊讶的神色。相反，他的眼神中充满着嘲弄。

“从来没有人告诉我科研社那帮人会有枪！”

“我告诉你必要消息的速度，不会比你擅自行动的速度更慢。”杜信坚冷冷的说，“先坐下，有话慢慢说。”

杜信坚身边已然坐满了人，邱友庄也不废话，挥手赶开一个坐着的小弟自己坐了下去。那小弟站起来怒目而视，但是刚到嘴边的脏话又让邱友庄身后两人的目光给逼了回去。

邱友庄无视了手下那些小事:“你他妈就是故意的，让我顶在前面冲锋陷阵，你们留在这里晒太阳对吧？我信你们一次，你们就拿我当猴耍，很好玩是吧？玩你个头！”

伴随着最后这句话，一个无形的杯子仿佛被砸到了地上。周围的小弟都十分惊讶: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和老大说话。但令他们更惊讶的是，杜信坚居然安之若素，没有任何要发作的意思。

杜信坚终于转向了邱友庄:“说完了?”

邱友庄没有回答他，只是盯着他。

[很好，他仍然信任我，甚至还希望获得我的建议]

“既然说完了，那我就得教育一下年轻人：做事情先动动脑子。如果仅凭几个小伎俩，几次偷袭就能解决科研社那帮人的话，你现在根本就不会有这样同我说话的机会——他们早该在我的手里被肃清了。

“我打听过你之前的情况——真是不敢恭维。你与我，有很多共同之处，所以你能在E中扛把子；但是要说你与我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你是一个冲锋陷阵的莽夫，而我是一个胜券在握的赢家。”

“赢家?输得连裤子都掉了吧?你今天怎么落到这个境地的，你比我更清楚。恐怕，你今天能和这帮人在这里谈笑风生，还得仰赖科研社高抬贵手吧？”

杜信坚皱了皱眉头，但嘴角还保持着笑容，没有吭声。

邱友庄继续道：“想坑我直说，还胜券在握，看是你们这帮人脑壳硬，还是他们的子弹厉害。”

“呵！几个子弹就把你给吓住了？他们在学校里卖玩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就认怂，你打算以后怎么混？

“听好，我和我的人已经准备了一个计划，如果你好好配合，那么，我们可以从根本上把科研社铲除。到那个时候，你想怎么玩别人的裤子，我都没意见。”

邱友庄气得满脸通红，强压火气:“计划?在这无所事事吹牛皮?我和你们不一样，从小到大，我从来不会舒舒服服地使唤别人。要我配合，我和这些人一样吗？”

邱友庄霍然站了起来:“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让人用枪指着我的头！”

杜信坚先是一顿，随后缓缓地说:“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邱友庄气愤地转身离开，留下杜信坚在原地。一旁的马邵靠了过来，轻声说:“老杜，这样真没问题?”

杜信坚盯着邱友庄的背影：“他还会回来找我的。哼，我倒是越来越中意他了。

“还有啊，马邵，刚才我算是信口开河地演了一通，计划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马邵挪动了一下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这个当然。我怎么会让你为难呢？要想击败科研社，以往的手段通通不行，这是肯定的，因为他们耍起那些手段比我们还猛。”

“行了，别扯这些有的没的，这我们早就知道了。”

“好好好，说重点。”马邵把思路向后捋了捋，“科研社呢，说到底还是一个经济组织，而不是依靠朋友或者势力支撑起来的，金钱就是他们的力量。换句话说，如果能够破坏他们的收入来源，那么，他们的尖端技术将难以持续运行，我们就能取得很大优势。

“但即使这样，科研社也依然近乎无法战胜。因为在他们的弹药库存打光之前，他们的战斗力是不会损失的。而如果要在那之后反击，那已经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所以，最有利的情况是：先让科研社自己压垮自己。虽然我们很难正面打倒他们，但是科研社本身作为一个需要大量资金维持的组织，负有巨大的压力，一旦资金出现短缺，势必在多个方面造成影响。而且，这样的结局很有可能比我们想象地来的容易，甚至容易得多。

"维护他们的那些武器需要的零部件，据我打听到的价格，都非常昂贵。而他们本身开展的活动，也同样花费很大——这可不像我们出去找乐子，那些物理的、化学的耗材，如果是科研用的话，都贵得吓人。如果有办法让科研社的赞助人停止合作，那么他们的工作就会停滞，就没有能力继续进行研究，就无法获得校方的支持与关注，最终，科研社会变成一个被遗忘的符号。”

“到这个时候，我们再出手？”杜信坚饶有兴致地听着马邵的推演。

“没错。而且，如果我们有意高调妨碍科研社收钱，他们一定会想办法遏制我们，这时候就可以引诱他们来一次战略决战。当然，不能像刚才那小子一样，要讲点方法。你看，如果我们提前设伏，假设就在这里（指着水泥桌面）包围了他们，这样的话，胜算有多少?小巷里?或者空地上？我的意见是，找一片植被茂盛的地方，然后提前设好埋伏，把他们拉来约架。现在我们手下的人全都认为我们输不起，但只要敢拼命打红眼，未必没有打赢的可能。科研社的人高度自信，即使知道我们设伏，也会照来不误。到时候就让他们看看，做事该怎么做，打架该怎么打！”

杜信坚听罢，默默想了一会:“好吧，动员邱友庄就是我的事了，不过，我也没有足够的把握。还有，我们先从哪个财主开始?”

马邵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吴仁。此人是科研社比较重要的赞助人之一，虽然不是最重要的，但是之前经常被人打劫，胆子比较小。因此，科研社同时还有保护他安全的任务。他已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太平日子，是时候让他吃点苦头了。我们现在通知人手，明天就行动。一定要快，让他们反应不过来。

“吴仁一旦被袭击，势必向科研社施压要求保护。到时候我们再袭击其他人，只要是科研社保护之下的，全都重点关照，直到他们人人自危为止。到时候，我们提出决战要求，他们急于重树威信，一定不会拒绝。

“至于如何打，我还没有想好。树林是必须的，可以有效阻碍射击和视线，多个方向包围也可以分散火力，但具体战术我还不清楚怎么实施——咱们有一段日子没有计划过这种事了，好像每次都是看谁人多就行。呵，我也要干起老本行了。”

杜信坚端详了马邵一会，起身说:“你要在这待着就待着吧，我先走了。”说完，招呼四周的小弟走人。

马邵见众人离去，仍然留在原地。他想起了过去的时代，那个打天下的时代。只有在那个时候，他才会热心的和杜信坚计划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是的，如果没有科研社，他们早就可以做老大。现在，他们只是要拿回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

马邵感觉到了一些东西，热血再一次开始奔涌，正如当年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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