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新信仰

剧烈的爆炸声响起，叶卡捷琳娜所熟悉的，叶卡捷琳娜所认知到的，叶卡捷琳娜所信任的，叶卡捷琳娜所依赖的，这一切，就像抽调了叶卡捷琳娜的主心骨一般，沉重而又让人喘不过气来，人形是没有泪腺的，因此叶卡捷琳娜哭不出来，或者说，叶卡捷琳娜连哭的含义都不理解，就算多出一个人工泪腺也不过是帮忙湿润眼眶而已，但是，在此时时刻，面对这一摊废墟，叶卡捷琳娜一直遗忘掉的感情，似乎已经剧集到了极点，叶卡捷琳娜开始挖掘，虽然她可能连任何一块石头都无法挪动，可能她根本不能够明白自己正在做些什么，但是，现在，她去做了，毫不犹豫的这样去做了。“莫夏，莫夏，莫夏，莫夏。”一开始可能只是小声地重复着，试图能够唤醒对方的记忆，或者仅仅只能够听到一个回音也好，但是答案是否定的，令人绝望的，冰冷的，令叶卡捷琳娜不能够理解的，或许触动了叶卡捷琳娜的核心AI的，叶卡捷琳娜开始慢慢的增大声音，即便手指间已经开始流出红色的人造血液，即便是叶卡捷琳娜也感觉到了所谓的『绝望』的感情环绕在她的周围，但是这又能代表着什么呢?这又能改变什么呢?这又能达到什么呢?无聊的问题和毫无意义的废弃数据，无法计算，无法分析，叶卡捷琳娜仿佛一个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竭尽全力的想要挣扎，但是却什么都无法做到，什么都无法拯救，无论低吟也好，嘶吼也好，叶卡捷琳娜依旧是那个无法挪动废墟的叶卡捷琳娜，莫夏依旧是那个埋在废墟下生死未卜的莫夏，仿佛一切都是毫无意义的，只是不断的在重复着浪费时间的动作罢了。

爆炸的震动并不仅仅只振动了叶卡捷琳娜所在的指挥室，所有仍在屏幕前的人民也为之震惊，在历经了40年的和平之后，第一次的袭击，针对的竟然是全双头鹰帝国英雄的象征，叶卡捷琳娜，无论换作谁，这都很明显是无法接受的，因此人民的愤怒在这一瞬间也被点燃了开来。“这是针对叶卡捷琳娜阁下的恶意恐怖袭击行为!”“没想到这些家伙表面冠冕堂皇的来这里参加这场军事演习，背地里却在搞暗杀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抓出凶手严惩!可不要这些外国人可不要就这样看扁了双头鹰帝国!”“没错，这些来自外国的飞行员肯定也打着什么不好的小算盘罢!等她们升空了倒霉的一定就是坐在观众席的我们了!”“把这些外国的走狗彻底赶出双头鹰帝国!让这些国家公开谢罪!”一时间，民众的怨恨仿佛烧开了的沸水一般迅速的涨起，甚至连还未飞上天空的人形少女都感受到了来自双头鹰帝国民众带来的强烈的压迫感。

“噫，F-16，你确定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还能顺利起飞么，而不会被这群家伙拆成废铁么……”“就算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而且，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任何演习停止的信号或者标识，就算我们被丢手榴弹，也得正常起飞。”“嘁，这根本就是拿我们这些飞行员的生命进行一场豪赌嘛!哲学老家伙究竟有几成把握能够让我们全身而退啊 我可不想莫名其妙的死在这种又冷又潮湿的地方，唔，就算终归难逃一死，也不要就这样毫无尊严的死掉唔……”在协约国的临时机库，抱怨声也渐渐开始升起，而在这时，迟钝的，或者是故意的，但是却总是没有办法被分清的双头鹰帝国的消防员，开始了对莫夏的搜救工作。

“嘁，真是麻烦的家伙，竟然不惜牺牲自己也要保护她么，不愧是叶卡捷琳娜忠诚的狗。”“那现在怎么办，组长。”“撤退，毕竟 这次机会已经彻底丧失了。”黑暗中，几个身影这样消失在了人群的掩护中，没有人注意到过他们的存在，也没有任何怒火在他们的身上点燃，他们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没有被任何人发现的，消失了。“你说什么?你认真的么!”接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即便是年轻的凯撒本身，也为之震惊，毫无疑问，在这位上位没有多久的年轻凯撒的眼中，自己的国家只有国泰民安，歌舞升平，这种令人恐惧而又让人直面国家安保疏忽的现实的东西，根本不应该在双头鹰帝国存在才对，但是，现在，它发生了，带着血淋淋的事实这样毫不讲理的甩在自己的脸上，让人说不出话来，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瞬间蹿上了这位凯撒的大脑，缺少阅历的现实终于在这一刻清清楚楚的暴露了，毫无办法的凯撒，只好询问周边的人阿列克谢的动向 得到的却只有否定的回答。“嘁，这个老狐狸，关键的时刻到底跑到哪里去了!真是令人心烦!”毫无办法的，年轻的凯撒只能够这样抱怨到，或许是因为他的年轻，亦或许是因为他的本性并不坏，看到这样的叶卡捷琳娜，即便是像他这样的石头也因此动心，不免的想要救回人们心目中存在的叶卡捷琳娜，或许这位凯撒确实觉得叶卡捷琳娜十分碍事，或许恨不得她早点去死，但是却从未想过真正的杀掉她，而现在，自己也已经无法洗脱干系，因为，无论是表现的惊慌失措呼吁国民加强警惕，还是无比冷静的宣布这只是一场事故，年轻的凯撒的大脑很明显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根本无法正常思考。而这一切，也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叶卡捷琳娜阁下，请务必让开，这样会阻碍救援的进行。”另一边，叶卡捷琳娜依旧在眼神空洞的挖掘着莫夏的踪迹，或许已经遗忘了自己身边还有其他人存在，也或许是因为叶卡捷琳娜已经只是机械的重复着这样的动作，无论是哪一个，现在都已经无关紧要，因为她现在被带到了一边，连自己亲手挖掘的权力都已经被剥夺，或许这个小小的躯壳里装着一个伟大的灵魂，但是，在没有泪水可以流出的现在，即便是这个伟大的灵魂也无法再发出声音。“莫夏，莫夏，莫夏。”在叶卡捷琳娜被保护起来的一边，护士正在细心的给她进行包扎，而叶卡捷琳娜只是机械的呼唤着。“叶卡捷琳娜喝下，我相信，莫夏阁下一定会没事的，毕竟，她可是仅次于您的任务，仅次于全双头鹰帝国国民偶像的英雄人物，她是不会就这样离开您的。”说完，这名护士，像是抱住一个失去了自己最爱的玩偶的孩子一样，轻轻抱住了没有泪水却在哭泣的叶卡捷琳娜，而正是这样温暖的拥抱，重新点燃了叶卡捷琳娜双目中的神色。“娜塔莎，娜塔莎在哪里?快搭建一个建议的播送台!”似乎意识到了失态的严重性，叶卡捷琳娜的运算又一次回到了正常的状态，并不顾着自己仍被自己身旁的护士抱在怀里的事实，呼唤着她信任的伙伴。“叶卡捷琳娜阁下，可是，您的伤。”“这些事情都无关紧要，娜塔莎，娜塔莎在哪里?”叶卡捷琳娜有些焦急的这样四处寻找着，直到听到了消息的娜塔莎迅速带着建议的播送装置来到叶卡捷琳娜身边，而此时，已经深深意识到自己和叶卡捷琳娜不是一个世界的护士，也识趣的放开了自己的手。

“同胞们”人群依旧在沸腾着，但是这句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话语，将所有人拉回了现实，大家的目光有聚集到了屏幕中那个娇小的，浑身是伤的，眼神坚定的，叶卡捷琳娜的身影，而即便是这样，叶卡捷琳娜也还是拿起了自己手中的播送装置，还不夸张的说 在她没有开始播送之前，观众的心脏就已经在跟随着她一起跳动。“同胞们，没错，在今天，私等的国家遭遇了历史上第一次恐怖袭击，而这次袭击的目标，也毫无疑问，正是私。如果不是私的副官，莫夏，在关键的时候的动作的话，私现在，或许已经是一具冰凉的尸体了。”轻轻停顿了一下，叶卡捷琳娜很明显希望能够给予大家足够的时间来进行反应，随后她便又一次说到。“各位或许现在正在义愤填膺，又或许正在担心着莫夏的生命安全，没错，私和大家一样，莫夏是私最亲近的住手，也是最优秀的副官，无论如，私都无法承受失去她的事实。”叶卡捷琳娜的声音，仿佛出现了一些微小的，几乎没有被发现的波动，但是，它确确实实的出现了，这种临时拼凑的，乱七八糟，却少支撑的悲伤的代码，正在慢慢的起着它的作用。“但是 这并不是双头鹰子民可以伤害他人的理由，这不是双头鹰帝国可以对其他国家叫嚣，宣扬复仇的理由，这也不是各位，在座的所有人，为了揪出凶手而对他国的人形口出不逊的理由。没错，毫无疑问，她们的国家，有人策划了这样一场袭击，可是这和这些无辜的人形少女没有关系，和其他国家更加无辜的平民没有关系。但是，这却和双头鹰帝国息息相关，和双头鹰帝国的国际形象有关，和双头鹰帝国的民族印象有关，没错私等绝不姑息凶手，但是也不会错杀无辜的人与人形，因为，私等是双头鹰帝国的子民，是凯撒陛下治下的兄弟姐妹，不是任何人的玩具，也不会收到任何人恶意的操控。所以，各位，冷静下来罢。”叶卡捷琳娜的话语总是那样具有魔力，前几分钟还在躁动不安的人群逐渐安静了下来，叶卡捷琳娜选择的心，也终于可以放下。“叶卡捷琳娜……阁下，刚才的……演讲……很不错。”熟悉，又有断断续续，让人很明显的能够感受到是竭尽全力才说出的话语，即便叶卡捷琳娜不回过头去，也知道躺在自己背后的，只可能是莫夏没错。“别说了，快休息罢。”莫夏艰难的举起了自己的右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叶卡捷琳娜的脸颊，随后又一次说到“只要……您，没事……就好了。”“生命体征正在下降，快去把最好的人形维修员叫来!”“记住……要，……让她们……好好飞起来哦。”“一定会的，私以叶卡捷琳娜的名字起誓。”担架被抬往了后方，即便非常担心，但是叶卡捷琳娜明白，现在，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深呼吸了一下，叶卡捷琳娜又一次拿起了播送器，说到“现在，私宣布，空军演习，继续进行!”

“诶，那个家伙结果还是蛮厉害的么。”“闭嘴罢，F-15，终于轮到汝上场了，倒是稍微表现的好一点啊。”“嗨依，嗨依——和老妈子一样真是麻烦极了。”随着这样的说笑声想起，协约国的少女们也离开了她们的机库，接下来是第二共和国，魁北克，革命共和国，这些少女们的钢铁之翼最终得以展开。

然而，网，仅仅才刚刚织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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