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1:怪人的模样

在这里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见识过怪人吗？

回顾你所经历的生活，我想你应该已经想起了不少怪人，像是在网上传播涩图快乐自己的沙雕网友，或是那些让你捂着脸不愿意承认和他认识的神经病朋友。

可在我看来，你所想起的那些好玩的人，他们并不是怪人。

于是这里就又出现了一个问题，什么才是怪人呢？

让我向你举个例子。

今天是寒假结束开学的第一天按照惯例，高二的我们进行了分班。

有人在楼道里和朋友谈论着寒假的趣闻，也有人先去到了新的班级和新同学认识。

却也会有少数的人，他们格格不入。

“你好呀同学，我们以后就是同班了呢了！我好像之前都没怎么见过你诶，你叫什么名字啊？”元气满满的长发女生对正坐在角落里看书的我热情地打招呼。

听见她的呼唤，我放下手里的书，望着她却并不说话。

“那个……我打扰你看书了吗……”看见我这奇怪的模样，女生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连高高翘起的呆毛都垂了下来。

但我依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就这样，一秒两秒……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抱歉啊同学，我想起来老师找我有点事，先走了哈。”

僵持了一会儿，女生终于受不了这诡异的氛围，转身快步走开了，尴尬终于还是以尴尬收场。

“什么嘛，这个人怎么那么奇怪……”我听见她这样轻声嘟囔着。是个活泼的女生呢，长得也挺可爱的。望着她消失在了门口，我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把视线放回到了手里的书上。

“嘿嘿，小四，刚一进门就是这名场景呢。”一名男生拍了拍我的肩膀，嘴里不断发出啧啧声。

林一涵，他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准确来说他是我唯二的朋友之一，长得帅、成绩好、性情开朗、善解人意——至少是在其他同学面前。至于在我面前是什么样，就不太好形容了，或许还是变态最能精简地概括他的为人。

“呐，很苦恼吧，明明是那么可爱的女孩子，却要被讨厌了呢。”林一涵从边上拉来一把椅子坐下，趴在我的桌子上对着我幸灾乐祸地笑着。

“吵死了。”被戳中心事的欧文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哇，你看看自己那冷漠的眼神吧，吓死人了呜呜呜。”他装摸做样地缩了缩脖子。

“我都看见了哦，那个女生给你吓跑了。我说啊，就你这样子不被你吓走才怪了咧，僵尸脸低情商怪人。”他伸手戳了戳我的脸。

“……”

我并不是不想好好和刚才那个女生打招呼，毕竟JK少女可是世界的瑰宝啊！有谁能拒绝JK美少女的美好呢？可是……我真的做不到。

我做不到察言观色地与他人沟通，不知道怎么才能用温柔的眼神看人，更不明白怎样才能让他人了解我的善意，因为连表情我也比常人少得多。

回到我最初的问题，什么是怪人呢？

看不懂脸色，看不懂氛围，没有语调、没有表情，情感迟钝，就像是僵尸那类的怪兽。

这样的我，就是怪人。

我看过了很多书，查阅过很多资料，也做过很多其他的努力，可我依然不明白如何才能与人顺畅地沟通。对我而言一道物理计算大题都要比察言观色要简单的多。

我想这是一种天赋，属于林一涵这样的人，是我羡慕不来的。虽然我并不羡慕……啧！是的一点点羡慕都没有。

“该死的现充。”我淡淡地对他说。

“喂！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这种话了！我知道了一定是彤彤教你的，那个傻丫头吧，是吧？是吧？可恶啊……”

王彤彤是个温柔可人、笑容温婉、谈吐得体的女生，典型的大家顾绣——同样是在其他同学看来。

事实是她的确是个很好的女生，单纯也善良，就是有些大大咧咧，脾气也不大好，尤其是对林一涵，她总是容易控制不住地发脾气，但说实话，我并不觉得这是是彤彤的错。

被他说中了，确实是彤彤告诉我的。可并不意外，我们是朋友，用林一涵的话来说我们是挚友，他能明白我所想，我也懂他，心照不宣。

“我说，小四你长得也不错啊，还是个让人羡慕的大高个呢，”他伸出手比划了一下我们的身高。

“可就你一年到头顶着这张“rua！老子已经三百年没吃过人肉啦！”的脸，哪年能找到女朋友啊，我倒是很想看看你找到女朋友的样子哦。”

翻看着手里的书，我并没有搭理他。

这些年里，在我作为旁观者看着其他人挥洒汗水，与朋友与爱慕的人共同上演着让人羡慕的一幕幕青春爱情喜剧时，我就明白了，那些热血，那些感动不会属于我。我只能在一旁不断地诅咒着“给我爆炸吧，混蛋！”

因为我是个怪人。

而怪人不会有青春，怪人也不会有爱情。

“诶！”林一涵伸手来夺过我手里的书，“我怎么说也是公认的段草，帅哥放弃了把妹的时间专程来找你聊天你就都不看我一眼啊？也太伤朋友的心了吧？”

“那你倒是聊些其他的，我到现在都只听到你一直在扎我的心，。”我捂住胸口，想摆出像他一样受伤的表情——又失败了，于是我面无表情地说道。

他耸了耸肩，说：“那，咱们聊聊转学生的事情？”

“什么转校生？”

“你不知道？”林一涵有些惊讶，继而嘿嘿地笑起来：“彤彤没告诉你啊，果然还是跟我更亲近呢，哎呀，明明平时那么嫌弃的样子，真不老实呀。”

“说清楚。”我有些看不下去了，在桌下踢了一脚傻笑的林一涵。

“行行行，就是彤彤和我说今天我们班会来一个转校生啦。”

我还是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所以呢？”

林一涵凑上来神神秘秘地说：“怎么着我们这也是全省排名前三的中学，有时候还会排在全国前几名诶，哪里是那么容易进来的？估计是个很有背景哦，最重要的是，听说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哦~”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OK懂了，雨女无瓜是吧？不想聊女生就不聊喽。诶，我说，我知道你不喜欢说话，那你也别总用那种眼神看我，总让我觉得自己像是个傻子……”

此时一名身着西装的高大男性走进了教室，他站在讲台上拍了拍手。

“时间差不多了，请各位同学找个座位坐下吧，我有事情要宣布。”

“咦，大熊是我们班主任啊。”林一涵用胳膊捅了捅我。

徐老师是我们的物理老师，因为身高接近两米，又经常外出锻炼皮肤颜色很深而被林一涵戏称为大熊，在他的带动下，所有同学都开始称徐老师为大熊，为此大熊一直恨他恨得牙痒痒。

“你成绩好又听话，大熊一直那么喜欢你，以后请假出去和抄作业什么的就拜托你了哈。”他对我挤眉弄眼着。

我低下头去看书不再看他，此时彤彤已经在他身后，我对付不了这个家伙，彤彤却有的是办法。

“烂人，你在这站着干嘛呢？”王彤彤微笑着在林一涵身边以其他人听不见的声音轻声说道。

“哇，彤彤大人，你笑着说这样伤人的话的样子太、太、太让人兴奋了，请继续骂我吧。”林一涵凑到王彤彤的耳边，同样压低了声音说道。

“烂人就是烂人啊，真恶心呢。”

“舒服了，多谢款待嗷。”

“哇，这两人站在一起也太耀眼了吧？啊，我不行了~”

“是啊，虽然很不甘心，但确实绝配啊。”

我听见周围有女生再这样说着，不知道她们听到她们所谓的“绝配”的对话内容后，会作何感想。

想到这我觉得有趣，笑出了声——对了，我没法笑，于是只发出了一声冷哼。

“得了，烂人，没看见小四在看书吗？别打扰他学习了，大熊让我来喊你消停点。”

“彤彤姐都发话了，那就没问题，我可是个乖宝宝，这就坐正正吃果果。”说着他在我前头的位置坐下，回头冲我和彤彤傻傻笑起来。

“啊，林同学的笑容好帅啊，我要受不了了！”

你们脑子坏掉了？这不就是个痴呆儿吗？不懂啊，不懂青春期的女生。

白了林一涵一眼，王彤彤也在林一涵边上的座位坐下来。

看所有人都已经落座，大熊点了点头，又拍拍手：“大家向这里看过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今天我们这个新建的班级便将迎来一位新同学，周同学你进来吧。”

随着大熊的话，门外走进一个小小的身影，她的步子很轻，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我甚至感觉那人是飘进来的。

“大家好，我叫周茗茗。”是个女生呢，她低垂着头偷偷环顾周围。说话声软软的，金色的齐肩短发遮挡住了她的脸，手在身前不安分地掰动，十分紧张的样子。

娇小的身材包裹在白色的卫衣里，看起来很柔软的样子。此刻她在大熊的身边则更显得娇小。

对新同学不免有些好奇，我抬头望了她一眼、而她在此刻也正好将视线悄悄落在这我这里。只是一刻的停顿，但我们的视线确实相遇了，我不禁有些慌张地移开了视线，觉得自己似乎窥探了她的某种秘密。

这种莫名的变态感是怎么回事？我想道。

而此时的我还不知道，这一眼的相遇所会带来如何的改变。

“好的周同学，”大熊环顾教室，最后望见我只有我身边还有一个空位，毕竟那是那是没人肯坐的位置，

大熊对着位置指了指，“你就先坐在那里吧，有什么不方便的你再和我说，不用客气的。”

女生轻轻点点头向我的方向走来，她似乎十分畏惧周围的目光，隐约能看见眼神在低垂的发帘下躲躲闪闪，发现身边的人在看她后，还害怕地发出了很轻的“呜”的惊叫。

我收回视线，果然我还是不要盯着她看了，不然被我吓哭了怎么办？不过那声惊叫软软的，眼睛似乎也很好看，好像，好像有点可爱……唔，糟了，老夫的少女心。

……

“哇，是女孩子呢！呜呜呜呜，这个理科班终于又有个女生了”

“你可想屁吃吧，就算全班都是女生也没你事。”

“这个女生好像挺可爱的样子呢。”

“诶，你看她那个头发的颜色，是染的吧？”

……

周围不断传来同学的议论声，都是关于这位小小的金发女孩。余光里，新同学在周围的讨论声中头越垂越低，逐渐趴在了桌子上，甚至有了要往抽屉里钻的趋势，我怕过一会儿她就要趴到地上去了。

“安静！”

大熊的声音洪亮得我的桌子都轻轻颤动了一阵，议论声霎时便不在了。

“各位能进入A班，说明大家都是有一定水平的，但是希望大家也千万不要因此小看周同学，周同学之前一直在他国进行学习，成绩优异，学业上相信也不会比在座的同学们差，希望同学们今后还是可以和周同学好好相处。”

之后便是些从小听到大的话，类似新的学期也要好好学习，不能放松之类的，无聊的我拿出《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看了起来。

网上评价这本书的情感极为丰富，我想看看自己能够理解多少，今天对于他人情感的理解会不更加清晰一些。

受不了这寒冷的天气和没有暖气的教室，下课后，同学们纷纷都去走廊上晒太阳活动，在阳光灿烂的廊道与同学追逐嬉戏，畅聊未来，这也是青春的一部分吧。

整个教室只剩下了谢绝了同学邀请的林一涵、王彤彤以及我坐在原位，哦还有那位现在还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周同学。

趁着无人的此时，林一涵走到周茗茗的桌前，摆出了他招牌的阳光笑容。

“周同学你好。”

我斜了他一眼，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个货绝对没好事。

趴在桌上的周茗茗的身体明显地颤动了一下，她慌忙起身，眼眸低垂，深吸一口气后似乎是鼓起了勇气，抬起了头。

“你、你好。”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又不似那种做作的发嗲，好听得让人使不上力气，比在讲台上自我介绍的时候声音还要软很多。

原来那时候已经是她大声说话的样子了啊。

这是我们第一次看到周茗茗的面貌。身材娇小的她，五官同样小巧且精致，朱红的嘴唇紧张地抿紧，眼睛是特别的深褐色，干净又漂亮，水盈盈的似乎漫着雾气。

“是弱气金发萝莉！awsl！”林一涵原形毕露，大吼一声向后软软瘫倒在我身上。

“噫！怎、怎么了……”周茗茗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小脸通红，慌张地问道。

她确实是个很好看的女生，让人有点移不开视线的那种可爱，让人忍不住想抱在怀里揉来揉去的那种可爱女生，但这并不影响我将林一涵这厮扔在地上踢上一脚的连贯动作。

本想和新同学说不要在意这个家伙，他就是个神经病，但想来想去，我去和她说话对她来说才是最大的不友善吧，于是作罢。

“小四你下手太轻了，给我也来一脚——让你天天犯神经！踢死你算了！你这社会的渣滓！”

林一涵正挣扎着起身，又是一脚踩在了他的背上。听见骂他的女声，干脆趴在地上不再挣扎，甚至半眯起眼来，一副享受的样子。

“这个感觉一定是彤彤大人吧，大人继续踩我吧，能再骂我几句就更好了。”

彤彤是个很好看的女孩，却和林一涵不同，是个很棒的人。似乎还因为温柔、待人和善、身材还很好什么的在学校很有人气。

“啧，真恶心，去死。”而此时温柔的王彤彤同学正用无比轻蔑的眼神鄙视着地上那摊有害垃圾。

“我好了，谢谢款待。”而有害垃圾同学丝毫不生气，甚至露出了绅士的表情。

幸亏此时除了新同学外没有其他人在场，不然看见这两人的表现，估计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吧。

觉得有趣，我有点想笑。

“哼。”

却又发出了一声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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