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被守望的往昔

你能听到那远处传来的歌吗？

那是我的弟弟在唱歌。唱得很棒，对吧？

什么嘛，这么平常的反应。不管怎么说，都该张大嘴巴，说些“简直就像天使的声音！！”之类的话吧……？

不过，我的弟弟真的是个很优秀的孩子，头脑又聪明，对历史超级了解，又很会照顾人，最重要的是，他很听我的话。

总之，他真的是个好弟弟。

什么？你问我，如果他有一天不要我当他的哥哥，我会怎么想……？

没事，就算他不要我这个哥哥了，我仍然是他的哥哥。

是的，我永远都是他的哥哥。

——过去：巴斯

第十一章：被守望的往昔

飞船底部发出了一种强烈的震动声。娜蒂亚和少年们进到了飞船中，底部的大门关上了。

奥斯卡他们进入到了一个有些昏暗的大厅里。头顶的灯光无法很好地照射到大厅的下方。就着这昏暗的光，奥斯卡仔细地打量起这个大厅来。

这里战舰的最底层，地板、墙壁、天花都是由铅灰色的金属打造而成。在昏暗的灯光散发着铅灰色的光芒。

他们的正前方，站着一队少年士兵，而在他们的最前方是一个个子不高的少年，那个少年穿着一件洁白的斗篷，银灰色的头发，稚气未脱的脸上却有着一种和年龄不符的庄重气息。长相和娜蒂亚有几分神似。

这个人大概就是约书亚，娜蒂亚的哥哥，哈尔布特城的总理？

奥斯卡心里想着，他从来没见过约书亚。但拥有如此庄重神情的少年，他还是头一次看到。

“传闻中的神之五子就是不一样……”

维克斯呼了口气，低声赞叹一声。奥斯卡扭头看了看他。

“约书亚！”

看见约书亚，娜蒂亚的心中一时间百感交集，在香格里拉里的种种遭遇像放映电影一般地从她的脑海之中闪过。娜蒂亚的眼泪一下从眼眶内奔涌而出。她快步奔向自己的哥哥。

约书亚的脸上却没有露出笑意，他的表情仍然显得严谨而庄重，看到娜蒂亚向自己奔来，只是伸出了双手，迎接自己的妹妹。

娜蒂亚扑进了约书亚的怀里，久久地沉默着，说不出话来。

奥斯卡的心情变得暗淡，他悄悄地望了一眼站在自己旁边的巴斯。

巴斯也在同时望向奥斯卡，奥斯卡一愣，脸顿时一阵发热。他急忙避开巴斯的目光。

巴斯却并不在乎，心中的惊喜使他全身都散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活力。

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是的……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

巴斯伸手，轻轻地用手按住了奥斯卡的肩膀。

过了一会，娜蒂亚松开了约书亚，她静静地在约书亚面前后退一步，单膝跪在约书亚的面前。

“哈尔布特少年兵团指挥副官，娜蒂亚，持行军务不当……造成了巨大失败……甘愿接受惩罚。”

“这不是你的错，少年兵团的战士们已经跟我们说明过情况了，你平安真是太好了。”约书亚轻声地安慰道，他凝视着自己的妹妹，用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她那水蓝色的短发。

奥斯卡此刻静静地站在那里。他的心情很复杂，但却很安静。之前的不安已经消失，现在一种久别的安全感充满了他的身体。

已经没事了……

路西法所做的事自己并不认同，但那样思考的他真的是错的吗？

是的，无论是肉体还是机械，都只不过是灵魂的容器和载体。

而自己也是机械种族的一分子。

我并不是过去的我，但……我仍然是奥斯卡。

但……我该怎么向哥哥说明呢……？

我该如何是好？

这个时候约书亚的话打断了奥斯卡的思绪。他爱怜地拍了拍娜蒂亚的肩膀，轻声说：

“好了，娜蒂亚，现在不是已经回来了吗？先去休息吧，香格里拉的事情等到了哈尔布特城再说吧！”

娜蒂亚抬起头望了望约书亚，她这时才忽然感觉到自己已经非常疲倦，从昨天早上一直到刚才她和奥斯卡都在为逃出疲于奔命，根本就忘记了什么是疲倦。

此刻，她的身体忽然间象灌了铅一样沉重，便对着约书亚点点头，然后回身招呼奥斯卡和维斯克：

“奥斯卡，维斯克！你们在哪里……？”

“娜蒂亚在叫我们了，奥斯卡，走吧。”

维斯克用手肘碰了碰奥斯卡。奥斯卡愣了一下，他转头看了看巴斯。

从刚才到现在，自己什么也没有对哥哥说过，在哥哥的心中仍然处于失忆的状态。

先这样吧……等有机会再作打算。

奥斯卡现在非常不想离开巴斯。

维斯克从奥斯卡的眼神之中读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他眯了眯眼，再度用手肘悄悄地碰了碰奥斯卡。

奥斯卡会意，他决定克制自己想要和哥哥在一起的心，继续装成失忆的样子。他和维斯克一起向前迈出一步，忽然他的手臂被巴斯从后面拉住了。

奥斯卡的心猛地一紧，他回头望向巴斯。

“我在，没事的。”

巴斯眯着眼睛，轻声说道。说完他松开了奥斯卡的手。

奥斯卡一愣，眯起眼睛对着巴斯无声地笑了。他和维斯克在娜蒂亚和士兵们的带领下离开这个大厅。

巴斯一直站在那里，注视着渐渐远去的奥斯卡，满脑子都是无法散去惊喜和疑惑，以及无法用语言表达的莫名的不安。

奥斯卡回来了……。

巴斯合上双眼长长地出了口气。而这时，已经渐渐走远的奥斯卡偷偷地回过头，望了一眼远处的巴斯。

从昨天上午一直到现在，奥斯卡和娜蒂亚都是一天一夜没有休息，而且还一直在不停地战斗着，他的身体早已疲倦不堪，吃饱肚子，奥斯卡回到给自己和维斯克准备的卧室，倒头就睡。

躺在柔软舒适的单人床上，奥斯卡感到了一种久违的安逸。

旁边的维斯克已经没了声响，大概己经睡着了吧……

自从自己从黑暗中醒来成为机械人以后，从来没有在这么舒服的床上躺过，整天都心惊胆战。

奥斯卡翻了个身，在床上舒服地伸展一下身体，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自己哥哥巴斯的容貌，心情一下子又变得沉重起来。

我终于见到自己的哥哥，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我的哥哥，这么突然，以至于我根本没有心理准备。

我一直希望的是我变成原来的我，至少不是现在这个机械的身体，然后再到哥哥的面前，给他一个惊喜。可是……现实并没有按照我的意思出现……不是说我心里强烈的愿望，这个梦之徽章就会帮我实现的吗？

娜蒂亚她……也认为我失去了记忆吧……？

想到这，那个在路西法说过的话浮现在奥斯卡的脑海中。

“路西法就是奥斯卡……而奥斯卡就路西法。”

路西法让我不要卷入战争，让我带着哥哥避开。但哥哥是哈尔布特的少年士兵，怎么可能避开？但是作为机械种族和路西法的另一半，自己似乎能理解路西法的想法。

正因为自己是路西法的另一半，所以才能和娜蒂亚他们顺利离开香格里拉。

无论如何，自己都不想和机械种族以及路西法为敌。他们的行事极端，但并非全无道理。

人类统治压抑机械已有上千年……这份从人类骨子里生出的优越感凌驾在机械种族之上，如果没有亲身感受，永远无法感受那其中的悲哀。

是的……所以机械种族才要起身反抗。因为他们体内人类的灵魂已经觉醒。这是无法压抑的矛盾。

奥斯卡翻了个身，身体下方的床发出咔吱的一声轻响。

“还不睡，在想什么呢？”

旁边维斯克的床位上传来了维斯克蒙着头说话的声音。

“维斯克……？”奥斯卡翻身转向维斯克那边。

“睡不着吗？”维斯克从被窝中伸出头，看着奥斯卡。

“嗯……是的。”

“见到哥哥不高兴吗？还是太高兴了所以才睡不着？”

“我很高兴。因为高兴……可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奥斯卡……”

维斯克微微探起身体，他伸手摸了一下床头，咔地一声按下了一个按键。沙地一声，房间的天花板渐渐地变得透明。一片青紫色的天空展现在他和奥斯卡的头顶。

月光明晃晃地从空中洒下，落在奥斯卡他们的身上。

“喂，切换到透明模式干嘛……？”奥斯卡有点不习惯：“换回去啦。”

“有什么关系。我喜欢天空，反正从外面什么也看不到嘛。”

“这样感觉很奇怪啦。”

“喔……？我倒是很喜欢这样子啦。”维斯克笑道，丝毫没有要把房间天花板的显示模式切换回去的意思，他望着头顶的天空，自顾自地咧嘴笑起来。

庞大而厚重的云厚正在头顶上划过，长长的星之银河亦在头顶上往后滑行。这种景像使奥斯卡感到惊讶不已。

“飞船正在回哈尔布特城的路上。”奥斯卡躺在床上，望着那片正在向后移动的云层，他悄声说：“我从没想过，还能回去。”

“奥斯卡，你觉得路西法所做的事，是正确的吗……？”维斯克扭头看着奥斯卡问道。

奥斯卡摇了摇头。

“那……是错的吗……？”

奥斯卡还是摇摇头。

“不知道？”

这次，奥斯卡悄悄地点了点头：

“维斯克……你知道吗？我是另一个路西法。”

“我知道……”

维斯克点头：“你的灵魂是路西法的一半这个我知道。我很感谢路西法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奥斯卡不再说话，只是望着那片高高在上的天空。过了一会儿，他举起左手，望着那手背上的徽章：“徽章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徽章的力量……是种没有善恶之分的从混沌中出生的力量……”维斯克说：“我过去守护着路西法的时候，就知道了。”

“我想……”

“做你想做的事。你还是奥斯卡，相信自己。”

维斯克打断了奥斯卡没有说完的话，他翻了个身：“我睡了，晚安。”

“晚安……”

奥斯卡愣了一下，他挠挠头，想了想维斯克对自己所说的话。

星星在云中渐渐隐去了。

相信自己……？

一丝困意袭来，奥斯卡打了一个哈欠，渐渐地陷入到了深深的睡眠中。

“奥斯卡……？”

“奥斯卡……？”

一个声音奥斯卡的耳边反复地萦绕着。

“是谁……？”

“是谁在叫我？？”

奥斯卡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正站在涤长长的非常宽敞，高大的走廊，走廊墙壁上突出的烛台上正跃动着一排幽蓝色的火焰。

走廊两边高大的石壁上，有着一幅幅巨大的浮雕画面。

“这里，这里是时间的隧道……？”

奥斯卡看清浮雕，心中暗暗地吃了一惊。

“这是梦……在梦里？”

这种有些模糊的感觉，的确没错。这的确是在梦中的感觉。

“奥斯卡。”

那个呼唤的声音再次从奥斯卡的背后传来。

奥斯卡回过头来。只见一个少年正站在自己的身后。

一头银白色短发，白皙的皮肤，一双红色的瞳仁在这幽暗的光线中特别的闪亮，少年的背后有一双巨大的红色的蝶翅，正有红色的磷粉从翅膀中洒落，在空气中闪动着红色的光芒。

忽然，在红色的磷粉中，蝶翼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一只银色的羽翼从少年右侧的后背沙地一声伸屁而出。

“奥斯卡，是我。”

“路西法……？”

奥斯卡认出了这个少年：“现在……你怎么会在这里？”

“奥斯卡，你想见到自己的哥哥吗？你想真正到那个世界吗？”

身后的路西法轻声地询问着：“看到那边的亮光了吗？”

说着他伸出右手，指向自己身后的方向。

奥斯卡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只看见前方的不远处有一个亮光正在悄悄闪动着。

“去吧，那个亮光就是这个黑暗的出口，从那个亮光你就可以重新回到那个世界，回到你哥哥的身边。”

一种无形的力量在驱使着奥斯卡向着那个亮光迈动脚步，他头也不回地就向那个亮光出跑去，而身边的路西法微笑着化成无数红色的粉末，闪动着微弱的红光，飘散而去。

前面那个亮光渐渐扩大并清晰起来。奥斯卡发现这个亮光原来是一扇巨大的弓形门，从那门内倾泻而下的浅蓝色光芒就如同阳光般温暖，充满希望。

奥斯卡加快脚步，一脚踏出那扇大门。

眼前豁然开朗，浅蓝色的光芒印入奥斯卡的眼帘。

光芒中，一个穿着带有羽毛的白色长袍，一头紫色长发的女孩忽然出现，

那个紫色长发的少女此刻非常温柔地说：

“不要害怕，奥斯卡，你已经复活了……作为机械种族”

长发少女这么说道。

奥斯卡心中一阵惊愕，他望着这个长发少女，而这时这个少女的背后，路西法正站在那里。

“灵魂，是高尚的存在，不为肉体的形态所禁固，同样也不为生命的存在与否而迷惑。”

路西法身后右边的那只羽翼正在悄悄地晃动着：

“灵魂的存在，是不会因身体的存在而改变的……在你的体内，拥有和我一样的……神族的灵魂……”

“神族的灵魂……？”

奥斯卡愣了一下。

忽然之间，一道橙色的光芒从他的左手手背上绽放出来，奥斯卡的全身刹那之间被一种难以想像的燥热所影响：

“这是……怎么回事……？”

好热……

一团橙黄色的羽毛忽然之间从奥斯卡的左手手背上爆裂而出，向四周漫延，伸长，变成了三只无比巨大修长的羽翼。

而鲜血亦在同时，从橙色羽翼的根部溢出。一点一点地滴到地面上。

但是，并不痛。

红色的血液……

人类的血液……？

我……不是已经变成机械种族了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个身体，会流出像真正人类一样红色的鲜血来呢？

“因为……你是我的孩子。”

羽毛从奥斯卡的面前悄然飘落。

面前的大街上正站着一个人，侧着身子对着自己，低着头。她背对着光，倾斜的侧影形成了一种微妙的组合。

“我的孩子，是拥有神族高尚灵魂的孩子……”

这里怎么会有人？奥斯卡心中疑惑地向前迈出一步。

忽然，那个身影的背后沙地一声展开了一双长长的羽翼。在那双羽翼的柔光之下，一个身材纤瘦高挑女性的身形显现了出来。

翅膀，难道是天使？奥斯卡惊讶地想。

女性转过头，凝视着奥斯卡，一张非常美丽的面容，水蓝色的瞳仁好似一池清澈的湖水。

艾尔蒂文……

是路西法曾经的母亲……

也是我曾经的母亲。

“奥斯卡，我希望你原谅路西法做的事。”艾尔蒂文没有抬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说道：“我能明白被人带走记忆的悲伤和痛苦，所以……”

“我从来就没有恨过路西法……这一切，就算路西法没有去做，将来也有其他人会做。相反，我感谢路西法给了我这第二次生命……”

奥斯卡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悲哀……”

只是觉得悲哀而已……

艾尔蒂文流露出一丝忧伤的神情。沉默片刻后，她轻声说道：

“奥斯卡，你想实现自己的梦吗？而在这同时，也实现机械种族的愿望？”

奥斯卡犹豫一下，接着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希望找到机械种族和人类共存的方法……”

“那么，你应该去向那片被遗忘的荒野，那片无论是拉普它人还是神族都早已忘记的地方。”艾尔蒂文说着用纤细的右手食指，指向奥斯卡的前方：

“在拉普它的北方，有一片被遗忘的群岛，那里千年来都被厚重的云雾所封印，在那片岛拥有神族最高的科技遗产，到那里去吧，去到那片被称为遗迹之都的地方……”

“那里，将使你梦想成真。”

奥斯卡望着艾尔蒂文：

“遗迹……之都？”

“因为……你也像路西法一样，是我最珍贵的孩子。”

艾尔蒂文轻巧地抬起头，如瀑的长发滑到奥斯卡的面前，她温暖的手掌和指尖抚过奥斯卡的脸颊：

“当你们的羽翼再度展开的时候……就是时光为你们实现那沉睡了千年的愿望的时候。”

奥斯卡一下子睁开眼睛。

房间的透明模式已经被切换回了正常模式。房间墙上的飞船舱窗打开了，阳光从窗外射进了房间里。

奥斯卡觉得有些头晕，他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坐在床上。

看起来飞行已经结束了。现在已经到哈尔布特城了吗……？

“哟，终于醒了……”

维斯克的声音从房门的方向传来。奥斯卡强打精神转过头去，只见维斯克手中端着一些吃的，嘻皮笑脸地站在门旁。

“哟……早上好。”奥斯卡对着维斯克伸出手打招呼。

“错错错！现在不是早上咯。”维斯克眯起眼睛对他笑道：“猜猜现在几点啦？有三次机会喔。”

“唔？难道………？”奥斯卡皱着眉头，想了想：“已经到了吗？”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喔，你打算睡到什么时候？”

巴斯的声音响了起来，奥斯卡一个激灵，望向门外。只见巴斯从门外探出头来，正冲自己招手。

奥斯卡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现在战舰正在等待进港……奥斯卡，你还好吗？”

巴斯和维斯克走进了房间里，奥斯卡的心中一阵紧张，他望着巴斯，觉得自己快崩溃了。巴斯坐在奥斯卡旁边。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奥斯卡不敢看巴斯的眼睛。而是低低地把头埋了下去。

周围一片沉默。

“肚子饿了吗？”

为了打破僵局，维斯克把那盘吃的放在了奥斯卡床头的桌子上：“**烤饭喔，要吃吗？”

奥斯卡的心被馋虫缠得痒痒的，他呼了口气，用力点点头，伸手端起那盘冒着热气的烤饭，开始闷头一勺一勺地把饭臼进嘴里。

“娜蒂亚在哪？”

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这么问着。

“娜蒂亚副官在跟约书亚大人汇报情况，己经去了一早上了。”巴斯轻声回答奥斯卡。

“……是吗……”

奥斯卡害怕自己言多有失，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这么一句。

“我想我最好去找找娜蒂亚。”维斯克看到这个气氛，他站起身来：“对了对了，在进入哈尔布特城之前，还有很多准备要做。我去做准备了，你们慢慢聊，哈…哈哈哈。”

一边说着薄弱的离场对白，一边走向门外。维斯克就以这种毫无说服力的方式离开了房间，最后，咚地一声将房间的门给关上了。

这下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由沉默变成了死寂。

风从窗外灌进房间之中。

巴斯站起身，他走到圆窗前。透过窗户，他看到了一片无边无际的云海。

云海的尽头，是一片无法用眼睛确认边缘的苍穹。

“奥斯卡……你不记得……我了……？”

“……嗯……”奥斯卡艰难地咽下了那口嘴里的饭。他抬头看着背对自己的巴斯。

“我这么长时间，从来没有忘记……你到底怎么了？我一直想知道……你究竟是怎么了？你真的是奥斯卡吧……？”

巴斯像在自言自语，却又像在和奥斯卡说话。奥斯卡发现他的声音正在颤抖。

“我知道……我隐约记得……过去的事……”奥斯卡找不到任何方法将这段对话继续下去：

“但是……我……”

正在这时，他们脚下的飞船猛地晃动了一下。同时，咔地一声，巨大的飞船开始缓缓地下落。

巴斯愣了一下，他转身看了奥斯卡一眼，勉强地笑了一笑。虽然那个笑容现在看来比哭还难看，但奥斯却仍然感觉到了哥哥那种无比强烈的……

关心还有……爱。

“哥要去集合了，很快就要降落了，等事情一结束，哥就来陪你。”

巴斯说完，收起了难看的笑容，快步走出房门，回头看了奥斯卡一眼，扭回头去头快步跑掉了。

奥斯卡听着哥哥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他忽然感到心中一凉，欲哭无泪。

“喂……奥斯卡……你有没有想过，跟你哥哥实话实说？”

维斯克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到了房间里。看到奥斯卡一副挫败的样子，他有些担忧地轻声问。

“……我不能说，如是说了……我就再也不能……见到哥哥了。”奥斯卡声音低沉地说。

“我知道……但我们是机械种族的事情迟早会被发现。到那时候，他们一定会用对待敌人的方式来对待我们……我已经有这样的觉悟了，但你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奥斯卡的头脑一片空白，他什么都没说

维斯克也没再说什么，他走到奥斯卡身边，伸手拍拍奥斯卡的肩膀：“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嘛。已经开始入港了，我们去看看吧？”

“我不想去……”奥斯卡的声音甚至带着哭腔。维斯克却忽然哈哈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的声音真可笑，我们走啦走啦。”

说完，他不由分说地一把拉起奥斯卡，一边大踏步地向外走去。奥斯卡被拖得直踉跄，只得就范：“好拉，我知道啦……！”

奥斯卡和维斯克登上了飞船的天台。天台上已经站满了人。少年兵们趴在围栏边上朝飞船的下方望去。

在飞船下方，无数的小型飞行船鱼贵地散开，在天空中形成了一条长长的通路。而在奥斯卡他们这艘飞船下降的同时，更多的飞船正在缓缓上升。

空气中充满了马达和风的声音。

奥斯卡和维斯克走近了飞船天台的围栏。强大到难以言喻的风扑面而来。

而从这里，已经可以看到飞船之下的那座巨大城市。而飞船正在朝城市中心最高的那座建筑移去。

“那里是哈尔布特城的政议厅……”奥斯卡望着那座高大的建筑，心中一时间感慨万千。

虽然奥斯卡知道政议厅，但是以前都是从政议厅的下面往上看的，像这种居高临下的角度还是第一次。

在这片苍蓝的天空下，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渺小。

所有的一切，包括自己。

就在这时飞船下方绽放出了数道银白色的光芒，在那片强烈的光芒下，飞船的船体产生了些微的震动。

飞艇缓缓地降落在政议厅尖顶下面最高的一层楼的巨大停机坪上，在完全停稳后，停机坪外侧缓缓地向政议厅方向伸出一个巨大的圆形管道，发出轻微的咔咔声，不一会，巨大的圆形管道连接到了政议厅方向一个圆形的巨大铁门前。

当的一声响，奥斯卡感到脚下轻微地一震。

“各前锋支队队员请注意！战舰瓦尔基里号和政议厅进口对接成功，请到各队队长处集合，做好下机准备！重复，各前锋支队队员请注意！飞艇和政议厅进口对接成功，请到各队队长处集合，请做好下机准备！”

舰内广播响起，原本在战舰天台上看风景的少年兵们开始走下天台。很快，天台上只剩下了奥斯卡和维斯克两人。

“你们在这里，我找了你们很长时间。”

正在这时，从奥斯卡他们的身后传来了娜蒂亚的声音。他们扭回头去，只见换上了一套白色战斗服的娜蒂亚正向他们走来。

“哟！大小姐。”维斯克坏笑着对娜蒂亚挥了挥手。娜蒂亚白了他一眼，把视线移到了奥斯卡身上：

“怎么样？想起些什么了吗？”

“啊……？嗯……稍微想起了点……”

奥斯卡心中刚刚放下的大石头一下子又提了起来，他闪烁其词地点点头。

“慢慢来，会好的。”

娜蒂亚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些，她对着奥斯卡笑笑说道。

“大小姐，完全没在理我嘛！我的问题你打算怎么解决？”维斯克仍然嘻皮笑脸，他似乎已经决定给娜蒂亚取上“大小姐”这个绰号了。

娜蒂亚不满地瞟了瞟他，奥斯卡不安地搓搓手，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望向别处。

娜蒂亚望望维斯克，挤挤眼睛说道：

“你觉得如果我没说什么你真的可以就这样蒙混过关？也太天真了吧。”

“我知道你一定说了些什么，所以现在才这么问你。”

“我没有告诉约书亚哥哥你是机械种族的事，但香格里拉的事情我已经如实地告诉他了。”

“喔……难怪……那对于我你是怎么交侍的？”维斯克仍然一副满不在意地笑着。

“你是我手下的士兵，从今以后你是人类，不要对任何人提你是机械种族的事情。但作为交换，香格里拉的目的和计划你必须如实地告诉我们。”娜蒂亚的表情交得严肃：“另外，不准你再提你是机械种族的事情，要是让别人知道我为你隐瞒真相，我们俩都没好果子吃。”

“喔？那还真是谢谢你喔！”维斯克这么笑着，踮起脚尖：“但我并不清楚香格里拉内部的秘密和路西法的目的。”

“别开玩笑！这种事情，如果没有目的会去做吗？！那个路西法……和那条古怪的虫有什么关系？！”娜蒂亚有些火了，上前一把揪住维斯克的衣领：“你这混蛋，说到底还是想隐瞒吗？”

“喂，先别生气，我可是说真的。另外，那条金色的大虫子就是路西法，这个我可以告诉你。但我希望你不要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维斯克收起笑容，对娜蒂亚那么说道：

“其实机械种族的愿望很简单的，只是为了求得生命的价值罢了。”

“是吗？！”

“娜蒂亚，放松点，我觉得维斯克说得没错。”奥斯卡觉得两个人的话越说越冲，这样下去都快要打起来了，他忙上前来用力拉开了娜蒂亚和维斯克：“我相信维斯克是站在我们这边的……而且，你不觉得他说的是对的吗？我也不知道啦，总之就是这样啦！！”

奥斯卡越说越急，看上去都要急哭了。

娜蒂亚住了手，她仔细地静下心来思考了一会儿，缓缓地松开了揪住维斯克衣领的手：

“既然……奥斯卡这么说，那么暂且相信你吧。”

“谢谢大小姐啦。”维斯克又恢复了他嘻皮笑脸的表情。似乎对刚才的事情完全不在意。

“另外，奥斯卡，我想问问你……你愿意加入哈尔布特军团，和我们并肩作战吗？”娜蒂亚话锋一转，对着奥斯卡问道。

态度真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奥斯卡一时没办法适应娜蒂亚的态度，半晌没反应过来。

“啊……什么？？”

“我把你是徽章宿主的事情也告诉了约书亚，他希望你能跟其他的徽章英雄一起为香格里拉战斗。”娜蒂亚接着说。

“啊……那个，我不清楚啦……。”奥斯卡终于反应过来，可是他却挠挠头，这么说道。

奥斯卡其实并不希望参加战斗。他觉得这样的战争根本就没意义。

但其实，事情一定不会像自己所想的那样简单。

“现在不用回答我，你可以慢慢考虑一阵。待会约书亚会邀请你和那家伙参加作战会议，你一定要好好地回答他。”娜蒂亚这么说道。

“喂喂，那家伙是什么意思啊？？”维斯克不满地瞪着娜蒂亚。娜蒂亚不理睬维斯克：

“总而言之，就是这样，我们下去吧，约书亚还在等我们呢。”

奥斯卡点了点头。娜蒂亚站直身体，转身带着他们走向天台的出口。

一边往前走，奥斯卡一边悄悄地思考着自己醒来之后的种种，以及在遇到娜蒂亚之后的种种。哥哥，时之守望者、路西法、维斯克……还有娜蒂亚……他们各人的心愿，以及我自己……

我自己的愿望……

这一切矛盾真的可以那么简单就化解吗？

奥斯卡忽然想起梦中艾尔蒂文所说的话。

那个叫遗迹之都的地方，艾尔蒂文说过在那里，自己可以梦想成真。

只是个梦而已。

虽然知道那只是个梦，但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呢？

“娜蒂亚，你听说过一个叫‘遗迹之都’的地方吗？”奥斯卡决定开口。

娜蒂亚愣了一下，她摇了摇头：“我没有听过喔……那是什么地方？”

“维斯克，你听过吗。”

“唔？什么？我没有听过。”

“啊……那样子啊……”奥斯卡摸摸头。

果然是自己多心了吗……其实这种事情，怎么可以相信嘛。

不知不觉，他们来到了飞船的下部登陆厅，奥斯卡听到一阵轻微的咔咔声，只见登陆厅尽头有个巨大的圆形出口，登陆厅里排满了站得整整齐齐的少年士兵。奥斯卡开始下意识地在那些少年兵中间寻找哥哥巴斯的身影。

“你们总算来了，走吧！”

一个声音打断了奥斯卡的思绪。只见约书亚和一行身着银色盔甲的骑士已经站在尽头圆形出口的旁边等着了。约书亚身上换上了一套较为正式的正装，长长的白黑相间的羽毛从他的身后一直拖到地板上，看上去就像一领用羽毛织成的披风。

对奥斯卡他们打完招呼，约书亚就踏上丁圆形的出口。奥斯卡和娜蒂亚等人紧跟在约书亚的身后，踏进圆形出口，向外走去。

奥斯卡仍然不住地回头，在士兵中间寻找哥哥的身影。

跨过两米多长的登陆通道和宽阔的广场，奥斯卡他们穿过那扇纹刻着罪恶骑土和憎恨巨像的巨大白色石门，进入政议厅的最顶层。

那是一个非常宽阔的大厅，光洁的白色大理石地面，雪白的墙壁，足足五六米高的天花上垂吊着许多金黄色圆形的灯。在大厅的中心，是一座巨大的古代女战神瓦尔基里的雕像。雕像中的女神手捧长镰，对着上方举着左手，长长的羽毛包裹了她覆盖着厚厚战甲的身体。

此刻这个大厅早已站满前来等候的人，他们穿着洁白的和约书亚一样的斗篷，看到约书亚从通道内走出来，穿着洁白斗篷的纷纷低下头鞠躬。同时，退向两旁，从中间为约书亚一行人让出一条路来。

气氛一下子变得严谨，约书亚刚才招呼他们时脸上的微笑表情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奥斯卡不禁被这种庄严的场面震憾，小心地低下头不敢作声。

约书亚一边向前走动一边对他们点了点头，同时轻声而清楚地对众人说道：

“二十分钟后我要召开紧急会议，在十七楼的议会厅。”

“是！”

众人低低地鞠了一躬，向周围退去。

约书亚回过头来对着奥斯卡和维斯克说：“娜蒂亚应该跟你们说过了，我想请你们两位出席我们的会议。”

“啊……？那个……”奥斯卡一时张口结舌。

“因为你们是这次事件最直接的见证人，虽然我已经听过娜蒂亚的报告，但那还远远不够。”约书亚表情严肃地看着维斯克和奥斯卡。

奥斯卡觉得他的眼神锐利得几乎要将自己看穿。一种莫名的紧张感刹那之间传遍了自己的全身。

二十分钟以后，奥斯卡己经坐进了宽阔的会议厅。

这里是哈尔布特城政议厅的会议室，哈尔布特城许多最高的政策、军事行动都是从这个会议室里研究出来的。

而现在自己却坐在这里，而且等一会还要做什么报告之类的。

此刻有十几个人围坐在这张红色的圆桌前，会议屋里白色的大理石地板上映衬着人们的倒影。奥斯卡和维斯克坐在约书亚的对面。约书亚可以用眼睛直视他们。

这让奥斯卡更加紧张。他偷偷地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维斯克。

维斯克却似乎毫不在意的样子。

在场的人除了约书亚、娜蒂亚和维斯克，奥斯卡一个也不认识。他猜想这些人大概都是哈尔布特城的高层人物。

是不是也可以见到星海先生呢？

奥斯卡发现桌子的首要席位空着。那个位置是留给星海先生的吗？

而坐在自己隔邻的两个少年亦同时吸引了奥斯卡的注意，其中一个红色头发的少年左手上戴着一个深蓝色的手套，他的趴在桌子上，显得有些慵懒。红发少年的旁边坐着一个淡紫色短发的少年，他的左耳上装着一个哨子状的信息接收器。淡紫色头发的少年有着和约书亚惊人相似的脸孔，但脸上的神情却比约书亚要柔和得多。

那两个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少年使奥斯卡产生某种莫名其妙的依赖感。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物以类聚吗？

一边思考着这些莫名的问题，奥斯卡一边莫名地安心起来。

奥斯卡小心翼翼地用手压住，希望周围的人们不要看到自己手背的橙色徽章。

大家都不作声，似乎正在等待什么人。

是那个要坐在首席上的人吗？

维斯克用手肘碰碰奥斯卡。奥斯卡扭头看看他。维斯克用小得连奥斯卡都根本听不清的声音问：

“你知道那两个孩子是谁吗？”

奥斯卡听到了，摇了摇头。

“那个红头发的，就是拯救哈尔布特城，在心灵微章之役中战胜了机械娜米蒂斯的星海小浩，他也心灵之徽章的新宿主。他的旁边，是约书亚的人格机械人水月光里，钢铁之徽章的宿主。”

维斯克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陶醉和崇拜：“喔，没想到能再见到他们这两位英雄……真是太不容易了。”

奥斯卡唔了一声。

红头发的少年也姓星海……看来也是星海先生的儿子？

他们也是徽章的宿主……？

那个紫色短发的也是机械人？？

天啊……在自己死去的这几年，拉普它都发生了些什么啊。

正在奥斯卡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身披白袍的人走进房间，他把嘴贴在约书亚的面前说了些什么，随后退了出去。约书亚轻轻叹了口气，把目光投向众人开口道：“今天星海先生不能参加会议，今天的会议仍旧由我来主持。请各位谅解。”

这句话在众人中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约书亚干咳一声，接着说道：

“各位，召开这次紧急会议是有重要的事情向大家宣布。”

众人不再作声，等待着约书亚下面的话。

“首先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正如你们所看到的，娜蒂亚副官终于平安无事的返回哈尔布特城。”

“不过……”约书亚又停顿一下，皱起眉头：“他们也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说到这，约书亚紧锁着眉头，环视一眼围着在圆桌前的人们，一字一顿地说：“人格机械人娜米蒂斯和告死人偶们已经重新复活在香格里拉，另外，有某种上古时代的强大机械体己经在香格里拉觉醒了。”

话音刚落，全场一阵哗然，这个消息就如同晴天霹雳一般除了奥斯卡、维斯克和娜蒂亚让在座的所有人为之震惊。

约书亚轻轻地抬起手，大家渐渐地安静下来。他继续说道：“但至于那个机械体的详细情况，我们目前还没有得到具体情报。但它似乎拥有操纵其他机械体使其对自己服从的力量。”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表情严肃地看着约书亚。连一直表情慷懒的小浩都从桌子爬了起来。约书亚环视众人一周，最后把目光投向了奥斯卡和维斯克：

“在还向大家做具体叙述之前，我想先向大家介绍我们的新朋友，在他们的帮助之下，娜蒂亚才得以顺利地从香格里拉脱出。”

约书亚说完望向奥斯卡的身上：

“这位是奥斯卡，他似乎失去了以前记忆，也是他救下身受重伤的娜蒂亚，并且帮助她一起逃出香格里拉，而且……”

约书亚顿了一下：“他是二十五元祖徽章中梦之徽章的宿主。”

所有人顿时惊讶的目光投向奥斯卡。

奥斯卡满脸通红，低下了头，不敢让自己的眼神与那些目光接触。

议论声堂而皇之地登上了会议桌。

“为什么梦之徽章会出现在拉普它……史书上从来没有提及梦之徽章在拉普它的存在……”

“为什么……难道他也是从地上世界来的吗？？”

“梦之徽章，究竟是什么力量……？”

在座的所有人中，只有小浩和光里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们看着奥斯卡，一言不发。

约书亚把目光转投向维斯克：

“这位少年，是娜蒂亚副官手下的少年一级兵，维斯克。”

这个身份，维斯克和奥斯卡知道是娜蒂亚为了瞒天过海而编造的。奥斯卡有些不安地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娜蒂亚。

娜蒂亚面不改色地对着众人，脸上没有一丝异样。奥斯卡不禁感到些许佩服。

能够这样面不改色地隐瞒真相，也算不容易了。

“好了，现在我想请娜蒂亚和两位给我们详细介绍一下主要的情况，包括你们见到的那些奇异的事物。”约书亚接着看看娜蒂亚说道。

娜蒂亚点了点头，清了一下嗓子：

“关于我军潜入香格里拉作战失败的情况，我知道先头部队已经对各位说明过了，现在我想跟大家说明一下我们之后在香格里拉得到的情报。”

所有人都看着娜蒂亚。娜蒂亚和奥斯卡以及维斯克于是开始了表述，把自己和奥斯卡的相遇，狄奥尔的追击、时光之道中的古老石雕以及机械种族的再生场所，还有将人类变为机械种族的计划，所有的一切全盘托出。

娜蒂亚省略了维斯克是机械种族的这个说明。而奥斯卡省略了他依靠梦之徽章得知的他与路西法之间的联系。维斯克则什么重要的事都没有说。三个人在这个时候形成了某种莫名的默契。

虽然奥斯卡知道这样未必妥当，但他明白，如果现在将真实情况完全说出来，对机械种族和哈尔布特城以及自己都不会有任何好处，弄不好还会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也许将娜蒂亚蒙在鼓里是不应该，但现在除了这样……别无他法。

终于，三人叙述完毕，会议室沉默片刻。

约书亚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情况现在并不乐观，各位应该也听出来了，机械种族的目的比我们原本设想的似乎更为简单一些。”

“将人类的灵魂注入机械体内……的确，在拉普它的魔法科学之中，这样的先例并不少见……”一个戴着圆眼镜的中年男子思索了一会，这么说着：

“灵魂贯注的技术是阿司神族发现的，那是在拉普它仍然与地面世界联结在一起的时代。后来为了让自己所爱的人回到自己身边，人类将亲人的灵魂贯注了到与自己亲人模样相同的人偶之中，以逃避盖亚世界的灵魂转生因果律，但之后，史书记载，这样的行为被判为重罪。”

“那我们该怎么应对呢？”有人担忧地问道。

“作为机械种族，我可以理解香格里拉机械体的思想。”光里忽然说话了：“机械种族总是希望能变成人类一样的存在，那是作为机械体的重要愿望。”

“机械怎么能够跟人类相提并论！”

有人反对地说道：“无论再怎样像人类，机械都不可能是人类，一切都只是芯片处理的结果，只是模仿人类而己！”

“但是机械种族本来就是拥有个人意志的个体，这个是早就已经被认同的。”光里的表情有些阴暗，他望着刚刚的反对者说道。

“但就算注入了灵魂，机械就是机械！就像娜蒂亚大人刚才所说的，被杀死的士兵就算灵魂被灌注到了机械体中，不是也一样是我们的敌人吗？”

“机械体和人类本来就没有什么不同，只要拥有灵魂，不都是一样的吗？！”小浩脸忽然一红，他猛地拍桌而起：“不算是机械体还是人类，都拥有自己的人格，只要这样，不是都一样的吗？！”

“您作为机械维权者也许无上光荣，但我仍然坚持，机械体正因为拥有了灵魂才危险，机械本来就是工具，而不听话的工具当然要被毁灭！！所以我的意见是，马上制定作战计划，再次对香格里拉发动进攻，毁掉所有的智能机械种族……。”

小浩刚要反驳，这时一个令他感到意外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不行！”

娜蒂亚抢在小浩之前大声打断了反对者的话。

小浩有些惊讶地望向娜蒂亚，刚要脱口而出的反驳也一下子堵在了喉咙口。

包括约书亚在内的所有人原本都以为娜蒂亚会站在反对机械种族的立场上，她的这一声断喝让所有人都意外地睁大了眼睛盯着他。

奥斯卡和维斯克也感到大为吃惊。他们惊讶地瞪着娜蒂亚。

娜蒂亚从位置上站起来，对刚刚的反对者大声说：

“香格里拉戒备森严，在经过这次的事件后更是已经固若金汤，而且城外有任何力量都无法撼动的结界，要闯进去非常困难。”

娜蒂亚一边说着，一边用她锐利的眼神环视众人，：

“另外最重要的是，我们派出机械人，只会成为路西法的手下，越大的冲突，越多的死亡，对他们就越有利。不管他们利用灵魂创造出来的是否还是我的同伴，但我不想让我的同伴们在还没有了解情况的时候就变成另一个人！这样实在过于残酷了！！”

娜蒂亚的话引起了众人的共鸣，他们开始思考娜蒂亚所说的话。

忽然，维斯克说道：“时光之道浮雕上的预言展示路西法的四种状态，就是卵，金甲虫，蛹，蝴蝶。我想这大家很清楚。现在阶段路西法仍然只处在金甲虫的状态，应该离完全觉醒仍然有距离。所以我们要在这期间找到应对路西法的办法。”

“各位，不知你们是否听说过一个地方。”约书亚打断众人的议论，他望着面前的奥斯卡，这么说道。

众人都望向约书亚。约书亚点了点头，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我过去曾经读过一本从上古传承下来的古代文书，它的书写年代比拉普它浮上天空的时代更加久远。同时被书写者用强大的魔法封印着，现在我觉得应该让大家看看这本书。”

约书亚拍了拍手。从会议室的圆桌中心忽然向旁边缩去，圆桌的中心出现了一个洞，而同时，一阵清爽的泛射着强烈水气的空气从那个空洞之中浮了出来，扑面而来。

同时，一阵咔咔的轻响，一支金属的支架从圆桌的中心伸了出来。支架之上是一枚装饰着大理石羽翼的平台。

而在那台平之上，是一个直径约五十厘米的闪动着蓝色光芒的水球。半透明的水球上有青色的光芒正在悄然游走，而在水球之中，悬浮着一本翻开后长宽约为四十厘米的棕褐色封面的厚厚的书。

“这是什么？”

所有人都不知道约书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奥斯卡却觉得自己似乎见到过那被封印在水球之中位子书。但在哪里见到的，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我想大家都很想知道，这本书里记载了一些什么。”约书亚点了点头，他又击了一下掌：

“那么大家来看看吧。”

沙地一声，水球中的那本大书一下子翻动起来，同时，一个个的字符从书中浮现出来。整个会议厅一下子变得很暗。而那些从书中浮出的字符却散发出了一种异样的夺目光彩。

那些悬浮的字符在水球的上方排列起来，组成了一句话：

“欢迎翻阅拉普它百科事典，请问需要查阅式是重头开始阅读？”

“我希望查阅，谢谢。”约书亚对那本书说道。

“请问需要什么知识？”书上方的文字发生了变化。

“机械种族的制造和起源。”

“查找中，查找完毕。”

书上的文字晃动着：“拉普它的机械制造文明起源于拉普它公历三千一百年三十三年前，于拉普它北方拜占庭王国所发源。”

“简要察述拜占庭王国。”

“拜占庭王国，建国于拉普它公历三千一百四十五年前，覆灭原因不详。”

“简要察述拜占庭王国灭国之后的去向。”约书亚继续问道。就在这时，悬浮的文字忽然消失了，阴暗的房间之中忽然出现了道道漆黑的暗影。在那片黑影之中，沙地浮出了一个人的幻像。那个幻像在议会厅的上方晃动着。他身披黑色黑色斗篷，大大的斗篷帽盖住了他的脸。

“那是……？？”众人再度感到惊愕。

“王国已经覆灭了，就在钢铁的巨像舞动羽翼的同时，战火将王国完全毁灭，我决定带着他们离开所有的纷争和战斗，只为我的子民和王国的幸福。从此，王国只留下遗迹，从此，王国将被浓雾隐没，再也无法从地图上找到它的踪迹。希望寻找创生之法的人啊，放弃吧。你们的到来只会使拉普它再度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充满瘕疵的生命体，将在黑暗中与世隔绝，为他们先祖的罪孽偿还永世的……”

话未说完，沙地一声，幻影消失了。议会厅里再次变得明亮。书仍然躺在水球之中。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拉普它远古时代的拜占庭王国，已经消失了很长时间。而它的旧址，拉普它浮岛的北方，永远被迷雾和混乱的气流所阻隔，任何飞行器都无法靠近。它是拉普它机械种族的发源地，也是传说中奥丁神将钢铁之徽章铸造出来的地方。”

“这个和我们今天的议题有什么关系呢？”

娜蒂亚不太理解刚才的影像和说明跟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关系。

“我猜想，路西法和他的机械兵团，下一步的目标就是已经被封印的拜占庭。”

约书亚对众人说道：“那里……在现在被人称为遗迹之都。”

“遗迹之都！我知道！！”

奥斯卡脱口而出。众人的目光同时齐刷刷地射向他。奥斯卡吐了吐舌头，有些后悔起来。

“你知道些什么……？”

“不是……那个…其实我是梦到过啦。”奥斯卡有些后悔没管住自己的嘴。

“梦到？”

约书亚盯着奥斯卡。

“是的……只是梦到的……因为……”奥斯卡的舌头有点打结，他看着自己手上的梦之徽章：“梦里那似说，我必须去那里。”

“去那里……？可是怎么去？而且，我们并没有确路西法必定会前往遗迹之都的证据。”小浩似乎觉得这件事情不太可靠。

“遗迹之都拥有整个拉普它最先进的机械制造技术，如果路西法想要创造强大的机械军团，得到那里的资源是最简单的。而且从目前的情形来看，路西法并不急于进犯哈尔布特城，现在拉普它的大部份资源都掌握在我们这里，这个时候进攻哈尔市特城他们捞不到一丝好处。但我们现在的力量也不可能大举地发起进攻。所以我想，这个时候，如果那个路西法还需要时候来积蓄力量的话，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夺取拉普它上没有被我方占领的资源。而最简单的，就是去占领拜占庭的遗迹之都。”约书亚望着那本被封印在水球中的书：“这也是时之守望者送给我这本书时所说的话，他告诉我，不能被事物的表像所迷惑。”

他顿了顿，转而望向奥斯卡：“简单的事件事实上并不那么单纯，而表面上复杂的事情实际上也许出乎意料地简单。但简单的愿望如果足够强烈，同样拥有掀起轩然大波的能力。”

奥斯卡似乎从约书亚的话中听出了某种特殊的意义。他看着那本被封印在水球中的书。忽然他想起自己是在哪里见到这本书的了。

那是在与路西法的蛋接触后，自己所看到的幻像之中。在幻像之中，自己看到了耶尔库，他跟随在那个时代的拉普它王身后，而他的手中，就捧着这本书。

没错……就是那个时候。

难道从那个时候起，守望者就已经预知了今天的事件吗……？

那么，自己在时光之道中所见到的战争的幻影，又是什么呢？

“那么，约书亚大人，你觉得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沉默了一会，有人问道

“我想派遣特使前往遗迹之都。必须先搞清楚那里的情况，我们才能决定下一步的行动。哈尔布特城周围也必须加强守备。将警戒状态设为红色一级。”

“请您让我们前去！”娜蒂亚忽然大声对约书亚请愿。她坚毅地看着约书亚：“我们刚刚从香格里拉回来，是最了解情况的人，所以我们是最好的人选。”

“那我们也和你们一起去。”小浩开口道，他看看娜蒂亚，又看了看约书亚。

“不行，路西法的真实身份我们还不清楚，这段时间，你们和雷电英雄卡喀鲁先生是保护哈尔布特城的重要防线。”

约书亚一口否决了小浩的提议：“在这段时间里，我会尽快调查关于路西法的资料，以确定下一步的行动。”

小浩点了点头，没再吱声。

“前往遗迹之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那里已经封闭了上千年，甚至连具体方位都不清楚，从来没有人能够进入……娜蒂亚，你们要特别小心。而其他人则必须坚守各自的岗位，随时侍命。”

“是，我们知道了。”

奥斯卡愣了一下，他看着娜蒂亚，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丝不安。

“奥斯卡，你有什么问题吗？”约书亚似乎特别注意奥斯卡脸上的表情。

“即然不清楚方位，那我们该怎么去那儿？”奥斯卡疑惑地问。

约书亚摆摆手，脸上浮出了一丝笑意：

“这个我自有安排，现在散会！”

众人怀着各并心情站起身来，纷纷向会议室外面走去。

但约书亚却坐在座位上，他没有动，而只是目送着众人离开。

奥斯卡刚要走出会议厅的时候，约书亚却张嘴叫出了他的名字：“奥斯卡，你留一下！”

奥斯卡全身一震，他有些战战兢兢地停下脚步，扭头看着约书亚。

“请……请问有什么事？”

“其实，我有一件事情想问你。你把门关上。”

议会厅的门被奥斯卡轻轻地掩了起来。

“关上，我不希望别人听到我们之间的这段对话。”约书亚合上双眼，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阴沉。奥斯卡点头，把门咔地一下拉上了。

“有一件事，我希望你如实回答我。”

“什……什么事……？”奥斯卡有些惊慌起来。

“你和维斯克不是人类吧？”约书亚用余光看向奥斯卡，慢条思理地说：“你们曾经是人，但已经死了。特别是你，你是少年兵团队长巴斯的弟弟，而且你已经死了三年了，对吧……你们是依靠机械种族的灵魂灌注技术才得以复活的，对吗？”

“……！”奥斯卡一阵愕然，他不敢作答，只是全身僵硬地盯着约书亚的后背。

“怎么样？我说对了是吗？”约书亚自顾自地笑起来：“别紧张，我不会把这件事说出来的，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为什么……？”

“你的身份，在这本书里说得很清楚。不单是你，连路西法的身份我都知道得清清楚楚，这本书是时之守望者耶尔库送给我的最大智慧。”约书亚指指那本悬浮在水球中的书：“但是，书中没有说明你的立场。”

“我的立场？”

“是的……我可以相信你吗？奥斯卡？我可以将哈尔布特的命运关给你这个跟路西法拥有一样灵魂的机械种族吗？”

“我……”奥斯卡愣了一下，摇摇头：

“我不知道，对不起。”

“……是吗……？”

“是的。”

“你也是心灵之徽章奇迹的产物。因为你是巴斯的弟弟……小浩的愿望带来了奇迹，也使路西法拥有了实现其愿望的能力。而你，就是其愿望中最核心的部份。”约书亚静静地说着：

“我希望你找到机械种族与人类之间的共存之道。因为你们身为机械，却拥有人类的心。”

“你……相信我？”

“我相信正确和公正的事物。”约书亚对奥斯卡扭过头，浅浅地一笑：

“我还相信人类善良的心灵。”

奥斯卡心中一热，他抬眼望向那本被封印在水球中的书，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时之守望者耶乐库时，耶尔库对自己所说的话。

“然后，希望的意志将伴随你的左右。”

奥斯卡点了点头，对约书亚用力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约书亚大人，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奥斯卡微微抬起自己的左手，轻声说道：“我……一定会使大家的梦想成真的。”

第十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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