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闪光之夜

必须要逃跑才行。

——我的心脏与大脑共同嘶吼着。

即使对方的眼中并无杀意，我仍然感到了事关性命的危险。可是，我无路可逃。

背后的深巷尽头只有死路，唯一的出路已被堵住。

月光与刀刃的反光混在一起，带给我无法忍受的寒意。

似乎是要与这寒意对抗，我的心脏就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一样疯狂地跳动着，让全身的血液加速流动以至于让体内焦灼地发烫。

思绪也像是有火灼烧着一般，在向着我那可怜的脑力谋求破局的办法。

忽而，眼前的持刀少女开口，说道：

“你，是‘人’？”

与形象相符的嗓音和进行对话的可能性让我嘴唇的颤抖稍微缓和些许。

“是……啊。那，那什么，你不觉得，我们应该冷静下，互相做下介绍吗？”

“做不到。”

对方毫无迟疑地答道。

我已乱成一团的脑袋拼命地想着要说些什么，但对方并没有给我足够的时间。

一闪。

只看见对方稍微动了一下身体，极度紧张的我便在条件反射下朝着一旁躲闪而去。

却是同时在身边刮过了一阵风——不，是对方的身影就宛如残像在身边闪过。于此同时，有什么东西从脖子旁边擦了过去。

下一刻，我跌坐进污水之中。

两眼一阵晕眩，当我迅速回过神来，便看见校服的领子正从半空中慢慢落下。

这次我是真的连呼吸都因恐惧而停止。明明出路因此而让开，双脚却如被冰封。

当我两眼发直地再次捕捉到她，她只保持着挥完一刀的动作，由背对朝我转过向来。

“我，不能被‘人’发现，所以，你不能是‘人’。”

说着，她用手中的刀举向我。

她已经用行动让我充分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如果我变成尸体的话，自然就算不上是“人”了。

目的并不是“杀死”本身，所以目光并不存在杀意。

结果，我的侥幸还是不成立。

动起来啊，为什么不动啊我！

“唔……！”

因恐惧而僵住的我，在拼劲全力后终于驱动起了被恐惧支配的身体，从地上爬起来朝巷子的出口奔去。

但我还没跑到几步，甚至还没跑到巷外能看见的地方，瞬间便有一阵剧痛在小腿上炸开，让我又扑到在地，在地上滚了几圈。

“不能，被‘人‘发现。”

温暖的东西从小腿上流过，我知道，那是我被刀切中后流出的血。

没有被切掉整条腿已经算是幸运，但这个时候有没有被切掉整个腿又有什么区别？

我翻过身来，对着将我砍翻后慢慢走来的持刀少女大喊出声：

“等等！你告诉我，你之所以不能被‘人‘发现是因为不想暴露自己在这里吗？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发誓我不会跟任何人说我看见过你！”

“否认。”

“那是为什么不能让人发现你！？”

“因为，是被这么要求的。”

对方只用平和到可怕的语气说着，在走到我面前后再度举起手中之刃。

完了。

月光照耀着刀刃，反光直射入我的眼瞳，我却无法将视线从那刃上挪开。

我便眼看着那刃朝着我的正面劈下。

下一秒，我便在脑袋被劈开的同时失去这条性命。

——本应如此。

于半空突然响起某种能量聚集的声音。

紧接着，我便看见某种由粉红色光束所构成的弹丸打中了即将砍中我脑门的刀刃，将那把武士刀无情地“啪”地一下从中折断。

“！”

持刀少女受了一惊，却又是一阵激光之雨从天而降，迫使她直接扔掉手中的断刃向后退却。

激光击于地面所溅射出的光亮照亮了小巷每个本被笼罩于黑暗的角落。

我连忙抬头，便看见一个认识但还算不上熟悉的背影携带着众多漂浮在他周身的小物件落在了自己的身前。

是林泉。

他的全身上下正附着的各种墨绿色机械部件让我很是眼熟，而他手中的两把在枪身上带有刀刃的单手枪，以及周身悬浮着的十门与那两把枪同造型的浮游炮台，还有他下身后以支架悬挂的那一排装甲长枪套则更是如此。

“看来跟踪你的手机信号的确是正确的判断，只不过，我似乎还是稍微来晚了一点。”

“哈……”

如果可以的话，我很想打趣一句“机男可不受欢迎”，但惊魂未定的我连一句像样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林泉只回过头对我笑了一下，就看向持刀少女。

“装置没有找到，由装置制造出来的东西倒是提前出现了啊。真让人吃惊，原来真的有能够使用具现化装置的地球人。既然这样的话，就只能尽可能地活捉回去问出是谁使用了装置……吗？”

由装置制造出来的东西？

也就是说，这个拿着武士道的少女就是被那个什么装置制造出来的吗？

话毕，林泉周身的各个浮游炮塔便一边朝着包围过去一边重新开始射击。

持刀少女立刻从身后拔出第二把刀，朝着半空跃去。

她的行动比浮游炮的飞行速度还要更快，如果说浮游炮是拖拽着流光的流星，那她就是随着光的出现与消失而隐现的影子本身。

但她似乎知道巷子深处只有死路而并没有一味向后退，而是靠着在两面墙壁间来回闪动在半空中划出了数道折线。

浮游炮射出的无数光束尽数打在墙壁与地面上。顿时，高热的光束卷起灰尘与碎石，将少女困于烟霾模糊之中。

而在下一个瞬间，一道刀光便破开那混沌，并直冲天空，自上方朝着林泉劈斩而去。

林泉自然是迎了上去。

他背负着的某种装置在喷射着某种绿色粒子的同时让他脱离重力的束缚，以不如少女但绝对不算缓慢的速度以手中枪身接向少女的刀刃。

“乓！“

刀刃相撞引发了清脆而又沉重的声响，双方均未伤到对方。

少女立刻借反作用力抽身而去，踏上前面如武侠小说的大侠般在墙面上以S型的弧线奔跑起来。

她在迂回的同时用手中的刀切断了数枚欲挡住她去路的浮游炮，然后在炮塔因此爆炸的烟雾吞没了她身躯的刹那直起了刀。

她一脚踏在前面上，以墙面凭空出现了一个半径数十厘米的坑洞的力度向着林泉刺去。

林泉并不作动弹，反而是冷笑一声。

“呵。”

他只一挥手，身后的装甲枪套便和那些浮游炮塔一样飞出，准确地在武士刀刺向他的同时，精准地在半路“拼“在了一起。

却是刚好夹住了刀身，愣是再次夹断了刀身。

这便没有再给少女脱身的助力，当枪套再散开，自林泉身上的机械组件射出的无数微型导弹便朝少女铺面而去。

少女似乎没有料想到这样的情况，脸上明显出现了一咬牙的表情，只得迅速双手各自从两边身后掏出第三把与第四把刀，然后——

只是刹那间。

令人诧异的，她只在眨眼之间就将那无数的导弹全部切断。

“得手了！“

林泉却是按下了枪柄上的某个按钮，本应被切断而无法引爆的导弹弹头直接在少女的面前爆炸。

少女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做法不但没有让自己脱离危险反而是让那些导弹散在了自己四周，可为时已晚，她已无法逃开。

“轰！“

爆炸的火光顿时将四周由黑夜变为白昼。

刚才由浮游炮射出的无数光束只是给墙壁和地面造成了些许破坏，这次便是以拆迁办强拆的气势将两边的墙壁给直接炸成了整块的碎片，地面也直接被火光所笼罩。

林泉径止冲入那火光之中，大概是想直接捉住对方。

虽然，在我看来这是足够将肉身构成之物炸成血沫的攻击。

爆炸所引起的烟不知道过了多少秒才散开，而在火雾之中，我却只看见林泉一人的身影。

“竟然真能从这种爆炸力逃走啊……”

缓过劲来的我感叹道。

林泉也是皱着眉头，一脸“怎么会这样”的表情。

而巷外似乎也因为刚才那石破天惊的动静而骚动起来，声音明显朝这边剧集了过来。

林泉也发现了这点，便赶紧向我跑过来，从地上抱起我、抗在他的肩膀上之后再度飞向空中。

“呀，你身上还挺臭的呢。”

他在空中这样说道。

我已没有力气再动弹，只得苦笑着回应：

“……因为在污水里洗了个澡啊。”

今天，的确是没法回自己的住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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